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梦里梦外知多少
    “你这红眼鬼！”“怪物，去死！”“会受诅咒的……”“狗杂种！”“打死这垃圾！”……
    众人的怒骂，伴随着石头、瓦片等向自己袭来，我只能蜷缩着身子，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额头破了，眼睛肿了，嘴角流血了，身上无一地方不在叫痛，就在我意识快模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够了吧，这孩子可是很有价值的，让你们随便杀了可就太可惜了。”
    头脑昏昏沉沉的，根本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就察觉众人很听话的退去了，接着一只手伸到了我的眼前。
    “跟我走吧。”像是被这句话所蛊惑似的，我抬起头来，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要，不要跟她去……”心中突如其来地响起了不知名的警告，但是已经迟了，女人的手抓住了自己……
    “啊，不要……”木莲挥舞着手臂，从噩梦中惊醒。
    “做恶梦了吧，没关系，有我在身边呢。”木莲的手被一人抓住了，等他回过神来，突然就看着那人不做声了。
    “怎么了吗？”蒲雨觉察木莲的表情很奇怪，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然后才发现装扮男仆时的头巾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于是一头长发散了开来。
    “呃对不起啊，木莲，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是个女的啦。”蒲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正要再说话，忽听得门外传来争吵声，还有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你要给我好好说清楚，先是负我的约，然后又带不相干的人回来，到底……”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嘛，我只是尽医师的职责罢了。”
    怎么回事啊，蒲雨转头看向外面，正巧这时门被重重推开了。
    “这就是所谓的职责，分明是为这个女人吧。”门口，一个少女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不动了。
    “小姐，你指我？”蒲雨莫名其妙地看着对自己发火的女子，很无辜地指了指自己。
    “都说了这是个误会，他……呃她……”贺鸣从少女身后探了出来，想要解释的话立刻堵在嗓子眼里了。
    ******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蒲雨看到那一幕很是生气，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里是呆不下去了。贺鸣一看形势不对，就建议她先随自己回船上，也方便木莲休息，蒲雨顺势就答应了。
    回到船上做完治疗，贺鸣才想起来跟乔青梦的约定，正想大事不妙，她已经兴师问罪来了。
    “这不是才翰灯节第一天嘛，重要的是明天对吧。”贺鸣本来已经差不多安抚下来了，一个下人却不识趣地跑了过来。
    “贺医师，您的客人似乎状态不好，想请您过去一下。”这话一出，立刻让乔青梦火冒三丈，于是只得紧跟着过来了。
    原因正是木莲做起了恶梦，一旁的蒲雨担心起来，本来要给他擦汗，可他却乱喊乱动，结果不小心就碰掉了蒲雨的头巾。
    原本蒲雨是男仆打扮，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可却变成这样，就是贺鸣自己也一呆，不由得看着她的脸有说不出话来。
    看到蒲雨的长相，而贺鸣又是这种情况，乔青梦醋劲更是上来了，恨恨地跺着脚道：“你倒是说啊，她是谁？”
    “她，她是……”贺鸣根本不知道蒲雨真名是什么，可这样的迟疑更让乔青梦误会。
    “你就这么护着她，连名字都不肯说吗？”乔青梦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叫陆蒲雨，与贺鸣今天才……”蒲雨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这情形还是先自报家门为好，说着准备站起来，却觉得身体发软，手脚无力，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了下去。
    床上的木莲想拉着她，可自己本来就身体虚弱，而且又是躺着的状态，自然用不了力。当蒲雨以为自己要一屁股摔到地上时，就觉着有什么把自己托了起来，接着就被拽向门口。
    等蒲雨站稳身体，就看到眼前贺鸣一张放大的笑脸，于是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虽然不是很重，但贺鸣却被打蒙了，一边的乔青梦更是由愤怒转为了惊讶。
    “你想揩油啊，靠我这么近！”贺鸣还没发问呢，蒲雨的声讨已经先发出了。
    “什么开——游？我可是好心帮你，怎么老是冒出奇怪的话来。”贺鸣的笑僵在脸上，无奈地说道。
    “明明是你说带我来吃东西的，半天了都不招待你还好意思说。”蒲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软了，纯粹是饿得没劲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如何，其他事之后再说，行吧。”贺鸣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乔青梦本来是要发火的，可看蒲雨这嚣张劲反而不说话了，抬脚就往外走，顺便还吩咐下人道：“快准备些吃的，另外给床上那位也弄点稀饭。”
    ******
    都是江南小菜，做得也很精致，可蒲雨完全没工夫慢慢品尝了，她早就饿扁了，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饱了，谢谢招待！”陆蒲雨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她抹了抹嘴，抬起头来表示感谢，却发现两人都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蒲雨不明白两人怎么了，随后想起来这少女应该是乔府小姐，于是试探地开口道，“对了你是乔家小姐？”
    “啊嗯，陆姑娘还真是……”乔青梦反应过来，斟酌地说了两个字，“豪爽！”
    “啊？我？豪爽？”蒲雨明白过来，有些尴尬地回答，“不是，只是吃饭上的……”
    贺鸣与乔青梦对视了一下，都笑了起来。因为就在蒲雨吃饭期间，贺鸣已经把白天发生的事该说的都交代清楚了，所以乔青梦现在不仅是不排斥，反而是有些喜欢上蒲雨了。
    “叫我青梦就好了，那我让人收拾房间，今天就放心在这里休息吧。”乔青梦站了起来，开始吩咐下人。
    “好啊，不过你也得叫我蒲雨才行，对吧青梦。”蒲雨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就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还真难啊，蒲雨——姑娘。”贺鸣也想这样称呼，不过被乔青梦目光一扫，赶紧加上了“姑娘”二字。
    “看来我还有事要跟你讨论清楚才行！”乔青梦脸色不善地盯着贺鸣，不忘跟蒲雨点了点头，然后拖着他离开了。
    蒲雨闲了下来，却又不知不觉想到了柳川。虽然她不明白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清楚的是柳川回到自己的国家，有些地方就变了。尽管蒲雨赌气离开，但还是担心柳川之后的情况，因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相亲宴好像是被自己带来的木莲被搞砸了。
    想来柳川是对木莲有怀疑吧，自己也应该想到帮派间算计的事情肯定不少。可是他的举动怎么也过分了些，用解药胁迫个小孩到底算什么事啊。
    越思考是越乱了，蒲雨索性站了起来，准备再去看木莲。
    ******
    “鸣，你带来的客人我就先放一边了，可今天的爽约你还是要好好说清楚。”站在船头，乔青梦执拗地看着贺鸣。
    “那我的大小姐，你先告诉我你爹找你干什么好吗？”贺鸣不答反问。
    “你……你猜到我爹的意思了？”乔青梦有些慌张起来，转瞬又委屈地说道，“可是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的，所以我才急急赶回来，可你却让我失望。”
    贺鸣深吸一口气道：“可是你更应该清楚现实，你爹是不可能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不要做梦了大小姐。”
    “不要这么说，只要你明天能找到我的水灯，水神一定会实现我们的愿望的，”乔青梦着急地指着游船下面，“我的灯还在……”
    “在哪里？”贺鸣追问着，看向灯火璀璨的河面，“看来连老天也不帮忙呢，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怎么会？我明明用绳子系在船舵上，不会漂走的才是。”乔青梦扑到船沿，不甘心地向水面四处张望。
    “何必自欺欺人呢？”贺鸣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这种捆绑来的缘分根本不牢固，你的灯不见了正是让你不用幻想了。”
    传统的翰灯节其实是这样的，第一天晚上是女方放水灯，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或提问，第二天对岸的男方选择自己中意的水灯，并回应女方的愿望或答出女方的问题，第三天男女双方都登上江中的月岛，通过水灯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这样的结合是受水神祝福的，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可是现在很少严格按传统来了，女方早就会告诉情侣自己灯的特征，愿望或问题也早就是想好的。而那些没有对象的男女就各施手段了，因为现在女方地位高，所以通常都是很多男人打听好情报，争同一个水灯……
    “够了，我不想再陪你玩了，这种虚假的形式能换来真正的感情吗？”贺鸣嘲讽着，表情也变得极为冷淡。
    “鸣，你……”乔青梦呆立当场，半晌喃喃道，“其实我知道的，可这也是我的一种反抗方式，而你又做了什么，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