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柳叶随心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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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白雨瑕中毒,我们又在那个镇子上多住了一阵子才继续上路。
为了避免他们怀疑,我还是在白雨瑕的饮食里下少量的毒,让他们不在揣测下毒的人就在身边。可是见到每次他都仔细的为她检查的样子,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于是渐渐停止了下毒。
终于到了落枫镇,我们大家都松了口气。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忽然有些落寞,叹着气说他离开的时候镇子几乎都是空,现在竟已繁华起来,丝毫看不出当年瘟疫留下的影子。
我听了心里一惊,想不到他也出自落枫镇,才想继续深问下去,又见他一副不远多说的样子,只能作罢。
向街上的老人打听了阿牛的住处,我们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阿牛家。看着他家院子中挂着的白绫,我心中一惊——那个叫阿牛的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再看看他,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可看着他握紧的拳头,想必也是在担心吧。
幸好阿牛出来,解释了一番,我们才松了口气。本以为他会开口问阿牛关于郝大夫的事情,他却微笑拱手说改日再来。
路上我和雨瑕不解,他笑笑说让一个孩子一天受两次打击未免太过了,还是让他缓缓吧。早知道他心思缜密,想不到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这么体贴。
在镇子上逛了几日,我们又来到了阿牛家。他找阿牛要了郝大夫留下的“药方大全”,才翻了几页,就见雨瑕指着一个药方叫了起来。
我凑上去看,只觉得好笑。大戟和甘草的药性相冲,这最基本的相生相克道理,学医入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听雨瑕说郝大夫还算是个不错的大夫,怎么也将这两种药材混在一起。
抬起头看看他,他也愣了一下,我还在想之后会怎么样,他竟一把拉起我和雨瑕,匆匆告辞出来了。
一路上他都走得很急,我和雨瑕也不好问什么。待吃过晚饭,我们聚在他屋里,他给我们解释了空山事情的始末。
原来一切都是那个郝大夫自作聪明,没治好别人,让空山和逍遥宫闹了误会,还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了进去。
我们当笑话一样听了一下,本以为事情全部都解决了,想不到他又将话题转到了雨瑕中毒的事情上。
听他把雨瑕中毒的事情和空山的事情完全分开,又在猜想我师父为何会下毒害雨瑕,我出了一身的冷汗。还好青霞谷还算隐蔽,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吧。
见他们在那里猜了半天,我也不敢插嘴,生怕说出点儿什么。最后还是两人分别写信回去,向任宫主和白掌门问明情况。
又过了几日,我们又来到阿牛家,向阿牛说明了郝大夫的死因。看来那孩子还是很崇拜他师父的,听了我们的解释根本不信,最后还是去找了镇上的大夫,才不得不相信。
那孩子才从悲伤缓过来,竟然缠上了他,说什么也要和他学医。
难得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和雨瑕不约而同地使起了坏心眼,假装没看到他投来求救的眼光,站在一旁看热闹。
阿牛也真是牛脾气,见他不答应,竟赖在地上不起来。眼看着我和雨瑕都没有帮他的意思。他只好苦笑着拉起阿牛,答应再在镇子上留一阵子,教阿牛医术,还说要给阿牛买书。
回到客栈,我和雨瑕拿刚才的事儿笑他,他也不恼,只是说阿牛有学医的天分,教教他也好,省得又出一个郝大夫。
笑了一阵,他说要去帮阿牛买书,就出去了,只剩我和雨瑕留在客栈。
聊了一会儿,小二过来给我们添茶水,顺便还给我们介绍了镇上有趣的去处。我心中暗想,虽然这么多年一直住在青霞谷内,镇上的情况,多少还是了解的,所有的小二都很罗嗦啊。
正暗自出神,就听小二提到镇郊庙中的菩萨很灵。我心中一动,这么些年一直没去过那个庙,不如去看看,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
客套的问雨瑕要不要同去,她推说身体不舒服,我便独自来到镇郊的庙中。
想来也真是好久没来了,这庙中的香火看来是越来越盛了。我站在庙中,仰望着中间供奉的菩萨,想着师父说的我的身世。
当年,那人就是把我留在这里,然后一走了之的吧。那时的这个菩萨像定也是因为无人打理而破烂不堪吧,都说菩萨救苦救难,那年的瘟疫竟是没帮上忙的么。
菩萨若真的救苦救难,为何不拦住那人,任他将我遗弃在这里。不过幸好让我遇上了师父,后来又遇上了他,这就是所谓的人生际遇吧。
想到他,我不禁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菩萨能够成全我的这份感情。
虽然现在他和雨瑕之间看上去没什么,他对她和对我一样好,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什么,是我们之间没有的,希望是我多心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他。我心中一喜,看来这儿的菩萨是挺灵的。
聊了几句,我装着不经意问他为何到此,他竟说是故地重游。我心中一惊,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家乡是落枫镇,来这座庙是因为故地重游。这两者之间好像有些联系,我却理不清。
而且自从来到落枫镇,他好像就有些不对劲。每次来到街上,他的眼睛里总是流露出伤感和怀念,每次想要问他原因,偏偏又被他岔开话题。难道这里留给他的也是痛苦地回忆么?
说了一会儿话,他说要去给阿牛买书便离开了,走之前嘱咐我回去路上小心。就是这样小小的关心,总是让我觉得温暖,也把我刚才的不安扫得一干二净。
又住了几日,空山和逍遥宫有了回信,都在催他们回去。看他们在一旁商量回去的事情,我想雨瑕和他毕竟不是一个门派的,不过因为事出有因才有了关系,既然此间事情已了,空山和逍遥宫又距离遥远,两人便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吧。想着,心里竟有几分高兴,不由开口劝他们尽早赶回去。
怎料话音才落,就见两人的脸色都黯淡了下来,他更是以给雨瑕下毒的人还没找到为由,说要留下来,而雨瑕竟然也答应了。不知怎的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忽然有了默契,不想离开这个镇子。
看着这样的气氛,我心中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总觉得继续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他们之间好像有些奇怪,好像总是在躲着对方。就算见面了,也不过匆匆点个头,打个招呼而已。渐渐的,我觉得是我自己想多了,他们现在这样,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本来怕他们发现,没敢回去青霞谷。现在他们二人好像各有各的心事儿,也顾不上我什么,我便抽空回了趟青霞谷。
谷中的一切和我走时没有多大的分别。看样子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谷内气候不错,少了我的照顾,药草长得挺好的。我和师父住的屋子也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到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采了些花,来到师父的墓前。擦干净墓碑,将花摆放整齐,我坐在墓前,和师父说着我离开这些日子的经历。
从小我就很黏师父,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让师父知道。虽说现在师父已经不在了,可这么和师父说说话,心里也觉得平和了很多。
我和师父说了和他的初遇,以及一路上的事情,也和师父讲了对于他和雨瑕之间关系的担心。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把一切都说出来,感觉舒服了很多。
看看天色,我才发现在这里坐了很久,再不回去说不定他们会起疑心。我又整理了一下谷中的药草,收拾了一下屋子,匆匆赶回客栈。
来到他的门前,我轻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心中好奇,这个时候他能去哪里呢,莫非又被阿牛缠住了?
想着,我向雨瑕的屋子走去,问问她知不知道。才走过一个回廊,就看到了让我心碎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