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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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过得很慢,我是这样觉得的。那种每一秒都会提醒自己将要离开的感觉漂浮在空气里,是一种漫长而无力的绝望。
走在校园里,周围是或慢或急而过的人,只有极少数是认识的,在这极少数中又只有更少的人是熟识的。熟识的人中只有那么一小部分是会在我的生命中扮演着极重要的角色。
我想,常黎是。
常睿是。
亦轩是。
张皓(宿舍中的第四位)是。
……
当然,安承也是。
我总是只和固定的人来往,因为我不喜欢陌生的开始。所以真正是在我的身边能让我感到幸福的人不多。
自从那场球赛后,我觉得我对安承的感觉变质了。那种陌生的但却和第一次认识的那种陌生完全不同。我想,是因为我不曾在谁身上发现的感觉。但我没有躲安承,该见面见面,该聊天聊天。
我本就不是喜欢躲避自己的人。
那天我去了应采工作的酒吧,我说:“应采,林翊呢?”
应采说:“晚点会来的吧。”说完,脸上浮上很温柔的笑。其实,我只是独断地感觉那时他笑得很温柔而已,因为在酒吧昏暗而晃动的灯光下,要看清脸着实不易。
我没有想到的是安承也来了,手上捧着好多东西。我调侃道:“小职员又来发泄?”
安承摇了摇头。原来是他在公司下的便利店买了点生活品,结果抽到了二奖——电饭煲。于是就顺便拐了个弯,想让应采帮着搬回去。
应采大笑。他说:“便利店老板一定不知道你用不到电饭煲。”
我问他不用电饭煲平时在家怎么煮饭。他回答几乎不在家吃。
应采笑完了便露出一脸抱歉说:“我不知道林翊等会来不来…”我回头看安承,依旧是看不清的,但我想应该是僵硬的吧。“让郝谂帮你好了,反正他有空,对吧?”
我点头,安承把电饭煲放到我手上就出去了。我对应采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其实安承租的房子也不远,出了酒吧再过三条马路便好。只是拿着这么多东西也是挺累的,没想到这苦差事落我头上。
路上很静,偶尔有开着很大音响的改装车快速经过,放着重摇滚的音乐。
一路上安承和我聊了很多杂碎的东西,平平静静的对话,让我觉得这世上的生活本就该是这样的。那种宁静的心情,在很多年以后再也不曾拥有过。
其实我本怕黑,也讨厌夏夜里躲在黑暗里飞舞着的蚊虫。只是那会儿我觉得这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平和的空气。
安承住的地方是在六层楼的公寓,普通至极。安承住一楼,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掏出钥匙开了门。打开灯,我看到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很简洁的布置,有个不大的小天井,只是里面空空的像是被荒废了。
安承进了们就转身去厨房了,我走到天井里,看到几个被放在一边的空花盆,应该是房东留下的吧,我突然想象,若是这些盆里都中上了漂亮的花,在夏天一定是很漂亮吧。我抬头,那天夜空也是明朗得很,可以清楚地看到很多星星,很漂亮。一边想明天一定是好天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算照个夜景,却看见常睿发来的简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十点快到了!要帮你留门吗?](注:我们学校宿舍十点熄灯)
我再看时间,都快十点半了。于是拍照的想法作罢,赶紧出天井要去和安承告别。
哪料他端着茶杯就递给我,然后往沙发上一坐打开电视,大有再聊会的架势。我喝了口水然后说:“我先回去了,否则要翻墙进去了。”
安承看了我一样,然后笑了笑:“已经要翻墙了吧,还要踮着脚回宿舍否则看门的老头一定会骂的。”我愕然。“十点就熄灯了不是吗?”他又加了句。
我“恩”了声顺便抱怨了句熄灯太早。
安承问:“有人留门吗?”我摇头,因为没想到会留到这么完,常睿一定睡得像猪,亦轩和张浩也一定睡熟了。“但是隔壁的可以借睡一晚,他们的门是坏的一推就好。”
“有多余的空床?”
“是兄弟就不怕挤一挤!”我放下茶杯准备离身,安承突然说:“你住我这吧,反正多间房间空着也没用。”
我突然觉得心跳快得不受控制,扯了个笑:“不用。”
“没事,你今天帮我搬东西回来也累了,早点睡明天一早再溜回去。”
我顿了顿,觉得这话挺在理,便点了点头。
我想,如果那天没有去酒吧,如果那天没有遇见安承,如果那天执意要回去,之后很多都会变得和现在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