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风起步阡陌 第五十九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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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自己,多么奢侈的词。
我们总是在努力扮演别人所希望的角色,直到人生将尽仍无法摆脱,不是放不下,而是在维系羁绊的过程中,我们甘之若饴……
努力想要成为人们所希望的角色,努力想要得到人们的认可,努力的想要确定自己活着,活有所得……人们总是很矛盾,在是与非间,多少爱恨痴嗔,多少因果报应,早已分不清究竟是人们被尘世所烦扰,亦或是人们在贪恋红尘?因为想要得到更多,所以才会放不下,拿不起,忘不了……
门外传来依稀打斗的声音,霎时打断了适才的平和,空气中仿若凝起了沉重雾霾,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声声渐歇,声声更甚,金玉相击的脆响亦有愈显愈烈的倾向。突地,门外一声大喝,房门洞开,一阵风随着门的开式冲了进来,冲破了阴霾。
手腕传来剧痛,身体瞬时被人拉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下了床,拖出了房门。来势之快让人猝不及防,而唯一让我疑惑的是,明明岑老有机会制止的,但为什么会作壁上观。
冲天的火光连成一片,屋外黑压压站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皆一脸凝重的看向我们。
凉气从脚心串了上来,我皱着眉,不甚在意的看了过去。
右脚突地被人握在手里,才惊觉不知何时,面前多了个人。一只月白色的小巧锦鞋映入眼帘,朵朵寒梅迎着风雪傲然挺立其间,绣工精巧,纹理细腻,别有风韵。当它轻巧的套上我的脚的时候,我不禁感叹,原来这个身体的脚竟如此之秀小。抬眼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眸,会说话般,眼里隐着笑意。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收回了小脚。谁知他也不恼,只抬起我的左脚,将另一只秀鞋套到了我的脚上。
本来吧,这样的举动已经过于惊世骇俗了。但如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一个银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者给你个小辈穿鞋又会是怎样的惊爆?现场鸦雀无声,此时如果有根针掉到了地上,恐怕也会振地有声了吧。我已经无地自容了,面上烧的通红,滴了血般,连手腕上逐渐收紧的力道都没有察觉,只直直的盯着他无比自然的举动,直到看到他无限从容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立到了一旁,一派云淡风轻的悠然,我才瞬间惊醒。天呐,请随便来道雷,将我劈死吧,阴谋,绝对的阴谋……
身侧目光如炬却透着蚀骨的寒凉,面前的众人也透着难以置信的吃人表情,虽说我也算是“受害者”,但是明显的受到众人的谴责,不知道这算不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世道,果然是没地方评理去。不多时,众人哗然,欲冲过来却被各宫宫主联手制止,脸上愤愤,宣示着极度的不满。
“青冥,闹够了么?”被唤青冥的少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好像是对“闹”这个字眼有着非比寻常的抵触情绪。好在没有引起其他不良反应,手腕已经传不出痛感了,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的关系,但愿不会因为供血不足导致机能损坏。低低的叹了口气,挣了挣,却毫无用处,无奈的看向简亦初。
“‘云疏’,我不承认!”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承认谁?我么?没打算让你承认来着,真是触了眉头。
“岑老,不觉得此时应该说点什么么?”避开简亦初,转向岑子冉。既然是长老,应该就有长老的担当,虽然在众人的面前如此低姿态的为我提鞋,但不代表人家能接受啊。说实话,如果是我,突然有一天被告知,你的信仰你的崇拜是个冒牌货,我也不能接受,虽然,兴许我是另一种意义的冒牌货,呸呸呸,如果我也是,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掳来了吧,不知道现在风阙该是怎样的胡乱。呃,如果我没猜错,这里该是‘云阙’吧。
记得在我昏迷前,应该是看到龙袍了……暴汗,不知道云阙怎么将我从人家皇帝手里抢了过来,顺便还拐走文渊、文澜,呃好像还顺带的带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职位但是应该是个机关要职的头头,还有舞娘……怎一个乱字了得。风邵谊啊风邵谊,不知道你的恶劣人格会不会因为我的“失踪”而爆发呢?兴许我高估了自己,堂堂风阙九皇子又怎会因短短的相处而有了牵连?我的小风启啊,这次你该是真的找不到我了吧……
脖颈突地一凉,一丝疼痛感将我拉回了现实。忽然觉得,如果就这样走了,也是好的,虽然这样的死法很是窝囊。唉,总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优柔寡断了,恨透这种懦弱的感觉。
随着疼痛的持续,脖颈处一片湿糯,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腥甜。呵呵,血的味道呢,突然觉得血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不知道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嗜血么?
忽然不想玩这个游戏了。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利刃,在众人的惊愕中一步步向岑子冉走去。血顺着伤口一点点的渗出,沿着脖子一滴滴的滑落,开出朵朵妖艳的彼岸花。果然还是不想死的,活着多好,只有活着才可以看日落夕阳、大江东去;也只有活着可以感受逝者如斯,见证过去,成就未来……
傻孩子,怎么就想到死呢?如果死亡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么世界上就没有问题了。
“该我说的,闹够了么?闹够了就先帮我包扎吧。”淡淡的语气好像什么事都未发生,这场闹剧该落幕了。
“呵呵,谨遵主命,只是,少主你,需要包扎么?”戏谑的话语从岑老的口中说出,隐隐透着讽刺。我被算计了?
是啊,我被算计了。因为知道这种小伤,我可以不药而愈,不,是可以自动治愈的,借着月光,所以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充当一个良好的旁观者。虽然这不是件多么光彩的事,除了最初的惊奇和好康以外,我居然觉得这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自愈能力,而我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怪物。
今天天气刚刚好,天朗月清,绝佳的治愈条件。我知道我已经无碍,因为不再疼痛,不再流血。只不能接受脖颈处的滑腻,顺手用衣袖拭去。
本没有意义的举动,不料已跪倒一片,包括适才挟持我的那个叫做“青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