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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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承特别不喜欢没有阳光的日子,而自己的妈妈似乎喜欢没有阳光的地方,一个人呆着,甚至忘了理睬自己。他有点不开心,但今天他很开心。因为他要过生日了,安叔叔请来了很多人为他过生日,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没有吃过蛋糕,他开心得搂着叔叔的脖子,口水舔了他一脸。
妈妈依旧站在角落里安静的注视着他们。
“浅浅,承儿那么大了,该时候摊牌了吧。”安染月私下对她说着,“孩子总不能一直叫我叔叔吧,我可是他的爸爸。”
生日宴会确如安承想象的那样,有好多好多叔叔阿姨来光临,每个人都给他送上大包的礼物,每个人都会伏下身体亲亲他的脸蛋,并摩挲一番。
他开心极了,又跳又蹦,自己的房间里推满了礼物,他想他可以一直拆到天亮。他在大厅里转着圈,浑身冒汗的去拉妈妈的手,可是妈妈的手心冰冷,刺痛了他。
他抬头看向妈妈,妈妈的眼神非常的奇怪,直到10年后他才知道那里蕴含着什么,只是现在他还不懂,摇了摇妈妈的手:“妈咪,陪我玩吧。你看,他们都送给承承好多玩具呢。”
浅浅拿起手绢,擦了擦儿子花猫一样的脸,亲了口:“妈咪等会来陪你。”
安承恩了一声,点了点头,转头一看有其他小朋友呢,他也乐呵呵的跟了过去。他和一个小哥哥玩了会强盗抓小偷,和二个小妹妹玩了会捉迷藏,只是奇怪的是玩不了多久,那些小朋友们就不见了,最后又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等待着其他小朋友来发现他。
他等啊等,天黑了,也没有以前暖和了,他从紫色天鹅绒的窗帘后面探出了头,怎么都没人了,四周一片漆黑。
“妈咪,叔叔,你们在哪里啊?承承肚子饿啦,妈咪~~”安承撅嘴,想了会还是跳上了楼梯,来到了2楼。
不知道从哪里穿来的声音,被过道的风一吹,四散开来,呜咽着擦过安承的耳朵上的绒毛。安承开始害怕起来,大叫道:“妈咪!妈咪,你在哪里啊,呜~~,承承害怕!”
依旧没人回答他,他开始跑起来,去推过道里的每一扇门。每扇门都似乎是一张大嘴,竖立在那里却都紧闭着,乳白色的门漆都能印出他的影子。
“咯吱~”终于有一扇门开了,他开心得扑了过去,因为里面坐着他最美丽的妈妈。
他的妈妈今天穿了一件火红火红的礼服,她一出场,每个男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妈妈,你都不理承承啦。”安承撅起小屁股,爬上了大床,撒娇的圈住了妈妈的脖子。妈妈没有说话,把他搂到了胸前。
安承躺在暖暖的香香的怀中,舒服的闭了闭眼,却看到了床上原来还有一人:“安叔叔!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安叔叔似乎很难过,就如同他以前发烧的样子,出了很多汗,被子捂得紧紧地。
浅浅幽幽一叹:“承承,你不应该叫他叔叔的。”
“啊?”安承睁大了眼睛,因为他注意到安叔叔也睁大了眼睛,不过睁得很大,大到要突出来似的,眼眶四周红红的,他吓得不敢看了。
浅浅低头亲了亲安承,说道:“你不应该那么自信的。”
安染月愤怒的呼吸着,在这浓稠的夜里如同野兽。
浅浅拍着安承的背哄他睡觉:“老头子比你精明,他让我进门,是因为他当年知道我肚子里的这块肉的的确确是他的。而你,虽然是他的孙子,只不过可惜了,身上没有安家的印记。那么多年了,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不喜欢你。”
浅浅继续说道:“不过,他不喜欢你,并非因为你身上没有朱砂痣,你想知道为什么么?”
安染月狠狠瞪住她,仿佛下一秒就想把她活剥了下肚。
浅浅放平怀中已熟睡的儿子,起身来到大床的边沿,一把掀开他的被子,他赤裸的身躯上绑满了皮绳,勒得某些地方已经青紫。浅浅的手沿着皮绳蜿蜒曲折,最后停留在某处。
她微微一笑,在他耳边呵了口气:“你身为安家人,大概还不知道安家的血液里有着如何疯狂的因子吧。”
传说中的安家起源于一个将军世家,安氏子弟各个骁勇善战,血脉中自然桀骜不驯。几百年前的安家是个大家族,男人外出打仗建立功勋,女儿家也毫不逊色,舞文弄墨,性格爽朗,堪比男儿。
偏巧,那时生养了一个闺女,却生的柔柔弱弱,唯有一张精致的脸庞含羞带怯,睫毛颤颤。家主在她出生后,抱着襁褓中的她直直叹气:“我安家历代的女儿哪个不是堪比男儿,如今来了个如此娇弱的娃娃,罢了,罢了,以后找个好夫郎便是了。”
就这样,如温室之花,珍贵的养到了14岁,亭亭玉立的模样,含苞待放,姿色瑰丽。翌日上香,陡然失踪,安氏震怒,以为山上的土匪劫人,一夜之间踏平匪窝,血染山头。
5个月后,家中仆人发现晕在后门的小姐,抬进家中片刻,又扔了出来。此女消瘦如柴,姿颜如昙花枯萎,唯有小腹隆起,已有身孕。
安家原想女儿被人掳走半年,即使寻回,闺中清誉亦早失。然此女腹中胎儿成型,定乃匪徒强奸,实在怪不得闺女,匪徒如狼,女儿若柳,怎堪抵得?不料,抬进家门,此女转醒,望见家中父母,第一件事情便是留下腹中胎儿,家主暴怒,逼问小女胎儿之父何人,却只得泪珠滴滴,悲声切切。安家断不能容忍此事,家主当场宣布断绝父女之情,废此女宗谱之名(安家女儿皆能留族谱中,同男儿,安氏男女皆可掌权)。
此女被扔出家门后,不知所踪。安家家主夫人悲伤过度,半年辞世,家主爱妻深切,又痛恨女儿竟然一去不返,旧伤发作,亦年底辞世。
安氏族长之位由于长房长子外出打仗不归,由别支掌控,便渐渐没落。
20年后,朝廷选举武举人,并昭示皇榜,谁若当选,直接官封从三品。江湖人士,武林世家,将门虎子无不蠢蠢欲动,此位乃一步登天也。
谁料,竟然被一20出头的毛头小子夺冠,上位者龙心大悦,亲笔题名,官封少将军,出战敌国,讨回失地。
少年不负众望,杀得敌军溃败,荣归故里之时,仅提出让自己重掌安家,众人困惑。少年说,自己的母亲乃安氏原族长之嫡女,现安氏没落,望能重振安氏往日之荣。
安槎回归安家,既不提昔日母亲之辱,亦无打击其他旁支之念,5年下来,众族人早已接纳。
原族长之长子镇守边疆20余载,朝廷体恤,让其回家颐养天年。安槎与全族人一同为其接风,几乎无一人缺席。直至吃到三更鼓响,众人皆醉。3里之外皆闻酒香。
第二天,安氏之族人被发现全族惨死,死无全尸,只留一血书。
血书被人摆放于上位者案头,半晌不语,叹了一声,全部葬了吧。
说道这里,浅浅用指甲刮着皮绳望向安染月:“你说这样的故事,放到如今也不过如此了吧。无非是镇守边疆的兄长一朝回城,遇见了国色天香的妹妹,学那蛮夷之族打晕掳人就走,却不知强奸的是自己10年未见的妹妹,从衣服饰品中发现了不对,竟然还天天把妹妹的眼睛蒙起来,只不过身为女人,在日日夜夜的煎熬中总会记得某些特征吧。”
原来当年女儿回家之日,父母,兄弟皆来看她,她从昏迷中醒来却是闻到一股味道,那日日让她煎熬之人的体味,那是她断断不能忘却的,哪怕化成了灰。她强忍着胸中冷意,不肯打掉胎儿,逐出府后,用身边仅有的物品换了一辆马车,疾驰出城,如自己预料那般,禽兽不如的兄长派人跟踪,怎能容得她在眼皮底下逃脱?!
以为车翻人亡后,兄长才定定然的去镇守边疆。安槎终于还是被他母亲生了下来,十岁之前病魔缠身,终日浑浑噩噩,一朝清醒,脑中环绕的是10年来母亲在他耳边冰冷的说得每一句话。
他足足等待了10年,夺回了安氏之位,又静静等待了5年,盼回了那位既是舅舅又是父亲的男人,然后凌迟了他,凌迟了每一位曾经看她母亲被扔出大门的人。
“你说,这安家传到你们这几代,这血液里的疯狂因子会否淡一点呢?”浅浅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安染月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让你们当年安家欠我们白家的都给吐出来!”浅浅眸间一闪,指尖用力,安染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赤裸的躯干如离水的鱼般抖动,肌肉痉挛。
浅浅站起身,走到了窗台前,月色如水,冰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