正文 第三章 太子玩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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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就觉得太子的屋里似乎哪里不对劲,一时却没想出来,上午这么一圈逛过再回来,才猛然发觉房内竟然找不到一件瓷器,再仔细看看,不难发现桌椅家具的尖角都被精心打磨得圆滑,有的甚至还包上了布边,明显是为了避免屋内人不小心受伤。
这事情可是越来越纳闷了,难道说太子还喜欢玩自残!?怪不得一把剪刀都要去屋外拿,怪不得都把最好的伤药藏自己房里,感情是给自个划一刀就抹点药,再划一刀再抹点药,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撸起袖子查看两条白嫩的小细胳膊,唔,很好,没有留下疤痕。
下午我也懒得出去了,就先研究研究太子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好了。斜躺在榻上,吩咐他们都出去,没有叫谁都不许进来,一干仆从估计是怕我又自残,非嚷嚷着要留个人陪着,我也懒得多费口舌,呵斥一句,他们便都不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待他们退出去后,我起身走到门前把门闩给搭上,就怕自己在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时被人撞到,门闩啪嗒响了一声,声音也不大,外头的人却像被吓到了,悉悉索索的响声多了起来。听声音外头人还不少,怕是退出去后也没敢走远,都围门口了,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
“眼看着今天比往常都好,怎么又犯这毛病了。芋头,你快进宫把这事禀报给皇后娘娘,就说太子殿下又把自己给锁屋里头了。”是桃花的声音。
“好”一个年轻男声应了,然后吧嗒吧嗒的跑步声响起。
“冬菇,你绕到后边去,看窗户关牢了没,没关上就呆那瞧着,关上了也呆那,万一有事就破窗。”
“行”又一个年轻男声应了,然后吧嗒吧嗒的跑步声再次响起。
“喇叭花,去把招寝的牌子拿来,殿下平时就喜欢挑这个玩,看能不能哄他一哄。”
“恩,这就去”这次换女声了,细碎的小步跑。
……
桃花可不是府里的一般丫头,她是太子府的管事,府里的大小仆从见了她都得叫声桃花管事,今天我唯一的老婆还娘家给岳父大人庆生,出了事情自然就是她做主了。她在外头派任务,我在屋里笑得直抽筋,这都起的什么名字啊,不是花名就是菜名,起名字的也是个人才哇。
外头的声音慢慢停了,周遭安静下来,我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往内走去,走到窗边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人影一闪,心中暗笑,伸出手关上窗,顺便把窗拴也给搭牢。一切就绪,朱小环的密室大冒险开始喽~~
柜子、箱子、盒子…能藏东西的地方我一个也不放过,这位太子的收藏还真丰富,除了衣饰书籍、一堆装了伤药的瓶瓶罐罐等物外,还有泥人、花脸谱、摔成两半的玉佩、小木剑、布偶小动物……一个盒子里还发现串吃了一半已经长满绿毛的糖葫芦!!在我到处乱翻的时候有人来磕门,说是晚上招寝的牌子拿来了让去挑挑,我没理会,继续翻,牌子嘛,随时可以挑,不急不急。
屋里被我翻了个遍,没有发现机关、暗道等可以让人热血沸腾的所在,折腾这么久可把这副身板累坏了,我喘着气把自个摊到床上,顺手拽了本书过来随便翻了翻。这里的文字部分像繁体汉字,但是又不是,证据就是我这个繁简体双项全能的人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哎,想我朱小环埋头苦读十几年,跑到这里来却成了个活生生的文盲。
还好语言上没有问题,语言交流没问题就说明发音和语法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里的文字和汉字的不同只是字形上的差异。秦代开始语言文字统一,看仆众的穿着打扮又像是明代的,而三师的官职称呼自唐代以后就没有继续沿用,最有可能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年代介于秦唐之间,目前所在的国家若是个边陲小国那倒也可行,服饰上的不同也能说通了。
随着我的呼吸平静下来,屋里变得静悄悄的,我躺在床上,开始眨巴着眼数床顶雕花里的鸟儿,一只、两只、三只,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他们一定很伤心,四只、五只、六只,不知道亲爱的怎么样了,他会不会难过,七只、八只、九只,不知道两个臭丫头好不好,她们肯定内疚死了,十只、十一只、十二只,我忘记把存折藏哪告诉爸妈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得到,十三只、十四只……鸟儿可真多,怎么数也数不完,数得我眼泪都掉出来了。
“殿下!殿下!”桃花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屋里突然没了动静可把她们急坏了吧,我坐起身,举着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也不担心眼睛是不是哭得红肿了就径直走去开门,反正本来就有两大眼袋了,也不在乎更难看一点。
啪的把门打开,看见门前跪了一地的人,桃花真的着急了,斧子都命人拿了来。
“没事了,都起来”冲他们露出个笑容,我让大家没事的都散了:“刚才不是说要挑牌子吗?拿来给我看看。”
话音还没落,一旁已经有人递上了两个木头盘子,盘子上搁了很多麻将大小的竹牌,上头用墨写了字,可惜我还是一个都不认识。伸手拈起左边盘子里打头第一个牌子,凑到桃花面前说:“念”
“壹”
再拿起第二个照样凑到桃花面前。
“叁”
第三个,“伍”
第四个,“柒”
咦,都是奇数,偶数哪去了?换了另外一个盘子拿了竹牌给桃花看,果然是偶数。这下我明白了,春园里女子们的名字都被改成了偶数,秋园里的男子则都用了奇数,这名字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他吧”我把写了柒字的竹牌挑了出来,手抚在牌中的字上,心里突然有点想他。柒其实不是个柔顺的人,眉眼中的不屑不经意就会透露出来,从昨晚到今天,我没有听过一次他自称为奴,这大概是他作为一名男宠最后所要保留的尊严,一个如玉般的男子如今身处在这样的境地确实是可惜了。
仆从接了竹牌退下,我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书递给桃花:“拿着,一会念给我听。”说完,便向园中设的一处躺椅走了去。待我躺定,立刻有仆人端上茶水点心候在一边,我见着他们这么战战兢兢的有些心烦,都让退下,就留了桃花坐在一侧低低的读那书稿。书稿似乎是本诗集,听着韵律格式都符合,却没有一首是我以前听过的,原想能听到一首两首熟悉的,如此我也好推测年代,这下没戏了。
桃花的声音很脆,音色也圆润,念起诗来颇为悦耳。我转了头过去看,她年岁大概在二十出头,容貌虽然不是上乘,却也秀丽,乌鬓如云堆在脑后,只斜斜的插了几根玉簪,看这发式与府里的小丫头一般无二,想必是还没有嫁人的。封建社会里一个女子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嫁人的很少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府中管事的原因,要是有机会,我也得给她寻户好人家。
念完一页,桃花抬起头朝我这看了一眼,正好碰上我也盯着她看,霎那间,这姑娘从脸到脖子都红了,她急忙扭回头继续下一页,声音却有些发颤。心中哑然,我这才反应过来本尊是个男人,这样盯着姑娘看过于唐突了。探过身从桃花手里拿过书,我微微一笑:“不必念了,去做你的事情吧。”,桃花被打断,先是吃惊了下,片刻即恢复常态,躬身退了下去,只留两个小仆远远看着我。
翻着书,我饶有兴趣的猜测字的读音,同时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照着比划,正比划得起劲,园门口突然有人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手臂一抖,带翻了桌上的茶杯,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头脑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慌忙起身往隐蔽处走,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桃花给一把拽住了。
“殿下,皇后娘娘就要到园门了,您可别乱跑。”
“那我要怎么做?”慌乱之下,心里想的话被顺口说了出来。
“殿下像平常那样就好。”桃花掩嘴一笑,眉眼都弯弯的。
几句话的功夫,我就被桃花半哄半拽到了园门处,园外一群衣着华丽的男女正浩浩荡荡的向这边走来,为首的女子约摸三十来岁,体态丰腴,面若芙蓉,细看之下眉眼和我现在这个身体颇为相似,看来太子是皇后亲生的,是亲妈就好~~我舒了口气。在愣神打量的当儿,园里园外的仆从早呼啦啦的跪下了,就剩我一人跟块木头似的耀眼的杵在那,好在我反应还不算太迟钝,正学着一撂袍子准备跪下,却被皇后急急几步赶上来一把抱住了。
“皇儿~~”
这一声皇儿叫得是情真意切,可惜我还不是很适应,一惊之下身子抖了抖,皇后察觉到我的异常反应,她开始用右手轻轻拍抚我的后背,边拍边说:“皇儿莫怕,有娘在,谁也伤不了你。”
“娘?”奇怪了,不是都应该叫母后的?怎么到这儿变了?
我轻声的这句带着疑问的“娘”却引起了皇后极大的反应,她退后一步和我隔开些距离,好方便看到我的脸,两只扶在我肩膀上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般,眼中水光泛滥,连说话都激动得断断续续:“好孩子…娘的好孩子…”
这回我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拉着皇后的手撒娇?跟着一起做激动状?还是摆出个迷人的微笑说:姐姐,你认错人了。在这种毫无头绪的状况下,我很不幸的又一次呆住了,好在旁边有宫女识趣,及时走了上来劝。皇后毕竟是皇后,瞬间就转变了脸色,仿佛刚才的失态压根没发生过,她让众人平身后,牵起我的手走到园中早已备下的桌椅处坐下。
拽着我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我看得头皮都快发麻了的时候,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心疼的说:“怎么又瘦了,脸色也越发差。”,
她这句话一出口,园子里又响起了一片扑通声,侍候我的那些仆人全跪下了,桃花将头低伏着请罪:“是奴婢失职,请皇后娘娘降罪。”
冷哼一声,皇后也不让她们起,只转了笑容继续跟我说:“怎么又把自个关房里了?有什么事不顺心的告诉为娘就是,何苦为难自己。”
“孩儿知错了”我诚恳的认错。看得出来皇后是真心疼太子,为了太子把自己关房间里这事都能急吼吼从宫里赶过来,这种焦急、宠溺的真情流露是装不出来的。太子也真是,玩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一个人关屋里玩自残,看把大家伙吓得。听我认错,皇后的表情突然就变得神采奕奕,眼角眉梢都带着止不住的喜色。我猜呀,太子之前肯定是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人,当妈的看见自家宝贝儿子突然从流氓无赖变成乖宝宝,有这个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些闲话了,吃得如不如意啊、老婆还乖不乖啊、下人侍候得怎么样啊、宫里头又有了些新奇玩艺什么的,能答得上来的我毕恭毕敬的答一句,答不上来的我就发话让桃花说,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越聊皇后的眼睛越亮。说话间我不住拿眼去瞟桃花她们,琢磨着插句话让别跪着了,皇后精得很,见我老往别处瞟,只一眼就明白了,立刻就免了跪。
闲话了两盏茶的时间,皇后突然想起什么,抬手让宫娥递上一个食盒,说是今年采摘的琼果刚送到宫里,洗净了拿来让我来尝个鲜。拿起一个瞧了瞧,我乐了,这不就是桃嘛,在皇后鼓励期盼的目光下我毫不犹豫地照着就是一口,甘甜爽口、汁水四溢,还带着奶油香,比我以前吃过的桃味道都要好,满意的咂咂嘴,赞了个好字。皇后看起来比我这个吃桃的还要高兴,拿袖子挡了脸一个劲的笑。
吃过桃又说了些话,慢慢的有一阵眩晕感向脑中袭来,和昨晚狂乱时的感觉相似又大有不同,胸口内像着了火一般焦灼,外边却发冷,抬手抹抹额头竟是一手冷汗,皇后发现了我的反常,立即收了笑容焦急的上来扶我,边唤了仆从去召太医。我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耳内也是一片嗡嗡的鸣声,四肢的每一个关节都开始隐隐作痛,身体的痛苦让我不自觉地蜷起身子,大口喘气,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医还没到,我已经几近疯狂了,疼痛愈发强烈,汗水不停的向外冒,我用头撞着身旁坚硬的物体,试图转移体内的痛苦。有人拼命按着我的四肢,阻止这种自残的行为,头脑里一片混沌,我看不见、听不见、却始终没能晕过去。在毫无意识的抵死挣扎了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在我后颈劈了一掌,我,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