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光宗耀祖是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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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凤与任天游一路行来,天已大亮,才渐觉人烟稠密,有挑担子的,也有推车子的,顶着篮子卖烧饼油条的,路旁小摊上,馒头的蒸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身在闹市,两人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想那雷景阳再大胆,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行凶吧。两人迫不及待的买了数十个烧饼油条,填饱了肚子,这才去寻客栈,两人已是精疲力尽,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正想着,只见一条僻静的胡同口上,有一所中等宅子,大门上贴了“客然居”三个大字,一个瘦长脸的伙计正站在门口,看见两人,高声唤道:“要住店么,客官,本店热水全天供应。”任天游见两人身上极为肮脏,便点点头,同铁锦凤一起进了店门,进了大门,只见一间客堂,摆设也为妥当,任天游要了两间上房,那伙计自去忙活不提。
铁锦凤沐浴完毕,一头栽在床上,双目一闭,已经睡去,再睁开眼,却是那伙计在门外叫她:“姑娘醒醒,你哥哥唤你吃晚饭了。”铁锦凤朝窗外瞧去,只见外面已是灯火点点了,她应了一声,穿好衣服,打开房门,那伙计满脸堆笑进来:”姑娘,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好,你哥哥早就起来,置办了不少东西,现在正等你吃饭呢。姑娘请自去罢。”
铁锦凤答应一声,向客堂走去,她刚来时,疲乏之极,没有细看,此时见店内灯火通明,四五张桌子摆放整齐,靠东首一张桌上,一人正背对她而坐,听见声音,站起转过身来,笑吟吟望着她。铁锦凤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人分明就是任天游,而此时的任天游,眉飞入鬓,目蕴光华,肤色白皙,一身青色长衫如柳,更衬得他身材修长,丰神如玉,仿若是千年精灵凝成形站在她面前,浑身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让铁锦凤有些心慌意乱。
任天游见她半天默不作声,奇道;“阿锦,快过来吃饭罢,都快凉了。”铁锦凤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想道,皇家的妃子都是千挑万选的貌美女子,又哪里会生下平凡之人呢,原来天哥悠闲时是这个样子,也只有那天仙公主才能配他,自己这样的粗使之人,能够呆在他身边,已是奢望了。
想到这里,又微微有些自恼,不过是相识几天的人罢了,想这些混帐心思作什么。定下心来,走到桌边,桌上早就摆满了各色菜系,八宝酱鸭,清蒸鱼,糖醋排骨,麻辣鸡丁,还有几个菜铁锦凤叫不出名字,琳琅满目摆了满满一桌,只闻着香气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铁锦凤坐下来,刚要拿起筷子,听见有人说道:“这么满满一桌,两位吃得完么,”她定睛瞧去,只见一人不知何时站在任天游身后,任天游虽微微一惊,却并不慌张,笑道:“兄台若有意,不妨共饮之。”那人笑道:“如此多谢了。”铁锦凤此时看清那人正是早上的测字之人,不由气道:“我们吃不吃得完,是我们的事,你这个江湖骗子,还敢来找我们。”那人大咧咧坐下,对铁锦凤的话充耳不闻,只对任天游抱掌施礼道:“在下宗耀祖,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铁锦凤在旁扑哧一笑:“宗耀祖,怎么不在前面加个光字。”任天游也展颜笑道:“宗兄不必客气,在下姓任,在家排四,你叫我任四便可。这位是我义结金兰的妹子铁锦凤。”那宗耀祖点头道:“久仰久仰。”口中说话,眼晴却直勾勾的看着桌上佳肴,一脸馋相,任天游道:“宗兄想是饿了,相请不如偶遇,你我两次相遇,也算是有缘,不必拘礼。”话音刚落,宗耀祖已拿起筷子,此后只听见筷子点着瓷盘的声音,快时叮叮如急雨,慢时当当如钟鸣,叮叮当当错杂弹,末过片刻已空盘。
任天游拿着一杯酒,慢慢啜着,但笑不语,铁锦凤却咬牙切齿道:“你这人是鬼投胎的么?”她本是良善之人,只因心中对宗耀祖有了成见,认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人,所以言语间对他很不客气,那宗耀祖不以为忤,将最后一块排骨放入口中,才打个饱嗝,擦擦嘴巴,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望着任天游一本正经道:“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不知受了任兄多少滴水之恩,却不知如何报也。”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叹了气。任天游浅笑道:“施恩不望报,何况只是一顿饭而已,宗兄不必介怀。”
见任天游不答应,宗耀祖又眼珠一转,悲声泣道:“任兄,你有所不知,我十岁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幸而幼时读过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字,所以替人测字,有时胡乱诓得几个铜钱,有时失手,受人奚落还是好的,弄不好就是一顿狠揍,今早一见任爷,”铁锦凤在旁好笑道:“任兄乍变成任爷了。”宗耀祖被她打断,瞪她一眼,又继续对任天游道:“今早一见任爷,一副大慈大悲的面像,定是菩萨心肠,你就行行好,留下我吧,只要给口饭吃,做牛做马,在所不辞。”说完,还掩面嚎啕大哭,只是那眼珠乱转,始终不见眼泪。
任天游静静听他说完,神情莫测,但似不为所动,自对铁锦凤道:“阿锦,我们要连夜赶路,我已买好马车,你去收拾一下,马上就走。”铁锦凤答应一声,去客房收拾,她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将爹爹留给她的那本书又仔细绑好,就出来了,只见那宗耀祖还在那里絮絮叨叨不停,任天游只微笑不理,见铁锦凤出来,礼节性对宗耀祖抱掌道:“宗兄,后会有期,告辞。”说完,转身准备和铁锦凤离去,却听见宗耀祖在身后高声叫道:“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何妨有卧龙。”
任天游转过身来,见宗耀祖脸上嘻哈之色不见,正定定的望着他,任天游心中一动,淡淡笑道:“你若不怕死,就跟着我们来吧。”
宗耀祖一听此言,顿时一蹦三尺高,忙殷勤的跑到铁锦凤身边,奉承道:“姑娘以后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吩咐我。”铁锦凤哼了一声,也不瞧他,自顾走出门去。宗耀祖耸耸肩,跟了出去。出门只见一辆崭新的马车停在门口,却不见马夫,任天游坐在马夫的位置上,宗耀祖连忙叫道:“任爷,您快下来,怎能要你赶马呢,这等粗活,交给我来做就是了。”任天游含笑道:“你会赶马么。”宗耀祖道:“小时和父亲学过一点,赶车应是绰绰。”任天游点头不语,拉着铁锦凤钻进车厢内,铁锦凤进入车内,只见地方甚为宽敞,正中间横着一条条桌,桌上一盏油灯,灯光昏黄,两边铺着厚厚的棉褥,想来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车厢外,宗耀祖一声吆喝,已扬鞭将马车赶动,初时还有颠簸,之后只听见蹄声的的,车子却没有丝毫晃动。
铁锦凤呆了一会,觉得无聊,便悄声问任天游:“天哥,这姓宗的小子看来甚是讨厌,不像是好人,你为什么要留下他,若是黑川山贼的同伙,可怎么办。”任天游想了一会也悄声答道:“此人应是友非敌,若不然,在你我睡觉时,他早就去通风报信了,我那还有时间去置办这些东西,何况,山贼都知你我是两人,现在加上一人,也可掩人耳目。”铁锦凤道:“也对,还是天哥想得周到。”任天游笑而不答,铁锦凤见他双目低垂,知道他有些乏了,便不再言语,不一会儿,任天游靠在被褥上,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