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地方要分类讨论，”男生纤细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索性从张忆茗手里拿过水笔，用笔尖指指眼前已经困扰女生一节课的函数题，“因为条件中只告诉了你a不等于零，所以你还要讨论a大于零和小于零的情况。”
    换来女生如梦初醒的点头和恍然大悟的表情。
    陆泽轩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讨论完以后还要把所有的解都检验一遍，因为……”
    上课铃声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陆泽轩皱皱眉，伏在桌上的身体立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水笔欲走回自己的座位，正听在兴头上的张忆茗哪肯放他走：“喂，反正是自修课，讲完再说嘛！”
    男生不情愿地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第一次这么有求知欲的张忆茗，道：“上课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座位，而且您还是班长大人呢。等等我下课再跟你讲解好了。”说完还是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女生撅着嘴努力瞪向陆泽轩的座位，却瞥见男生转头时有意无意朝自己做的鬼脸。
    可是，一道难住自己好久的题解到一半的感觉真是很不好啊。偏偏同桌的数学成绩是比自己还差的类型，果然，问了一下之后也只换回摊摊手的回答。
    往前面看自己的前座骆琪，正把额前的一缕头发撩起来夹在耳廓后面，阳光透过柔若无骨的耳朵，泛出一片粉红，细密的头发在阳光下形成一个光圈，连尘埃都慢了下来。
    应该是在很认真地做题吧，似乎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
    可是只有自己的心里清楚，不想去“打扰”人家，只是隐藏在背后的可怜的自尊心的一个借口而已。
    后背忽然感到手指轻微的触感，下意识地回过头。
    对上男生干净清澈的面庞，带着一丝午后的慵懒。
    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张忆茗也遏制不住地开始要脸红，心跳也略微加快。终究不能做到像面对陆泽轩一样坦然自如，尽管陆泽轩是更加充满男生气息，不似袁毅如女生般温柔。
    “哪道题？拿过来，我给你讲。”声音像是逆着时光流向泄露而来。
    手忙脚乱地把习题本递到后座，张忆茗身子也转过去并且向后倾，绝对不让自己再出现因为分心而没有听到的情况。因为对象不同，这次是袁毅。
    “刚刚轩已经讲到哪了？”温热的气息从耳廓的地方传来，并以此为覆盖面逐渐扩展开来，直至充盈整个胸腔和神经末梢，即使在开着冷气的教室里也感觉面庞微微发热。
    “讨论完a大于零和小于零的情况。”
    略微思索一下，男生马上展开讲解：“讨论完之后就会得出三个不同的实数根，但是还必须要检验根是否存在——也就是要检验delta的大小，把每个根都代到delta里面看它是不是大于等于零，否则就把那个解舍去。”
    男生从桌上随手拿起一支笔，刷刷刷在张忆茗的草稿纸上摆了几个式子，签字笔在修长的手指间跃动。“所以，最后舍去一个解……总共有两个解。”
    阳光从窗口斜切过来，在两人间钻开一个不断扩张的光晕，男生深色的头发和棱角分明的五官近在可以触碰的咫尺，这里明亮，那里含混，展露在了细微变化着的光线中。
    张忆茗如小猫般说了谢谢，然后拿回作业本和草稿纸转过身。然而却在再度拿起笔准备演算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一个声音从几光年以外的地方蔓延伸展过来，直抵她柔软的耳膜。
    “下次有问题的话可以问我。轩毕竟坐得比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