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游戏 第3章 做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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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忙乱混沌的年代,在这个完全由人工合成的都市里,我们的情感就象玻璃一样,脆弱,但锐利!
——题记
一、一个传说
故事开始之前,我要说明,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叫孙大圣。但他并不是《西游记》中那个著名的齐天大圣。那个孙大圣能腾云驾雾,能七十二般变化,能上天,能入地,几乎无所不能。
而这个孙大圣,是个工人。和所有的工人一样,很普通。每天按时上下班,接孩子,在市场里和小贩侃价,每个月还要把辛苦换来的薪水如数交给老婆。这种生活虽说平淡无味,但也算衣食无忧,从普通百姓的角度上看,也能称得上是个幸福的小家庭。
孙大圣这个人没什么特别,在人堆里绝不会有人注意他,烟基本不抽,就是平时喝点小酒。但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奇心重。只要是常理解释不通的,他都要注意一下,什么鬼怪,外星人,飞碟,这些跟平常生活不着边际的东西,他最喜欢。用他老婆的话说,你迟早要吃这好奇心的亏。但孙大圣不在乎,一个人如果没什么爱好,那活着就太没劲了。
就在最近一段日子里,孙大圣所在的车间流传着一个传说,是车间主任尚明在午休是给大伙讲的。
尚明和孙大圣是中学同学,因为办事机灵,而且用大伙的话说还“特别会做人”。所以,虽然和孙大圣是同一年进厂,但走的路却截然不同。为这孙大圣的老婆玉宁没少埋怨他,说他窝囊。但孙大圣总认为,只要埋头肯干,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出头的。但尚明没有苦干,却比孙大盛强,除了会做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娶了个好老婆。尚明的老婆叫寇菲,寇菲的父亲就是这个厂的厂长。
尚明在车间里很能吃得开,每天吃完午饭,大伙都会不约而同地围拢上来,听他“说书”,他可以说是车间里的故事王。
这个传说,在尚明的老家已经流传很久了。是说在午夜十二点时,一个人穿上一件白色上衣,坐在关闭的电视机前,等上五分钟,他就会在电视屏幕里看到自己死去时的样子,而且据说还很准呢!尚明还说,以前在他住的村子里,就有个年轻人,叫王二柱,胆子很大。他听到这个传说后,不信邪,就在半夜时候,换了件白色衬衣,坐在自家的电视前,等了五分钟。结果,电视里面的他真就有了变化。两只眼睛死鱼一样向外突出着,舌头黑紫黑紫的,鞋垫般耷拉得老长。看到自己如此骇人的恐怖模样,把王二柱吓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连家门都没敢出。
过了一年多,王二柱已经渐渐忘了这码子事儿了。可就在那年夏天,冰雹成灾,全村的庄稼几乎绝收,当然王二柱家也没能幸免。
一天晚上,喝多了酒的王二柱和老婆大吵了一架,还伸手扇了她两个响亮的耳光,老婆哭天喊地夹着包回了娘家。王二柱坐在炕上,抽着旱烟,越想越没了活路。于是找了根绳子,在房梁上吊死了。
据后来到现场的村民说,王二柱那死相和电视里面的一模一样。后来,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在半夜时对着电视机了。
大伙听尚明有鼻子有眼地说完后,都唧唧喳喳议论起来,把这个传说当做了一个有趣的消遣,在整个车间流传开来。于是又出现了不同版本的说法:有的说站两分钟就可以了,有的说只会出现带血的样子,上吊的死相根本看不见,有的说男人要穿白衣服,女的要穿红色的才灵验,反正什么说法都有了。
一件事无论是真是假,只要超过三个人的嘴再把它讲出来,就根本没了以前的模样。但传说终究是传说,大家只把它当做了工作之余的谈姿来打发时间。
可孙大圣对这个故事特别好奇,而且回家后还绘声绘色地跟老婆玉宁讲了。老婆听完笑了:“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啊,咋象女人似的呢?这么爱传这种杂七杂八的事儿,闲地吧?要不晚上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不能害怕吧?”孙大圣看着老婆,她一笑是那么好看。
“我是小孩子呀,会怕这种没影的事儿?”老婆不屑地说,“谁不敢谁就是小狗!”
二、电视里的死人脸
硬邦邦的石英钟象张扁平的脸一样挂在白得渗人的墙上,“滴答……滴答……”,十一点五十了。
孙大圣推醒了熟睡中的玉宁。
“干啥啊?”她揉着眼睛,不耐烦地说。
“我的白衬衫呢?找出来,你不是说试试吗?“孙大圣坐起身,催促老婆。
“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你也相信,真拿你没办法。”玉宁也坐起来,打着哈欠。
“快点,试试,我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事儿。”
“有病……”玉宁嘟囔着下了床,翻出一件白色衬衣,甩给了孙大圣。
孙大圣穿上白衬衣,打开台灯,又拉着老婆坐在电视对面的椅子上,等着。
终于,时钟的时针和分针在十二点的位置站成了一条线。
孙大圣把脸朝电视凑了凑,暗色的屏幕里出现了他的脸,他看着里面的自己,里面的人也盯着他。
玉宁抱着肩膀坐在他身边,继续打着哈欠。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十二点零五了,电视里的孙大圣没有一点变化。
玉宁上前拉了一把孙大圣说:“我说你是闲的吧,别有病了,快睡觉,明天还上班呢,让别人知道了都得笑掉大牙。”
孙大圣也悻悻地站起来;“我说不能是真的吗,全是谣传。他妈的,害得我等了半宿。”说完,转身要走。
就在转身的空当儿,孙大圣发现昏暗的屋子里突然间亮了许多,那是电视发出的光,它自己开了?
他回过身,却听见了玉宁的一声尖叫。
定睛看电视时,孙大圣的心猛地栽进了黑暗。
他看见,电视里出现了一张脸,是一张死人的脸——正是孙大圣。
电视里的孙大圣闭着眼,满脸的血污,和碎玻璃。那些玻璃亮晶晶的,装饰着屏幕里那张呆板的死人脸。
这画面让孙大圣想到了农贸市场卖肉的摊位边挂着的割下来的猪头。
电视灭了,屋子里又只剩下台灯的昏光,孙大圣呆楞在那儿。玉宁张开嘴大哭起来:“你……你干什么不好,偏试这……这种东西,现在可……可好……”
“哭……就知道哭,我还没死呢!”孙大圣也吼起来,这可是他第一次跟老婆吼。“这怎么可能……?”孙大圣盯着站在柜子上的电视机。此时,这台黑色的电视在他眼中成了一个杀手,把他吸进去,揉碎,再吐出来。
“那画面里的自己会是怎样的一种死法呢?”孙大圣哭丧着脸,跑回卧室。他不敢出这个门,至少是在晚上。
因为他怕一开门,黑暗中会站着一台长着腿的电视机,或者说一个人,方方的没有五官的脑袋是台电视,那样他会被活活吓死。
那天晚上,孙大圣命令老婆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三、碎玻璃(满城尽是碎玻璃)
整整一个星期,孙大圣都是恍恍惚惚的。
那天晚上看见了自己的死相后,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敢凑到电视旁边小心翼翼地查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只是一台普通的黑色电视机。
这一个星期,每个夜晚的到来对孙大圣来说都是种煎熬,在他的头脑中,无数次地显现自己在电视里的那张脸。满脸的血污和插满的碎玻璃,梦魇一样纠缠着他,久久不散。
现在唯一能驱赶恐惧的就只有酒了。
孙大圣拿着酒杯,坐在桌边,那台电视早已被他装进纸箱,扔到了仓房。有那台不祥的电视在,他就感觉整间屋子都成了阴曹地府。
房间里的灯都开着,孙大圣的脸也泛起了红晕,很红很红,就象……
老婆玉宁坐在一旁叹着气,她现在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招惹丈夫了。
一个被恐惧折磨的人,通常会突然间暴躁起来,变得胆大。
所以,怕老婆的人可以尝试一下。
孙大圣现在就不怕老婆了,但他害怕周围的一切,除了喝多的时候。
“婷婷呢?……”孙大圣摇晃着站起来,问老婆。婷婷是他们的女儿,九岁,上小学。
“在屋子里玩儿呢。”玉宁怯生生地答道。
“玩儿?……还有心玩儿!”孙大圣说着进了里屋,他看见女儿正趴在小床上专心地摆弄着一个布娃娃。
“作……作业做完了吗?”孙大圣坐在床边问。
“做完了。”女儿回过头看着满脸通红的父亲,也怯生生地回答。
“哦……”孙大圣刚想说点什么,却看清了女儿手里的娃娃。
那是个小巧的玩偶,原来的样子一定特别可爱,但现在却不。
那娃娃的脸上插满了细碎的玻璃片,眼睛里,耳朵里,凌乱的头发里……到处都是。婷婷刚才正是用小镊子一片一片地拔出来,但布娃娃的脸早已变得模糊不堪,两只眼睛也显得鬼气森森了。
孙大圣的脑袋“嗡”地一声,手脚也不听使唤了,耳朵里只有女儿拉长的声音,低低的。
“爸爸,娃娃是不是很疼啊?”
“爸爸,娃娃死了吗?”
他的头发争抢着竖起来,悬着的心脏也一脚蹬空般跌落到深谷。
他疯了一样,抓起玩偶抛出窗外……
孙大圣终于扛不住了,住进了医院。
这几天的遭遇让他心跳过速,神经极其衰弱。
“如果不想办法,迟早会被折磨成精神病。”他的头脑还算是清醒。
住院的第三天,厂里派来车间主任尚明做代表探望孙大圣。傍晚时分,尚明提着几盒补品到了医院。
“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尚明一进门就关切地问。
“还不是……”旁边的玉宁刚说话,就被孙大圣的眼神制止了,他不想让任何外人知道这事儿。“没事儿,可能是这段太累了,再加上这几天酒喝得多……”孙大圣勉强笑了笑。
“早就告诉过你,少喝酒,这下你看……”尚明摊着手说。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尚明站起来,说:“那你就安心养病吧,别着急上班,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会及时和厂里反映。”
“好……我知道……谢谢老同学了。”孙大圣坐起身说。
“被那么客气,你别动了,我走了。”尚明说着转身要走,孙大圣眼看着他侧身的一刹那,手臂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杯。
“啪……”杯子掉在水泥地上,粉身碎骨了。
“呦!不好意思……”尚明蹲在地上要捡。
“您别动了……等下我扫吧。”玉宁忙说。
“那麻烦了,小心点,别扎着……”说着,尚明拍了拍孙大圣的肩膀,出了病房。
孙大圣的脸色青白,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玻璃。
它们亮晶晶的,好象等待着分割床上的人。
晚上,孙大圣还是睡不踏实。玉宁躺在另一张床上,背对着他早就睡了。这几天照顾孙大圣把这个女人折腾得不轻,孙大圣的心中除了恐惧还有一点点的内疚。为了什么呢?
现在这四周静得出奇,偶尔从外面的走廊里传来几声嗡声嗡气的对话和清脆的脚步声。医院的夜晚,总是带着那么点诡异。慢慢的,连对话和脚步声也消失了。只剩下喘息声,孙大圣的,玉宁的,还有……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哪!不对,还有别的声音,“哗啦……哗啦……”
孙大圣的耳朵跟着头发竖立起来,这是什么声音。
“喂……喂……”他喊睡着的玉宁。
“干吗?”玉宁翻过身问。
“你听……外面。”孙大圣指着门外,小声说。
“听什么?”玉宁下了床。
“好象有声音……”孙大圣也跟着下了床。
那声音就在走廊中回荡着,“哗啦……哗啦……”好象是有人在扫地。对,就是扫碎玻璃的声音。孙大圣听出来了,他哆嗦起来。
玉宁也听到了,出于本能躲在了丈夫身后,就象孙大圣能保护她一样。
那声音还在继续,很固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到了病房门外,消失了。
孙大圣木然站在原地,他回过头看见老婆正定定看着那扇关着的门。“怎……怎么办?”
一个女人的胆子有多大,孙大圣到现在才知道。
男人即使再害怕,他的好奇心也会站出来逞强。特别是孙大圣,如果不是因为好奇,他也不会听信那个传说了。
又听了一会儿,还是一片死寂。
孙大圣硬着头皮,推开房门,他没敢出去,把头探出门外。
走廊里的灯光很亮,没有人。
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当他收回头想关门的时候,找到了答案:孙大圣看见,在他脚下有一堆碎玻璃,在灯光下闪着荧荧的光。
他猛地一甩手,猛“砰”地撞上了。
他的心脏又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他想喊,但喉咙干燥得几乎没有缝隙。
孙大圣转过身,想抱紧玉宁,但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老婆玉宁。而是一个头发凌乱满脸血污的女人,她的脸上插满了碎玻璃,她被分割了!
孙大圣全身的血瞬间都窜入了脑袋,他看见那人僵直地向自己挪过来。孙大圣用尽全身力气猛一窜,撞开了房门,到了走廊。
在那一刹那,他记起了屋子里的怪物,它和女儿那天摆弄的那个小玩偶一模一样。
插满碎玻璃的玩偶被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