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穆独眼里涌出混浊的泪：”阿崇。。。魏总管死前让我告诉您。。。”他剧烈咳嗽起来，”赫连铁树。。。拿了太子的密令。。。要借十二部联军。。。打靖国边防。。。”
    叶冉猛地攥紧铁栏：”什么时候？”
    ”下个月。。。朔日。。。”老穆喘息着，”联军扮作商队。。。狼阴山过。。。”
    肖崇和叶冉对视一眼——狼阴山，正是叶冉负责的边防要隘。
    ”还有。。。”老穆突然抓住肖崇的手，”魏总管说。。。郁贵妃的孩子。。。是。。。”
    一支弩箭突然破空而来，钉入老穆咽喉。
    ”小心！”叶冉一把拽倒肖崇。箭雨从地窖口倾泻而下，涂二闷哼一声，肩头中箭。
    赫连铁树阴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靖国二皇子大驾光临，怎么不走正门？”
    肖崇滚到一堆麻袋后，箭矢钉入木板的闷响接连不断。她摸到腰间的弓——只剩三支箭了。
    ”涂五！”她低喝。
    老实人从阴影里窜出，手中短刀飞旋，打落两支袭向叶冉的弩箭。叶冉趁机滚到肖崇身边，从靴筒抽出把薄如蝉翼的短剑。
    ”东南角有个排水道。”他语速极快，”够一个人爬出去。”
    肖崇瞪他：”你先走。”
    ”别犯傻。”叶冉突然抓住她的后颈，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听着，出去后找雪狼商队的蓝掌柜，就说“沙棘开花“。”
    又一波箭雨袭来。涂二怒吼一声，抡起地窖里的铁锹挡在众人面前。铁器相撞的火花中，肖崇看见赫连铁树那张布满刀疤的脸。
    ”走！”叶冉猛地推她。
    肖崇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她最后看了眼叶冉——男人已经站起身，短剑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竟是要正面迎敌。
    排水道窄得令人窒息。肖崇蜷缩着身子往前爬，尖锐的石块划破手肘也浑然不觉。身后传来打斗声，涂二的怒吼，叶冉的咳嗽，还有赫连铁树阴毒的冷笑。
    当终于爬出通道时，东方已经泛白。肖崇浑身是血地跌在沙地上，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巡逻的白鹿部骑兵。
    她摸向腰间，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个锦囊。拆开一看，是半块虎符，底下压着张字条：
    ”狼阴山见。——叶。
    三日后的深夜，肖崇单骑来到黑石谷。谷口静得出奇，连声狼嚎都没有。
    ”来者何人？”阴影里传来喝问。
    肖崇举起虎符：”沙棘开花。”
    黑暗中走出个披着羊皮袄的老者，正是雪狼商队的蓝掌柜。老人打量着她，突然笑了：”小可汗长大了。”
    谷内帐篷里，肖崇见到了正在换药的叶冉。男人赤裸的上身缠满绷带，左肩一道刀伤深可见骨。
    ”没死？”她冷声道。
    叶冉头也不抬：”舍不得你。”
    蓝掌柜轻咳一声：”二殿下，人都到齐了。”
    帐篷帘子掀起，走进来七八个商旅打扮的人。肖崇瞳孔一缩——这些人她认识，都是各部落里不起眼的小角色：马贩子、酿酒师、甚至有个是赫连家的洗衣妇。
    ”介绍一下。”叶冉系好衣带，”你师傅留下的“暗桩“。”
    老酿酒师上前一步：”可汗，联军后日就到黑石谷。赫连铁树亲自带队，扮作商队，车底下藏着弯刀。
    洗衣妇补充：”他们带了火油，要烧边防营的粮仓。”
    肖崇看向叶冉：”你打算怎么应对？”
    男人从案下取出一卷地图，缓缓展开：”将计就计。”他指向谷中一处狭窄地带，”这里设伏，放前锋过去，截断后路。”
    ”不够。”肖崇突然道，”赫连铁树生性多疑，前锋必是试探。”
    她抓起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在这里虚设营寨，留老弱残兵。主力埋伏在两侧山崖，等他们放火时——”
    ”关门打狗。”叶冉接话，眼中闪过赞赏，”不愧是老狐狸的徒弟。”
    蓝掌柜突然道：”那郁贵妃的事。。。”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探子冲进来，脸色惨白：”报！赫连铁树提前发兵！”
    叶冉抓起佩剑：”看来有人走漏风声。”
    肖崇已经掀开帐帘。远处的地平线上，火把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正朝黑石谷涌来。
    戈壁的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肖崇眯着眼望向远处那块被蓝布条缠绕的巨石。三天前从赫连铁树的地窖逃出来后，她的左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就是那儿。”涂二指着三百步外的巨石，粗粝的手指在风沙中稳如磐石。肖崇按住腰间匕首。太安静了——方圆十里不见半只沙鼠，连最常见的戈壁蜥蜴都销声匿迹。她朝涂五使了个眼色，老实人立即猫着腰向前摸去。
    ”有埋伏？”叶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脸色仍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刀锋。
    叶冉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个铜制罗盘——不是指方向的，盘面上精细地刻着十二部势力分布。”白鹿部的巡逻队半个时辰前刚经过这里。”他指尖停在西北角，”现在最近的驻军在五里外。
    罗盘竟又指向旁边巨石底部有个隐蔽的凹槽。蓝掌柜从怀中掏出把铜钥匙，转动三下，石壁竟缓缓移开，露出个尺许见方的暗格。里面躺着个铁盒，盒盖上刻着交错的鹿角纹——师傅的私印。
    ”慢着。”叶冉突然按住肖崇的手，”盒底有机关。”
    他抽出根银针，沿着盒缝轻轻拨弄。咔嗒一声轻响，三根细如牛毛的毒针从盒盖边缘弹出，深深扎进一旁的沙地。
    蓝掌柜倒吸口凉气：”主人竟防到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