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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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半日已来到一处山谷的入口处,耶律宏抬头看那山谷,是极窄的羊肠小道,仅容队伍排成一列艰难前行,两侧是险峻的悬崖峭壁,若从上面下击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心中暗叹这半天云也是个人物,只可惜误入歧途,枉自送了性命。入谷之前,耶律宏事先埋伏的一队人马已经现身,他低低的吩咐了几句,仍令他们守在谷口。刀疤一看,自己的老巢早已经在耶律宏的控制之下,心中惊骇,愈发不敢再做他想,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带路。
一路蜿蜒向上,山顶之上,长草树木掩映之间竟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半天云特地挟持了工匠,依着洞口的形状制作了与山石同色的两扇大门,掩在茂密的树木之后,十分隐秘。刀疤上前,在门上天然的树木结巴位置上各敲了三下,片刻之后就听“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几个负责留守的伤残土匪,看到刀疤毕恭毕敬的领着一队陌生汉子来到门前,俱是一惊,然而见到对方人数众多且满身剽悍之气,也就不敢多问,开门之后就退在一边。
耶律宏探寻的目光扫入洞内,对于这个隐秘的匪窝也是暗暗心惊,今日若没有刀疤的带领要想找到还真不容易。他也不急着进洞,把手一挥,一队亲兵押着刀疤迅速进入洞中,细细搜寻了一番,确定并无异样,方出来请耶律宏进入。
耶律宏坐在山洞正中的虎皮椅上,放眼打量四周,见这个山洞天然而成,洞中十分宽阔,能够同时容纳百人以上,半天云等在洞中经营多年,修整的十分平整舒适,两边壁上皆以松油火把照明,洞中数十套桌椅都用天然树根雕琢而成,就地取材,十分的古朴粗旷。耶律宏不禁心中暗喝一声彩,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好所在。
他在主位坐定,吩咐押刀疤上来,两边的军士旋即押着刀疤跪倒在他的面前。刀疤心中不安,连连向上叩头,耶律宏冷冷的看着他,慢声道:“半天云好好的做他的土匪,为什么要劫杀大宋的郡主,难道不知那和亲的护卫是大宋内廷的高手,我听闻你们损失了许多弟兄,最后连首领都赔上了性命,却不曾劫走一个箱笼,本王奇怪既非劫财也非劫色,难道那半天云与郡主有仇不成。”刀疤磕了个头,回道:“岂禀王爷,具体的情形小人也不知道,此事是半天云接下的,小人只知今春三月中来了个女真信使,秘密的与半天云谈了几日,许了许多好处,又加上郡主陪嫁的几十大车财物,半天云着实动了心,他与翠花楼的粉头艳如是老相好,早想为她赎身,做了这笔大生意就打算洗手不干了。”
耶律宏心中一惊:“女真人?这就是了,想真儿一个不出闺阁的女子哪里会有仇家,定是女真人不愿宋辽两国修好,才花重金买半天云去刺杀大宋和亲的郡主。”
辽的北面是女真人,起源于东北的森林中,百年前就已经臣服辽国,近年却颇有崛起之势,辽国地处女真和宋之间,为避免受到夹击,历代君主都极为注重加强对女真人的统治,严防女真人和宋朝廷接触。耶律宏没想到一向被视作野蛮未开化女真人也有如此的韬略,竟然想借劫杀郡主挑起宋辽的不合,宋辽一旦开战自然就无暇顾及对女真的统治,他们就可借机发展部族的势力。耶律宏心道:“看来女真人已有抗辽之心,此事重大,倒要早早向皇兄禀报。”
他心中转念,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不屑的轻笑一声:“那半天云未料到护送郡主和亲的慕容枫武功远高于他,只当是普通的宋军将领,软弱可欺,真是枉送性命啊。”
刀疤谄媚的磕了个头道:“大王说的是,当日小人也曾着意劝阻此事,无奈半天云为利所动,又自恃武功高强,终于赔上了性命。天色将晚,请大王容小人起身,小人这就带领大王去起财宝。”
耶律宏点了点头,命他起来。那刀疤站起身来也不出洞,竟直直走向主位之后立着的一扇屏风,那屏风上画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吊睛白额猛虎,刀疤伸指在老虎碧幽幽的眼睛上各点一下,只听脚下地板“吱呀”声响,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刀疤打了火把当先进入,耶律宏也随后跟了进去。地下的空间并不大,仅容十人左右,显然是半天云留着藏匿宝藏和躲避危机之用的。沿着墙壁一溜摆着四个大箱子,刀疤一一打开让他检视,前两个是历年积攒下来的,皆是些黄白之物,耶律宏也不放在心上,看过即罢;后面的两个箱子却是那女真人送来的,金银珠宝不可胜数,一箱已抵得过前面几年积攒的钱财,一半的酬劳已经如此丰厚,再加上郡主的陪嫁,果然容不得半天云拒绝。听说那半天云的武功其实也十分了得,以往也算是战无不胜,只可惜这次遇到了慕容枫,莫说慕容枫的武功远胜于他,即便二人只在伯仲之间,以那晚所见慕容枫对柔真的痴情,他也决计讨不了好去。
耶律宏随意的翻看着,金银宝物虽多哪里能够入得了他的眼,忽然那箱中随意丢弃的一张绢纸吸引了他的注意,拿起来展开一看,竟是一张地图,上面详细标注着郡主车架行走的路线,何时启程,约于何时到达何地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耶律宏心中一惊,这张图与大宋议和之时奉上的和亲路线图一模一样,那图是由宋使连同盟书亲手奉与他的,至今都在他的书房,是谁如此大胆竟然将它画了下来交给半天云的呢?他心下狐疑,转头问刀疤道:“这图是何人送来的?”刀疤见问,恭敬答道:“也是那女真人一并交给半天云的,为的是让半天云按照路线早做准备,务求一击而成。”
耶律宏不禁心惊:“女真人如何会有此图,那宋人送郡主和亲是为了换回南安郡王,自是不会给自己下绊子,难道幽州行宫之中竟有女真人的奸细?”他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但多年修为,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遂不再问,转身回到厅堂之上,命人把四个箱子抬出来,他自己分文不取,所有金银珠宝尽数分给此次参战的军士,依据军功大小赏赐各有不同。耶律宏自从领兵以来,对战士的赏赐就极为丰厚,所以他的军队能征善战,与他厚养军士,赏罚分明不无关系。他亦依约赦免了刀疤的死罪,废了他的武功,一同发配北部边塞去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