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一见倾心(萧兹碧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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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便双腿残疾,从来不曾体会过双脚站立在松软的泥土上是什么滋味。
我的母亲是炟井国当朝皇帝的长嫡女,身份高贵,姿容俊雅,深得皇帝宠爱,乃至性格养的娇蛮又天真,呵,似乎这么说自己的生母并不孝道,可惜若没有她如此任性的脾性,我也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奶娘是个标标准准的炟井女人,丰满健硕的身材,总爱用她宽伟的胸脯把我挤压至不得动弹,然后粗燥的大手来回抚摸我的头顶,大笑道:“头顶还是有点像咱们炟井男儿!”然后又用她能捏死一头羊的手臂把我高高甩起,哭道:“其他地方怎么看怎么都是那边的人,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公主啊~~”她每天要对着母亲的画像哭笑两遍,因为她也是母亲的奶娘,亲手把我接到这个世界上来,又亲手送走了娘亲,据她说我刚出生便发出兹碧兹碧的口音,然后准确无误的咬上了她的乳头,她就决定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再次敞开胸怀哺育了我。
我的腿在出生时受过伤,下盘不稳,那是因为任性的母亲为了早点去萧斓国见我父亲,竟然不顾自己7、8个月的身子,强行坐马车想到那边生下我,好让父亲的妻妾们看看她是如何的泼辣及“英勇”。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娇贵,走至偏门便动了胎气,还不肯回头,直至血崩,当夜下了场暴雨,炟井土地干燥,一年都没几场雨,我的降临缓解了大旱,却带走了母亲,雨天出生的我,受凉惊风,腿脚绵软,无法站立。
10岁前全无父亲的记忆,只有我的奶娘关心过我,其他人包括我的母亲的亲娘也不曾于我有个笑脸,因为我是私生子即使父母双方血统高贵,远在异乡的父亲没有娶我的母亲,苟合下有了我,身为长公主的母亲本该有个美好的未来,带着她的骄傲和高贵过一辈子。
我于整个炟井来说,是个耻辱。他们的女子彪悍泼辣不输于男子,更何况萧斓国的男子更以儒雅懦弱闻名,炟井的老皇帝我的外祖父至今想不通我娘为何会委身那个敌对国的男子。
我总是喜欢呆呆地坐于小椅子中,呆呆地望着天井外的蓝天白云,向往着枯枝上的麻雀能偶尔跑到我的肩膀上对我说几句话,更加企盼着谁能来陪我玩,而不是每天对着哭笑两重天的奶娘。
一天午后,阳光斜斜照射入在我的背心上,透过雕花镂空的椅子隐隐带给我灼热感,我抬起我苍白无力的小手举头望着天空,突然间有一人站立一旁对我说道:“你想出去吗?”
那是个老尼姑,一身灰白的衣物,十分肮脏,可她站立得犹如昂首挺胸的丹鹤般好看,我不知道她何时何地来到我身边,又观察了多久。
我道:“想。”
她笑了,然后又不见了。
再然后,我见到了父亲。
他不顾身边臣下的劝阻,在炟井皇帝的故意设计下,连续闯过3道常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关卡,断了一条胳膊出来后还镇定自若的对我说:“对不起,儿子,我本来以为你在母国会比跟着我好过些,看来我是错了。”他的目光十分柔和,又分明带着一丝几乎捉摸不到的痛楚。
我想,我大概知道母亲为何硬要跟着他了。
10岁是个分水岭。
我意外得到了父亲的关爱,以及,历儿的呵护。
历儿我没有好好介绍它,因它最近在和我闹脾气。
历儿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它只是一条巨蛇,可我仿佛能明白它的所想。
它刚孵化出来的时候和普通青蛇没啥两样,1岁后,我发现它的不同,每褪皮一次颜色开始加深,身量大了几近一倍,到了5岁时,已成巨蟒,父亲请来的养蛇人曾颤抖地对我道此蛇决非凡种,实在不知日后会如何发展至无法控制,希望我趁早解决。
但第二天,养蛇人便失踪了,而我的历儿却胖了一圈,那日它什么也不吃,呆呆地望着我,蛇身缩小到不能再小,我一靠近,就发现它原本黝黑的菱形眼眸泛了白光,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碧绿的潭水中,传来哗啦的流水声,我低头一看,原来我也在水中,沁凉湿润的水涤荡着我的身心,我畅快无比的游着。
等等,游着?我回头一看,我的腿不见了,清澈见底的水池中唯有一条粗长的蛇身蜿蜒,直至潭水的另一边,通体碧绿晕光,我试着晃动自己的双腿,去惊恐地发现那蛇身也开始来回圈动,四角形的菱片颗颗完美。
我努力抬起头,发现自己腾空了脱离了水面,松了口气,再往下望去,潭面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巨硕的蛇头在来回晃动,双目如黑耀石般晶亮,脖子以下还深埋在水里。
那我在哪里?这里又是哪里?
“君主大人~”娇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吹来一身夹杂着松木味道的清风。
我呆愣着,弄不明白状况。
“君主大人,您看,小梨好看吗?”娇糯的声音愈发妩媚,松木味道渐渐远离,我反而觉得心跳加快。
“大人,您怎么了?”一双美目凝视在我眼前,鹅蛋脸,丰韵的唇角,似乎看到我在发呆,美眸中泛起点点泪花,模样委屈无比,“我就知道那只死兔子是个不要脸的贱人,那身骚样,把您都弄迷糊了!她可是投错了胎,否则那九尾花狐狸的位子应该让她来做!”
“胡说什么!”我不加思索地斥了句,我心中升起一股郁闷感,仿若有失。
小梨看我回声,扑哧含泪而笑,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我浑身燥热起来,沁凉的湖水都变得丝丝温润。
她伸出一段藕臂勾上了我的脖子,樱红的嘴唇对我的脸上亲了又亲,最后丁香舌伸出对我深吮起来,我渐渐迷糊下腹如火烧一般,不知名的力量让我扑到在她柔若无骨的身上,她的双腿紧实又绵软紧紧绕着我的腰肢。
我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望了一眼,碧波的池水开始沸腾,飞溅四射的浪花打湿了岸边幽然绽放的紫荆花,一绿一青的两条柱状物体扭曲缠绕,漫天雾气,渲染得极尽妖娆。
我醒来时,历儿那条巨蟒,在我身边匍匐着,围绕着,我下意识对它笑道:“放心,我不会丢弃你的。”
从此以后,我与历儿更加亲密,它似乎能听懂我说的话,私下仆从都啧啧称奇。
我开始努力学习各种知识,饥渴地投入到书本中,师傅教导的我一遍能过,二遍可驳斥,三遍过后,师傅无语,拜别而出,我的聪明才智令人赞叹,我的身体残疾令人扼腕。
父亲极尽全力的补偿于我,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合我意,我的内心也不由地充斥的得意感,原来我可以被人宠爱至此。
直至我弟弟的出生,众仆人的眼光开始游移,韩妃最爱的就是把一粉团似的他抱到我跟前,让他在我面前蹒跚走路,牙牙学语。
父亲慈爱的目光投递到我轮椅上,转了个弯又望向了他。
我对父亲说:“阿父,孩儿想到别院去。”
韩妃铃铛般的笑声如玉珠落盘,我在别院都能听到。
我对跪在地上的萧科、萧鸣说道:“5年后,我要站起来。不论用什么方法。”
5年后,我做完了最后第二次针灸,痛苦到我浑身抽搐,所有感官几乎全部封闭无知觉,小丘含泪地打开窗户,大概是一阵风吹来了吧,渐渐地我感觉到了一种气味,对,感觉到了。浑身僵硬的我缓缓放松自己,消失得五官感觉被这种气味串联,耳朵似乎听到小丘在扑哧扑哧掉泪的声音,鼻尖终于能嗅到了这种气味,既非茉莉的幽香,又非百合的清香,那是一种让我舒服到极致的味道,我大力吸了口,这种香味如蛇般窜到我的胸口,悄然转了下,我的心肝弱弱颤动着,它不肯放过我,又直线而下,强硬地贯通了我的各方经脉,最后由咽喉直上,满口沁香,我仰天吐了一口,睁开了眼眸。
汗水粘泽了我的睫毛,四周皆是混白感,唯独当中一可视物,就这么一眼,仿佛我受了万难就为了等这一眼!
我的心被天雷锤锤了1百次轰鸣作响,我的脑被一片花海溺毙沉沦不起,我的眼被一片冰馨化过,瞬间清目,我刷的一下挺起了身子,下一秒小丘坐到了地板上。
我不知如何渡过那边海洋,只好先停留在彼岸。
她紧绷着脸,眼角眉梢却崩不住笑意,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灵目,让我心神荡漾。她翘起食指不经意的卷动发梢,让我看到了那只出自我手设计的玉兰滴。
我转过头,对眼光发直瞪着我腿部的小丘道:“5个时辰,我只给你5个时辰,我要知道她的全部。”
我强作镇定地与她见面,不经意的聊天,不经意地让她踏入我的布局,不经意地圈住她的一切,不经意地掠夺她的美好,不经意地。。。。。。不经意地我爱上了她。
许多年以后,小丘都已经变成了老丘,他在一次酒醉后对我嘲笑道:“那天我就知道你完蛋了,哈哈,哈哈。”
完蛋?!我拎起酒瓶对着他大笑到露出难看蛀齿的口腔猛猛地灌了进去,他喝完后掉进了我孙子养的乌龟池中!
我对月大笑道,对啊,真不知道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