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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尾巴的序。
——纪念那匆匆而去的青涩年华。
罗曼•罗兰曾说:“宿命论是那些缺乏意志力的弱者的借口。”
我望着炎夏深处的葱翠,想起了自己自幼时笃定信仰的使命论。
一片树叶过早飘落在我的窗口,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无聊的时候,我总会想太多,想太多的时候,总会特别无聊。
就如同现在,一句话,一片树叶,我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当我在想着“落叶归根,是叶子的宿命还是使命”的时候,云端上的God是否在笑我是不知,但可以确定的是,身旁有一人在笑。
转过头只见林晴晴正拄着下巴打盹,不时发出“嘿嘿”的憨笑声,仿佛在梦中捞到了金元宝。
真想让她那些狂热爱慕者看看她此刻的模样。
虽说好死不如赖活,但被她甜美的外表所骗,日后再受其深深折磨,还不如一开始就华丽地死于一颗破碎的心。
这是我姜凌安认识林晴晴两年来的感悟。
林晴晴是在高一下半学期突然转学过来,一开始我很讨厌她,追究原因乃是此女的到来,夺走了我的班花之名。
虽然不屑男生们无聊的消遣,但少女的虚荣感或多或少得到满足,那也只是在林晴晴到来之前。
那时的班主任是一个到了中年却奇迹没有发福的男人,长相中庸,思想也很中庸,却在林晴晴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做了一个非常不中庸的决定。
于是,我姜凌安在15岁那年,被迫与林晴晴成了同桌。
日月轮回好几载,我与她竟是在无数次冷笑对着刀锋的对决中,慢慢地磨出了友情。
朋友……
朋友是什么?
朋友,并不是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而是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尴尬的人。
朋友,就是把你看透了,还是喜欢你的人。
而我的这位朋友,时常借着学校给我的特权,跑来这个供我私人专用的音乐教室偷睡。
我扯了扯嘴角,十指用力按下琴键,空旷的音乐教室传出一道魔音。
林晴晴惊醒,干巴巴地眨着眼睛,呆呆看我,双眼如雾水般迷茫。
我施施然地问:“呐,晴晴,你说宿命和使命有什么区别?”
林晴晴抬起沉重的眼皮,皱起秀丽的双眉,对我以如此不仁道的方式将她的美梦打断深表不满,随后丢来一记白眼,好似我问的是一个极度无聊且愚蠢的问题。
尽管神情不爽,回答却顺顺溜溜地从她口中吐出:“宿命是一种无法改变的结果,而使命是一个人行动的动力源泉。”
愚蠢的问题,聪明的回答。
“就比如一个人如果不吃饭,饿死就是他的宿命,为了不至于饿死,所以人必须得吃饭,这个就是使命。”
聪明的回答,愚蠢的解释。
拜林晴晴时不时冒出的一些颇具艺术性的话,于是,罗曼•罗兰的那句名言,被我不道德地改写了:
使命论是意志坚定者最为顽强的宣言。
又一片树叶从我的窗口飘落,我又陷入了一个充满着哲理性的思考,关于树叶对根的使命论。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当我坐在高考的教室里,看到了那一年的高考作文题目——绿叶对根的情怀,我不由发出一阵怪笑,在监考人员的侧目下,洋洋洒洒地挥就了一篇“宏伟巨作”,用一副社会主义四有青年的口吻抒发了绿叶“迎风破浪”的顽强意志,以及“至死不休”的兢兢追求之精神。
但遗憾的是,正是因为这篇让我极其满意,自认堪比《离骚》的巨作拖了我的后腿,以至于让我以一分之差落榜于享誉国际的茱莉亚音乐学院,最后只是进S市那一所国内颇具盛名的音乐学院。
我鼻子朝天,怀才不遇地哼了一声:“呜呼,世道凄凉,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矣!”
转过头对着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说:“晴晴,在S市一定有一项特定的使命要我去完成!”
某女抬起那张优雅的脸,不甚优雅地抚着干瘪瘪的肚子,“现在,是有一项神圣的使命等着我们去执行。”
吃饭,的确很神圣,谁也无力反驳,除非你能保证在滴水不进的状态下,活得长命百岁。
走出餐馆,街的转角有一个算命先生叫住了我们,他说:“姐妹如花,命运五分相似,五分相悖。你们的这一生,将会与两个男人纠缠不清,一个男人注定有缘无份,一个男人注定有份无缘。”
林晴晴手指一用力,易拉罐“卡擦”一声变形,狠狠地说:“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们以后将会因为同一个男人而翻脸,恩?”
你当这是八点档的肥皂剧啊?我对着林晴晴翻了翻眼。
或许是因为林晴晴的眼神太过危险,或许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算命先生狗腿似的急忙摆手:“不不不,你们是分别遇到两个男人,毫不相干,真的毫不相干,不会破坏你们的姐妹感情,绝对不会,请你们相信我!”
“哼!”
林晴晴将手中的易拉罐随手一甩,准确无误地丢进路口的可回收垃圾桶内,双手插进裤边口袋,转身就走。
“诶……你们别走啊,还没给钱呢!”算命先生焦急喊道。
我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零钱塞进他的手中,“先生,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容易,去买饮料解解暑吧,别再说胡话了。”
“小姐……这个……还不够买饮料的钱啊……”
身后,那算命先生还在街角大喊。
转眼,我把这一天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两个月后就去了S市,开始了大学生活。
父亲怕我在学校里住不惯,就在学校附近为我买了一套单人公寓。
周末的时候,林晴晴会从隔壁H市坐上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来看我,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抱着被子说着大学那点破事。
那时候的事总是离不开男男女女,比如恐龙女竟然有个帅哥男朋友,青蛙男竟然被一个绝世美女挽着手在众人面前走过,某一花花男搞大了清纯女的肚子却始乱终弃……
而后,林晴晴丢了一本小说给我,我花了一整晚看完,哭得死去活来,不时地从她手中接过纸巾,抹去清汤挂下的鼻涕。
“这是我写的。”林晴晴淡淡地说,好似在说着不错的天气。
再后来,林晴晴变得很少来看我,发布在BK上的小说也不再虐得人死去活来,竟是走起甜甜蜜蜜的温情路线。
电话里,她说:“安安,我恋爱了……”
通过那雀跃的声音,我能想象她当时羞涩的表情。
挂了电话,我神色不变地弹奏着那首弹了一半却被晴晴打断了的《Daydream》,依稀想起高中的某一日,我打断了晴晴的白日梦,问了关于使命和宿命的问题。
旋律一如既往的悲伤,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
金呈垣,晴晴喜欢着的那个男人,长得出奇的英俊,却总是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对晴晴说:“初恋往往不会有好结果的,做好心理准备罢,到时候别死得太难看。”
为了这句话,林晴晴狼心狗肺地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狠狠地压榨了大半,害得我不得不跑去学校附近的那家西餐厅弹弹小曲,救济窘迫的境况。
在那里,我遇到了木晟,这个改变我一生的男人。
后来,有一个和尚对我说,我与木晟本有两世的情缘,只可惜缘分已断,今生注定无缘。
再后来,因为木晟,我又遇见了另一个改变我一生的男人。
渐渐地,我迷失在一个充满着爱与硝烟的世界里。
爱,似乎永远都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殊不知,爱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情感,它能造就一个世界,也能毁灭一个世界。
前世的缘分,今世的孽债,风过的誓言,哀伤了谁的精魂?
所有我无法解释的命途,我都将它归类为——使命。
包括,我的两世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