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画影未忘 洇碎胭脂成坊  第四十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98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话说纯朴的人们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而我大多数时间都是日出不作、日落就息。所以在额外得到了一天休息时间后,无聊的我在天差不多黑了一半的时候,就准备拉被子上床了。临睡前容暄又在引诱我:“小晏,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我望望他,心一横,缓慢而凝重的摇摇头,其实心里在和那热腾腾的被窝挥泪告别:爷今晚要扮回风流才子辣手摧花,不能多陪你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个平静而无月的夜晚,在容暄和晏蓝都睡得深沉了的时候,我轻悄悄地抱起至今还放在一个阴暗角落里的酒坛,逃出了门,向着楼下小巷某处便撒脚狂奔去了。
    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想了整整两三个小时,最后我还是发现以我这智商想要彻彻底底的再做件好事、牵件姻缘的话,好像真的有点困难。不说那一团被我困在酒坛里的黑气现在已经虚弱到濒临烟消云散的境地,光是关梓月小朋友的问题就已经有些棘手了。所以我最后只能想出了个笨办法——移花接木……
    平时就比较冷清的小巷里到这个时段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黝黑深邃,望不见伸手处。白天阳光在墙头和路面上洒下的暖意早已藏匿得无处可寻,绵延了整个巷子的老墙的墙根处犹残存着还未消散的残雪,夜晚,终于不再继续融化。我沿着巷子慢慢走着,最后,到了那一方有着深绿夹竹桃叶的墙下。
    在手心呵了呵气,我抬头仰望那高达两米多的墙。虽然说年岁比较久远了,但好歹高度还在这儿是吧!要想就这么上去……是不是有点困难?在墙根下绕了半天,最后我还是决定——爬上去!
    别问我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反正,在一个小时之后,被摔下了不下十次的我、越挫越勇的我……衣服蹭的不像样的我终于爬上了那高高在上的老墙。
    拨开那总挡住视线的夹竹桃,我猫在墙头,注视着墙内的一举一动。
    不是我少见多怪,单老头家院子的花花草草还真是多,百合茉莉白兰桂树向日葵牡丹萱草郁金香紫罗兰石榴木槿……加上我身边的夹竹桃和沉睡在冬季的那一丛芍药,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我怀疑至少有一百种……当然,此时的我很想朝天风流潇洒地大喊一声:“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芍药!
    而此时我当然没有忘记那百花丛中那头上飘了两片雪花的——狗窝。这么寂静的夜,我甚至还听到了狗窝里那只又肥又蠢的大狗的打鼾声。单老头为了防止人家来偷花特意训了只看门狗,一只蜈蚣的半只脚踏进它的领地都会被狗吠声震死。因此,人们送了它一个响亮的名号——哮天犬。
    从院墙进到院子很容易,我顺着那里夹竹桃下的一堆结结实实的土悄悄地下去,像个小贼一样踮着脚轻飘飘的滑过去,选了条最远离狗窝的路径,终于到了芍药旁。
    摸出剪刀,慢慢卡擦一剪子下去,得了花枝的我便开始往回溜,很可惜回转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啪”一声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爬地藤绊了个狗吃屎。
    “汪、汪、汪!”“汪、汪、汪!”……一阵狗吠响彻天地。
    完了!我傻了眼,慌不迭地抓起掉落地上的芍药枝,拔腿就跑向那小土坡,抽空回头看看,哮天犬跟在我身后便叫边追,一时兵荒马乱。“噔、噔、噔”我三步并两步跑上土坡,也顾不上其他了,一抬腿便向墙头跨过去。
    结果就是我一只脚迈过去后第二只脚刚抬起来时,被踩在脚底的墙头瓦,借着雪水的润滑跐溜滑了下去,而我就像个倒栽葱一样一头往下栽了过去。
    “哐啷啪啦!”
    失去意识前,我耳边尚回响着哮天犬隔着墙“汪、汪、汪”的乱吠,以及啪嗒灯亮与人们慌乱的脚步声,然后……天昏地暗。
    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脑中嗡嗡地响个不停,耳边好像有着一些扭曲了的声音,像极了从水底透过了重重水压冒上头来的气泡声,在空气中“啪”的一声破裂。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孩子的脑部有轻微的脑震荡,但是没有大碍,血压也很平稳,应该过不久就能醒来了。”
    “谢谢医生。”
    紧接着是一阵轻微但分明的脚步声。
    冥冥中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偷跑到蟠桃园摘蟠桃,结果被那个弼马温一个蟠桃砸得头昏眼花,额头上的包肿了一个月才好。当时还被那只黄毛猴子毫不留情地嘲笑:“仙界的神话?果然是颠覆了那群老头子的传统,大名鼎鼎的凤王居然连偷个桃都被大王我抓到,真是无药可救了……”
    日月轮换,斗转星移。那时天天日子过得就像踩在云端一般,晕晕乎乎、飘飘悠悠,好像与在半空中边飘边落了几个月的感觉……总之,花开花落不记年。
    直到一丝刺眼的光线射入眼帘,干涩的眼眶反射性的涌出泪水,我紧闭上眼,挡住那恼人的光线。而这时,容暄那令人心安的低沉声音在旁边响起:“醒了?”
    “唔……”我哼吱了一声,把头偏向他,好不容易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容暄?”一边努力想支起身。
    他赶紧凑过来,轻柔地托住我的身子,拿了枕头垫在背后,又拿水来,问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水,我的神志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清醒,而紧接着就是额头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我伸手一摸——
    “哎哟!”我龇着嘴痛叫起来。
    “你看你,好好的非要折腾出毛病来。”他将我的手拨开,责备道。
    我咧着嘴,对他可怜兮兮地傻笑,“容暄……”
    他眼中清清楚楚的心疼,好一会儿,等我差不多缓过劲来了,才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我支支吾吾着不说话。
    “你不想澄清一下?”容暄坚挺的眉峰微微拧起来,眼中却是似笑非笑:“单大爷家的狗怎么就好好的吠了起来,还有,他家的芍药怎么有一束跟你私奔了?”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