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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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天宫。
“延陵爱卿,暗雪山修建的怎么样了?”凤榻上,绝艳女子含笑问道。
“禀娘娘,快要竣工了。”厅堂中央,站着一名黑衣男子,颀长的身形,剑眉明目气宇轩昂。
女子微微一笑,“辛苦了,你和沁儿的事,我会准备的。”女子捋了捋微微凌乱的发丝。
“谢娘娘。臣告辞。”男子恭敬地抱了抱拳,退下。
树木葱茏,一座高山巍峨而立。山前是一块高大的石碑。“暗雪山”三个赤色草书大字凌乱却不失刚毅。旁边是几行遒劲刚健的行楷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碑前,黑衣男子负手而立,墨色的眼眸紧盯着石碑。
“冽。”一旁走来一名女子。清淡的黄纱,眉若弯柳,眸似亮星,唇不点而红,乌黑的秀发绾成一个髻,斜插着一根簪子,清亮的眼眸满是深情。
男子回眸,微笑“沁儿。”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女子环住男子的手臂,头微微倾斜。
男子轻叹一声:“魔界蠢蠢欲动,我怕……”女子眼眸轻掩,缓声道:“冽,你答应我。绝对不要有事。”男子温柔的抚上女子柔软的黑发,道:“有些事是命里注定,我们改变不了的……”
“不要!”女子抬眸,定定地盯着男子。“我相信人定胜天!”半晌,女子咬了咬下唇。“你……还是放不下彩伊?”男子长叹一口气。“傻瓜,我怎么会放不下她?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真的?”女子仰头看着他。
“当然。”男子笑了。
女子幸福地微微一笑,闭上眸子。
男子看着女子安恬的样子,眼眸不觉地泛出一丝丝温柔。
天宫,碧纯阁——
“姐姐……”一名女子欢笑着跑了进来,有些凌乱的碎发轻轻的上扬着,清秀娇美的脸庞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浅绿色的衣裙飞扬,发间的飘带在空中绘出优雅的弧度。
“彩伊?”阁内,艳美女子抬眸微笑。“你怎么来了?”
彩伊的脸有些微红。“姐姐……”咬唇,“我想……嗯……”低回婉转百般娇羞。
诗云黛了然一笑:“想干什么?”彩伊的脸更红了,眼眸里也浮起一丝羞涩的笑意。“我……我想……”云黛轻笑:“小丫头看上谁了?”
“没有啦没有啦!”彩伊慌忙制止。眼眸里却是柔和的光,带着一丝甜蜜。
云黛眯起好看的凤眸。“真的没有?”
“没有!”彩伊一脸笃定。
云黛微微叹了口气。“那我可就帮不了你啦。”说着就往里屋走去。
“哎呀姐姐!”彩伊娇嗔的轻喊了一声。
云黛眸子里笑意更盛。“怎么了?还有事啊?”
“我,我,我……”彩伊敛下眸子,不知如何开口。“有事就说嘛。”云黛施施然一笑。“我是想,嗯。延陵将军,他……他为天宫做了这么多贡献,为天宫修建暗雪山,供小仙们历练。是不是,该给他一些奖赏?”彩伊吞吞吐吐的说完了。
“哦。”云黛淡淡一笑,“奖赏自然是不会少的。且魔界最近动乱的很厉害,这件事,还是要靠延陵将军呢。”
彩伊点点头,沉默半晌,道:“姐姐……我……”
“你什么……”云黛又笑了,就知道这小丫头绝对有事!
彩伊的声音更小了:“我喜欢……”
云黛的笑容僵了一下。“喜欢谁?”
“哎呀,就是延陵冽啦!”彩伊红着脸嚷了出来。云黛敛起笑意。“彩伊,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和延陵将军是青梅竹马,你自小就喜欢他,这点姐姐早就看出来了。可是……”
彩伊愣了一下。“可是什么?”
云黛咬咬下唇。“延陵冽喜欢的是沁儿啊。”
彩伊愣住了。沁姐姐……不,不会的!“姐姐,不会的!他……他们……不会!不会!”彩伊一脸受伤,摇着头,眼眸里浮上泪光。
“彩儿,你应该知道,冽已经和穆蓉沁订了亲,你现在这样勉强我也没有用啊……”云黛看着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妹妹,实在是不忍心。
“姐姐,你知道,我是爱冽的,你为什么……”彩伊抹着泪。
“可事情已成定局,我也无能为力啊!”云黛叹了口气。妹妹自小便得爹娘的宠爱,娇生惯养。才使得她成了现在这种性子。
“我不管!我现在就去找冽,他一定会答应和我成亲的!”彩伊的语气很坚决。
……
驾云飞到澈琦湖,却看到延陵冽正挽着穆蓉沁的手说说笑笑的走着。这幅画面像一把剪刀,直直的插在了彩伊的心脏。“冽。”彩伊脑海一片空白,她的唇都在颤动。两人看到彩伊,明显一愣。彩伊对冽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爱的人是沁儿,开始,到最终,他一直把彩伊当做妹妹。他现在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没能把自己对她的感情说清楚。以至于现在……
“冽,你告诉我,你和蓉沁只是朋友的感情,你去告诉姐姐,让她取消赐婚好不好?”彩伊睁大的眼睛里闪动着乞求。
“彩,彩伊,你应该知道的,不要在逃避了……”冽低下了头。“不会的,沁姐姐,你一直都把冽当做朋友对不对?我知道,你,你去告诉姐姐啊!”彩伊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悲伤,深刻的悲伤。
“彩儿,对不起,我是真心爱冽的,你,你原谅我……”蓉沁垂下头,她何尝不知道彩伊对冽的感情呢?
“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为什么啊!伤害我最深的人竟然是我爱的最深的人。哈哈,多么讽刺!”彩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对人。眼神冰冷,是那种灰心的,绝望的冷。
“延陵冽,穆蓉沁,你们记住了!今天你们对我的,他日我会一点一滴的讨回来!”彩伊恶狠狠的吼道。
从那天起的五年时间里,没人再见过彩伊,包括冽和蓉沁的婚礼上,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五年后——
“陌儿,来,来娘身边。”琉璃色的纱幔后面是一名清秀俏丽的女子,嘴畔挂着慈爱的笑。自从五年之前彩伊失踪了之后,冽和蓉沁便下了凡间,包括他们的婚礼都是在凡间举行的。
“娘。”年仅四岁的小子陌一蹦一跳的跑到彩伊身旁。“给你这个。”彩伊掏出一个精致的银链子,上面穿着一个半块树叶状的浅绿色的水晶石,里面隐隐约约有个银色的,小小的“陌”字。“谢谢娘!”子陌带上链子,开心的笑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碧儿(蓉沁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什么事?”“魔界要攻打天界,现在已经快冲破结界了!老爷已经回天宫了!”“什么?!”蓉沁猛地站了起来。“碧儿,你好好看着少爷,我去去就回。”“娘!”身后的子陌叫了声。“子陌乖,娘很快就回来了!”蓉沁说完,转身离开了。
不知等了多久,子陌实在忍不住了,“碧儿姐姐,我们去找娘,好不好?”碧儿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娘!”和碧儿来到天宫,映入眼帘的确是满身鲜血的娘。
“彩,彩伊,是,是我和冽对,对不起你。你,你该恨的人是,是我们,我,我求你放,放了……”话还没说完,蓉沁一口血喷了出来。
“娘!”子陌狂奔过去。轻轻的扶起倒在地上的娘。
“子,子陌,你,你答应,答应我,不,不要,不要恨,恨彩姨,她,她是……”声音越来越小。她已经太虚弱了。
“娘。”子陌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他只有四岁啊!如何能承受丧母之痛!
“沁儿!”延陵冽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过来。
“呵,延陵冽,直至今日,你都不愿再看我一眼?”彩伊的眼睛里盛满了绝望。
“诗彩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天界之所以这样是为什么!”延陵冽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抱起蓉沁,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延陵冽,我为你付出了多少,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啊!!我恨!我不甘心!为什么!!!”彩伊痛楚的怒吼回荡在天宫。
……
“子陌,你走吧。不要留在这里。”冽的脸色很苍白。他何尝舍得儿子?
“不要,不要!”子陌猛地摇着头。
冽仰天长叹一声,道:“那好吧,你去找些水来。”
子陌乖巧的点点头。转过身。
冽手一挥,子陌倒下了。
冽的手放在子陌的小脑袋上,轻声说:“子陌,你离开吧,不要再呆在这里,不是爹娘不想要你,我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你离开吧……”
淡红色的光华笼罩着延陵子陌。
金色的光芒从头顶缓缓流出。延陵冽握紧手,将子陌的记忆封存在了暗雪山下。
那么……这样,他会不会就幸福了呢?
不会再记起了吧……
延陵冽把子陌送到亦城的一对夫妇家。
尔后便离开了。
生死,与君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