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 第二十章 祭台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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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心中总不踏实,自从战场上回来后,一切似乎都改变了,隐隐约约,感到周围似乎危机重重,蒙恬也走了,这下,自己的身边还有谁才是可以信任的呢?
他觉得这一切简直就是上苍对他罪恶的过去的警示,如今又时常被噩梦萦绕,似乎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用不了多久,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上苍毫无保留的一点点削去,他会失去三十八年中最重要的女人,甚至会失去皇位,直至最终一无所有,这种莫名的恐惧像一张巨大的网,牢牢的套住,似乎只要一个晃神的失误,便会一步步步入别人为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中,他算计过很多人,以往,他觉得,这天下唯有一个秦始皇,这世上再也无第二个。事实上,他更愿意相信,当日柯落山所说之话都不过是狗吠之言,然为何就是忘不掉?其实,真正被箭穿心的,不是柯落山,而是他——嬴政。
“皇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试问可以出发了么?”赵高毕躬毕敬的陪笑道。
嬴政审视了宫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华丽的马车与簇拥着的绝色,沉思了一番,幽幽开口:“马车留下吧,朕要走路去,或许只有这般方可感动上苍,朕确是一片真诚。”
众人皆跪之:“皇上英明啊!”
“朕祭天的这几日,朝中的一切事物全权交由李斯代为掌管。”
赵高脸色有些不悦。
李斯拜手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又瞥視了一眼跟在队伍后面鬼头鬼脑的若嫣,笑道:“你这死丫头,也要跟着去么?”
嬴政忙劝道:“爱卿莫怪,这是朕此次特叫小姐陪行的,一路上方可陪伴扶苏,也好提前彼此有所了解。”
扶苏疑惑,继而开口道:“父皇此言差矣,这里路上儿臣只需有澈然妹妹便够了。”
此言刚出,便察觉嬴政大有不快,方知意识到是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不,是皇后,儿臣失言了。”
若嫣秀眉稍翘,撅着巧嘴,悄然对澈然微微道:“妹妹,我咋越觉得复苏公子似乎对你有意呢?”
澈然正是初审,一听这话,几许笑靥:“姐姐胡乱说啥呢?是逗我还是怎么着?我倒是觉得,复苏与你挺般配的,否则,秦哥哥此次出行几天,又怎么会偏偏挑中你随行呢?还不是为了给你和他创造更多说话的机会。我也略有所闻,秦哥哥已于暗中与你爹爹商议好,欲将你许给扶苏呢。”
“坏妹妹,净知道笑煞姐姐喽。”若嫣被澈然的话说得修红了脸,双颊生红,却在心中偷偷喜着。
尉缭子忽然开口,道出一番话:“皇上,这里斯大人不取,祭文又谁写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嬴政,如今,李斯留守宫中,蒙恬负责修筑长城,而梦呓又奉命把守边关。以往上泰山几天,都是由李斯负责的祭文,看来如今确实是要另寻一人了。
众多随陪的大臣中,常春将军与王康乃是道人出身,写祭文之事,二人自然而然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常春将军在阴山之战中表现尤为不佳,若非看在郑妃的面上,方才可网开一面,因而,思想了一番,嬴政才决定让王康俩负责此次的祭文。
大队人马与数位宫娥皇子全徒步出行,澈然跟在嬴政的后面,看着他迈着威震的步伐走在众人之首,每一歩都显得那么铮铮有力,黑白相间的华丽龙袍掀起的顺过的狂风,凉爽而透明。她好像上前和他说上几句话,秦哥哥怎么可以这样不搭理她呢?这里路上可真谓是寂寞啊。
泰山东岳,万山之峰,汇聚天下灵气之所在。众人似都臣服于其的脚下。嬴政认为,这泰山之上必然是仙气之所在,所谓的“隐仙山中”,也似不无道理,自己能一同六国,坐拥天下,也必定是天意,既然都为上天所赐,那唯恐会有朝一日,当天界的神灵恼怒之时,所有权利与辉煌,又将付诸一空,唯有奉天,方可是久存之本。
王康双手奉上祭文,嬴政命人将一处风水之地作为上坛,又扫开了一块空地,环山涉水,一群法师模样打扮的人戴上面具,手持铜铃,有模有样的跳横着。澈然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般滑稽的场面呢,只觉得惊异,不觉也咯咯地笑出声来:“秦哥哥,那群人在跳的什么舞啊?”
嬴政见其竟在如此庄严的时刻道出这般对上苍大不敬之话,大为恼怒,好不容易踩压住心中的火,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也别管,你尽管好好在一旁呆着就好了。”
祭文写好后,被刻上了石碑,这般写道:求天庇佑,保我大秦,千秋万世,护我圣上,永垂不朽,与天共存,山河永驻,风调雨顺,天将神意,星辰斗转,不死之躯,昨日不敬,今时已散,自此长长久久,共比海涛天涯……。“
嬴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很好,点香吧。”
常春将军领命,令随从道人去处七支香,七支香烛,放于祭台之上。嬴政带头举香跪拜,在头着地的那一刹那,往事忽的历历在目迎来,似乎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举着箪食,愤声高骂,指着他咒他暴君早亡,孟姜女那张苍白可怕似乎又带着某种诅咒的阴燊面孔又再次浮现,没有一点血色的仓唇微微颤动,那声音,就放肆一个夜中虚无缥缈的幽灵,在低低的吟唱——“还我孟郎命来……”
阴沉沉,响当当,一直一直都在重复,在萦绕,他在心中默默祈求着:“上苍啊,原谅朕的一切吧,朕什么都不想失去,保佑朕在心魔的斗争中全身而退吧。”
“愿上苍庇佑我大秦朝,千秋万世!”
他抬起高傲的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层层云底林落,无限慨叹与激动,如今站在的,已然是泰山的最高峰,这苍苍茫茫,唯朕独尊,试问天地浩大,还有谁五臣服者?山下隐隐错错的翠木碧草相互遮阴,投下的几束幽幽的阳光仿似破世而出每一切梁景皆尽收眼底,偶尔空旷的山谷,盘旋过几只苍鹰巨鸿,在这泰山之峰,尤为磅礴。
“愿上苍庇佑我大秦朝,千秋万世……。”
众人纷纷跟着下跪,双腿并曲,指纹合拢,叩头三下,俱是满脸幸福的泪水。
对于这等规矩与举动,若嫣也有几分知晓,侧着眉,悄悄俯视了扶苏一番,他正鞠躬地接过王康递与的神香,一缕青青熏馨,这样的场合,扶苏倒也位居,与嬴政相比,便也只有顺从的份了。
澈然傻傻握着香案不知所措,眼直直地看着别人一个比一个还要奇异的动作,几天的奔波,有些疲乏,见众人纷纷忙碌,秦哥哥又是一副死沉沉的面孔,只得识趣的找了一块草木丛生的较为干净之地坐下,时逢白露,草树叶上皆有残珠,密丛中,也正是各样毒蛇所囤积之所,恍神间,放于密丛中的纤手忽的感到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天啊,竟盘旋过一条近二尺的青蛇,舌尖吐着阵阵阴气袭来……
她大笑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对于蛇也是见怪不怪了,青蛇是群蛇中最为毒辣的一种,一旦被其所伤,小则拖上一日死去,大则立马身亡。这种毒性侵入人体之后,扩散速度极快,几个时辰后流经全身,直至最终头吐白沫而死,她奋力挤出左手上的毒血,忍着剧痛,细细的在周围寻找,并无惊动其他人。
爷爷曾讲过,世间犹有一种药草方可随抗青蛇的毒最为有效,那便是“玉彤罗”。玉彤罗发源于雪域,本是贵族王宫用来浸泡茶叶的一种香草,后经采药人发现,渐渐演变为一种奇药。此药对于蛇毒咬伤最为有效,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快些寻到此药草,以她多年与爷爷学医的经验,知几个时辰后,若还找不到解药,便会痛苦难堪,直至死。只是这“玉彤罗”在这世间可谓是极为少见,一般生长于高山之地,泰山虽壮,然因偏东的缘故,高而不寒,可否寻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