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赴任安北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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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忠闻言,很是羞愧,他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过了子时才想通自己的问题所在,想通了也通透了,所以,当韩宗昭调任兴安府,他被朝廷任命为安北县县令时,他尽管很惶恐却也明白自己后面该如何为官。
吴忠,字无谋,景明帝二十四年就任安北县县令,时年二十五岁,五十九岁病死在任上,终其一生没有离开安北县,以破相之姿、秀才功名担任县令是大安朝第一人,死后得谥号文忠。
此时吴忠正跟着差役一起将百姓和韩家人隔开,韩宗昭的调令下来了,他必须立刻赴任,好在安北县县令由吴忠接任,吴忠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对安北县所有规划吴忠都知道,即便自己去了兴安府,安北县也不会因为换了县令被打回原状。
他只是遗憾,看不到安北县彻底脱胎换骨的模样。
老百姓舍不得韩宗昭,得知韩宗昭要走的消息,他们拖家带口连夜赶到县城,守在县衙门口,人群从县衙一直排到官道上。
韩宗昭和梁清则本想趁着天刚亮就上路,不想影响老百姓的生活,没想到,一推开门,耳边便想起百姓们的哭喊声,他们站在路两边,哭着恳求韩宗昭不要走,口称韩青天、救命爷爷,送上万民伞、百家衣,场面让来传旨的天使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有位年过八旬的老者在子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到韩宗昭跟前,枯槁瘦削的脸上老泪纵横,他扑通一下跪在韩宗昭跟前,韩宗昭连忙蹲下把老人家扶起来。
“大人,您可不能走啊,您走了我们怎么办?”
“是啊是啊,您可不能走。”
韩宗昭眼眶发红,他强忍着泪意,示意大家听他说,百姓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他环视一圈,伸手拉过梁清则,十指相扣,才开口说道:“诸位乡亲父老,这天底下从来没有不散的宴席,韩某受朝廷之恩来到安北县,今日亦受朝廷之命前往兴安府。
诸位乡亲父老,吴县令与韩某相识多年,是一位能吃苦、能受累,想为咱们老百姓做事的人,尽管韩某不再是安北的县令,但韩某不会忘了安北的百姓,诸位,回去吧,啊,都回去吧。”
没有人愿意离开,老百姓就想再看看韩宗昭,再看看这个让他们能吃饱饭的人。
穷苦人家出身的天使知道老百姓碰上一个好官不容易,碰上了自是万般不舍,韩宗昭就是个好官,他一直跟在景明帝身边,那一道道密折都是经他手递到御案上的。
可以说,他是看着安北县从贫困到富庶,甚至得到银安北的美誉,他来传旨时特地隐瞒行程,先到安北县下辖的乡村转了一圈,家家都是青砖大瓦房,无论驰道、官道、乡道都是平整通畅,户户安居乐业,无论多偏远的村落,日子都过得很安稳,甚至不少人家给韩宗昭立了生祠。
韩宗昭是个心怀百姓的能臣,他还记得韩宗昭殿试时的模样,穿着一袭靛青书生长衫,干净齐整,相貌英挺,一袭状元袍名动京城,可这次宣旨再看韩宗昭,瘦黑瘦黑的,如果不是相貌没怎么变,他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传召天使就是秉笔太监王宝儿,景明帝最信任的贴身太监,这次派王宝儿来也是为了核实一下韩宗昭密折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王宝儿走了一圈,发现韩宗昭说的还是太少了,很多能表功的他都没说,他只说了百姓之苦,从不言自身之难,返京后王宝儿将所听所见一一说给景明帝,景明帝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若我大安的朝臣都如宗昭一般,我大安何愁不兴盛。
尽管安北县百姓万般不舍,韩宗昭和梁清则还是拖家带口赴任兴安府,在百姓们声声呼唤中,韩宗昭始终没有露脸,百姓们在马车外哭声震天,韩宗昭和梁清则紧紧握着手,在马车里泪流满面。
九月初,安江渠安北县段通水,安北县在新任县令吴忠的带领下立刻投入补种庄稼的事情上,能抢种多少就抢种多少,尤其是那些新作物,安北县老百姓尝到了甜头,种起来颇为积极。
在户部尚书不灭蝗不返京的承诺下,大规模灭蝗行动也取得了显著成效,景明帝还将灭蝗的法子给番金、于胡、浦里送去,不止是送了灭蝗方子,还承诺降低米面售价,帮邻居们一把,景明帝又派人沿途还敲锣打鼓的宣唱,老百姓都是一样的,有法子灭蝗何必要打仗,尽管边境还是重兵压城,但战争一直没有爆发,两边形成对峙之势。
安江渠由工部尚书亲自带人勘察,已经开始修了,大批流民被组织起来修渠,朝廷按照每日十文发放饷银,随着蝗灾被平息,旱灾得到缓解,新作物的推广种植,流民陆陆续续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