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 42. 地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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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又来到了归有涯曾经的住所。这独栋小屋,连个名字都没有取,倒也非常符合归有涯的做派。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按着自己的计划推进着,只有归有涯留下的这个谜题,完全脱出了自己的掌控。手指摩挲着那枚小巧精致的钥匙,白云再度将屋中的一切看过一遍。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失去记忆两年的人,在想起过去以后,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抛弃这两年中的一切。决绝而嚣张,自行其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他纯粹,从来不吝展现自己的无情和厉害。所以,他不藏东西,即使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他也会放在众人可以看到的地方,因此,密室的入口就在桌子上。如此嚣张而自负的人,勘破了人心的缺点——人总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总是忽略自己看到的事物,而去寻找那些看不到的。那么,被白云忽略掉的是什么呢?
一线灵感突如而至,如同突然的闪电拉裂了夜幕,白云果断地打开通道,再次下到密室中。堆积的金子,承重的石柱。石柱上的灯座……不对,这间并不十分大的密室,为什么要八个灯座?难道是光线?
白云将端在手里的灯放在靠近入口的灯座上,灯光就足以照亮整间密室,格局简单,一目了然。
被忽略的,究竟是什么?
白云坐在金子堆里,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令她有些怯然,但更加令她清醒,这些死的、冰冷的金子,只可以用,不可以迷恋。看着自己身侧被灯光投下的浓浓的影子,不由地更加感慨,人的一生,或许只有这一支影子是真正永远跟随着自己的吧——等一下,影子?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当人带着灯进入密室以后,除了人的影子之外,整个密室都会被灯光照耀,而人是会走动的,影子便会跟着走动,唯一不会动的影子,是灯的影子。灯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就是灯本身。
目光落在入口旁边的灯座上,白云不可自禁地笑起来,恐怕每个进入密室的人都会习惯性地将灯放在入口附近的灯座上,而后被眼前明晃晃的金子吸引注意力,如果自己不是事先知道有一枚钥匙的话,恐怕看到密室中堆积的金子,也会认为这里就是终点吧。
白云将灯拿在手里,灯光将灯座四周照的明白,在灯座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孔洞,旁边刻着一片细小的图案。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插入,轻轻转动,便听见机关被启动的霍霍之音,而后钥匙便不由白云控制地转动起来,白云只好松了手,任其发展。稍时,密室的入口被移动的柱子关闭,而原先入口附近立着柱子的地方则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执灯进入,徐徐向前。通道的宽度可容一成年男子顺利通行,所以白云走来甚是随意。不过通道似乎非常长,虽然不觉得气闷,也没有遭遇地下鼠蛇之类,但一人走来,灯之光只能照到身前身后三步距离,因而心下不免戚戚然。不过白云不甘心回头,便忍下心中的怯感,一路前去。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还没到通道尽头。白云有些泄气,手里的灯烛也快要燃尽,不免更有些恐惧,因此脚下更快了几分。
再走半个时辰,手里的灯烛突然跳光,而后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擦擦额头的汗,白云狠狠地深呼吸两次,然后摸着通道的墙壁,继续走。
因为没有了灯光的干扰,眼睛变得特别敏锐,远远看到通道的尽处似有细微的光线渗出。
又半个时辰过去,白云终于接近了通道尽头,并隐隐听到有人声,不过她更清楚地看到,通道尽头被一扇巨大的石门挡住了,那些光线不过是从门缝里漏进来了的。
归有涯啊归有涯,真是,真是与常人不同。疲累不已的白云靠着通道壁坐了下来,再不想挪动一丝一毫。
往回走,要走三个时辰,还没有灯,自己也已经疲惫不堪,不可取,只有打开石门,从这里出去才是正途。
白云休息了一会,便站了起来,走到石门跟前。将耳朵贴在石门上,外面的声音便可听得清晰,是一群泥瓦工匠正在建筑什么,从他们的谈话中,还可以听出这建筑是处于地下的。这也是可以确定的,从门缝中透进来那几丝光线并非日光,而是的灯光。
触摸石门的四周,试图寻找到一个能够打开石门的机关,但是很显然,她失望了。这时候,白云难免变得有些焦躁,思路也不再如之前那么清楚。她两脚张开,躬身,将手臂撑在石门上,用力压抑心中那翻覆的躁意。
不得不佩服归有涯的智慧,那么长一条无惊无险的通道之后,突然出现一道看似毫无破绽的石门,而石门之后就是谜底,任谁走到这里,都会觉得泄气和急躁的。但是,这门,不可能打不开。
归有涯在设计这道门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每一种设想,最终都被否定。
无奈之余,白云靠着石门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