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约她去东门的一家水果捞见面。
    云闹闹请了下午第一节课的假，背着包飞也似地朝东门跑去。
    许诗比上次见到时裹得还严实，但气色好了不少，捧着一盒装满了各色水果的塑料盒子吃得津津有味，老远看去，她心情愉悦，很有旗开得胜的架势。
    云闹闹没买水果捞，只问服务员要了杯水，得了两个白眼才在许诗面前坐下，“渴死我了。”
    许诗笑了笑：“你也太抠了，我给你买行了吧？”
    云闹闹拉住她：“不，我减肥。”
    许诗便没坚持，重又坐下，认真地瞧了好一会儿云闹闹才开门见山：“你是虞娇的妹妹？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云闹闹差点被一口水呛得背过气去，咳了半天才得了空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虞娇告诉我的，”许诗笑意盈盈，“但她没用”妹妹”这个词儿，而且她还跟我说，你是个唯利是图专抢别人东西的贱人。”
    云闹闹愣了三十秒，看来许诗消失这两个月做了不少事儿，而且出乎她的意料，许诗似乎取代了顾嫣然在虞娇身边的位置，她的春风得意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至于她是如何做到的，结合前后发生的事，就很容易猜到了，她想了想说道：“她要怎么说是她的自由。”
    许诗咯咯咯地笑起来：“你也太淡定了，我当着你的面用了贱人这个词儿，还以为你会打我一巴掌，然后夺门而出。”
    “为什么要打你？”云闹闹很淡然地说道：“因为你和虞娇见了面，说了不少我的事儿，还透露照片是我出主意拍的，肖坤是我找的，威胁的法子是我想的，然后和她一起骂我？”
    要想取得虞娇的信任，”打骂唾弃云闹闹”这个方法绝对要排在榜首。
    许诗愣了几秒钟突然笑起来：“你太逗了，而且特别聪明，一点就通，难怪虞娇恨你恨得牙痒痒，我看她那模样，要是法律允许的话，早拿着刀翻山越海地来砍你了……哦不，用不着等到法律允许，我觉得你要是再惹她，法律都管不住她了。”
    云闹闹对此没做任何评价，虞娇没有拿刀砍她处处，胜似拿刀处处砍她，她问许诗：“你把你的视频要回来了？”
    许诗点点头，很坦诚地承认：“拿到了，顾嫣然只是虞娇的一枚棋子，我觉得在虞娇眼里，她什么都不算，我刚把那个鸭子拍的视频给她看，她立刻就放弃了顾嫣然。”
    云闹闹喝了一口水：“然后你就取代了她，成为虞娇的新宠？”
    许诗也不在意云闹闹把话说得多难听，这半年来，再难听的话她也听过，她早就不是那个一句脏话都能跳脚撒娇的许诗了：“虞娇太难缠了，她完全就是个疯子，大家都恨小三儿，但我没见过那么恨小三儿的人，她简直比在意自己还要在意你，我一提你，她的注意力和兴奋劲儿就全上来了，那么好的资源白白放着不用，不是很可惜吗？”
    许诗的坦诚奇异地把她的卑鄙中和成让云闹闹无法发火的一种状态。
    许诗笑了笑，接着说道：“何况当初你也没有告诉我她是你姐姐，你说你是在帮我，但谁又说得清其中有多少是你的私心在作怪呢？你不也恨她？”
    云闹闹不想辩解，生活和逼迫似乎已经把许诗生硬地扭转成了非要与她对立的人，既然她对于自己找的借口很满意，那她又何必去为了不可能得到的结果去和她争得面红脖子粗？
    趋利避害，这是动物本性，她无话可说。
    “我俩本来也不是什么推心置腹的朋友，大家都是利益之交，现在事儿成了，不管你有没有私心我都要谢你，今天来见你就是为了这事。”许诗说道。
    “谢我？”云闹闹忍不住冷笑，“你不仅会画画，也很会说话。”
    许诗叉了一块哈密瓜优雅地吃了两口：“你之前是不是参加了市政府的一个什么计划？”
    云闹闹一愣，其实她早就猜到小石溪计划把她除名的事多半跟虞娇的”努力”分不开，但她已经让过去的事情过去了，所以听到许诗间接证实此事时已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太过于惊讶。
    “我发现虞娇对付起你来可真是不留余地，听她自己说，为了把你从那个计划里除名，她亲自请人做的。”
    “你也说了，她是个疯子。”云闹闹很是后悔，竟然为了来见许诗而请假，浪费了该学习的时间，反而弄糟了心情。
    许诗见云闹闹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很平淡，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云闹闹答非所问：“这就是你的本事？出卖我，让虞娇把怒火从你身上转移，想方设法来对付我，然后再把她的卑鄙无耻透露给我作为谢人的方式？你是什么人呐？双面间谍么？”
    许诗捂着嘴大笑：“双面间谍倒不至于，只是历经磨难之后你会发现，人和人之间也就这么回事儿，除了你爹妈，其他人都在和你互相利用，游戏人间嘛，难不成还要讲究什么情义大爱？”
    云闹闹知道许诗的心态大改，也懒得再去纠正，她三番五次救她，却每次都被她推入更尴尬的境地，她和这个人已经到此为止了。
    “对了，”许诗见云闹闹收拾东西要走，加了一句：“她还提到了一个叫蒋忠启的人，你有印象吗？”
    云闹闹摇摇头：“她真的疯了，你不想被她弄死的话，最好离她远点，与虎谋皮没有好结果。”
    许诗笑了笑：“闹闹，你劝人挺厉害，自己却一头雾水。”
    云闹闹愣了愣，起身便走，走到半道时突然在记忆里突然挖出了一个”蒋”字来，她顿住脚步，愣了三十秒才跌跌撞撞地跑回去，拽着许诗的手腕问：“蒋忠启是怎么回事？”
    许诗停顿了半晌才道：“她说……让她爸割了蒋忠启的项目也不容易，从那个楚老头手里把项目要过来就费了好大的劲儿。”
    如同被一盆冰水泼了个正着，云闹闹从头凉到了脚，“她有没有说……这个蒋忠启是什么人？”
    许诗摇摇头：“没，她喝醉了，前言不搭后语，但她一直在骂你，所以我猜应该跟你有关。”
    云闹闹扶着桌边尽力站稳，虞娇欺负她那么多年，向来都是一对一，从来不对云晚霞或是其他人动手，但这次她真的越线了！
    “她还说什么了？”云闹闹问许诗。
    许诗摇摇头：“其他的都是废话。”
    “好，”云闹闹折头就走，“以后不用再跟我联系了。”
    云闹闹离开水果捞之后没有回学校，而是给云晚霞打了两个电话，但云晚霞照常不接，她拼命地打，那一刻不想其他，只想向云晚霞确认蒋忠启是不是她的那个蒋老头？
    她被虞娇欺负了十几年，再狠都可以忍，甚至连小石溪计划这样重要的人生规划被破坏她都能淡然处之，因为她认为那无关紧要，这种机会以后可以再得，可她没办法冷静地对待虞娇向云晚霞动手这件事，云晚霞和虞文海金兰才是一辈人，他们当年怎么斗她管不了，但虞娇越线了，她不该也不能对付云晚霞。
    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云闹闹如一具浑身冰凉的雪人般怔忪，她看着倏而变幻的红绿灯，瞧着匆匆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不出错的话，你后爸就是他了。”云晚霞挑着红指甲对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依稀可辩，可她趴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哭泣也让人无法忘掉。
    云闹闹给江达安打了个电话，直到接起电话，江达安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云闹闹会给自己打电话：“是闹闹吗？出什么事了？”
    云闹闹冷冰冰地问：“江叔叔，你知道蒋忠启的事儿吗？”
    江达安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蒋忠启？”
    “他是不是在荣斐接了个项目，最近被你们抢走了？”云闹闹直截了当。
    “……”江达安砸了咂嘴，“也不能用”抢”这种说法，文海实业比他要更有实力……”
    “文海实业的项目这么多，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小的包工头去抢活呢？为什么这种夺标的小事连你都知道呢？”云闹闹咄咄逼人地问。
    江达安沉默了很久，“……蒋忠启是不是跟你有关？”
    不用再问下去，云闹闹已经知道了，江达安有此一问，证明这件”小小的夺标”之事不是文海实业的一般项目，而是”上头”偶然吩咐的必办事件。
    她打了一辆车，直接去了虞家在市中心花园的别墅。
    除了两个保姆之外，虞家没人在，云闹闹站在别墅门口，忽视掉两个保姆防她像防贼似的模样，打开微博搜了搜虞娇的行程，搜索结果显示虞娇前两天刚好结束了新剧的全国宣传，这阵子没有安排。
    她想了想，打车去了PurpleClub，PurpleClub和问茶是虞娇在南市唯二会去的地方，问茶是文海实业旗下的公司，她原本打算直接去那儿，可想到当初让肖坤在那儿偷偷拍了虞娇的照片，想来虞娇那么谨慎小心的人一定早就把那儿放弃了，就先去PurpleClub试试运气。
    在车上的时候，马君蓉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教研组的资料有点问题，要她立刻回学校，云闹闹满脑子都是虞娇，哪里还在乎学校的事儿，敷衍了两句便挂了。

    作者闲话：

    这两天重感冒，累，存文越来越少，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