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谁在跟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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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周末,天气很好。
欧阳曦接到一个电话,是方志远打来的,他说今天他休息,想出去走走,问她去不去。欧阳曦说昨晚累了,拒绝了。
接着她一个人离开了寝室,坐上公交车,漫无目的溜达。她其实一直不合群,更多的时候她喜欢静静的呆着。
公交车在一个站点停了,一个开放公园。
欧阳曦走了进去,找了块草坪,坐下。不远处有供游人休息的木制长椅,但她更喜欢坐在草坪上,感受大自然的气息。
三月末四月初,吹面不寒杨柳风。花草娇嫩,闻起来无比清醒。
公园很安静。欧阳曦的身边只有一个男孩在观察蚂蚁,很仔细。这群蚂蚁个头都很大,欧阳曦甚至很看见它们的眼和嘴。它们有它们的生存方式,有它们的交流方式,有它们的分工,有它们的秩序……只是它们不知道,此时有人在观察它们。如果把它们比作人类,那么小男孩是什么?
观察的时间久了,我有些无趣。但是身边的小男孩的眼里突然露出凶光,他伸出两根手指,捉住一直蚂蚁,一下就捏死了。那是只工蚁,刚从外面采集食物回来。
他看来看去,又选中了第二只蚂蚁。这只蚂蚁的死也是必然的了。因为小男孩的手已经伸出去了。。。
“小朋友。”欧阳曦喊道。
小男孩立即缩回手,抬头看欧阳曦——这是个偶然事件,但改变了第二只蚂蚁必死的命运。
欧阳曦笑了笑,问:“你几岁了?”
小男孩说:“七岁。”
接着,小男孩低头寻找那只蚂蚁,却不认得它了。他的手又伸向第三只蚂蚁。如果第三只蚂蚁被捏死的话,应该纯属偶然。但是,按刚才那个时间,欧阳曦必定打断小男孩的行动,现在,第三只蚂蚁的死又成了必然……
在很久的将来,欧阳曦才意识到,她自己就是一只被人捏着的蚂蚁,死亡是必然的,但是那个神秘力量的背后它的一个同伴叫它一声呢?这样的偶然,导致的结果是第三人的必然死亡吗?
欧阳曦想再次叫住他的时候,有人喊她:“欧阳曦!”
欧阳曦回头,看见方志远一身休闲装扮朝她走来。他在她面前停下,说:“你不是说累了吗,怎么又出来了?”语气显得不满。
欧阳曦抱歉地说:“屋里太闷,出来走走。”其实她很反感他那种语气。
方志远倒是没感觉出来,一如既往的说:“我就说要出来走走吧,我陪你吧。”
欧阳曦推辞,说:“不用了,我坐一会就回去。”
方志远像是没听到一样,强行拉起欧阳曦,说:“坐着多没意思,我们去走走转转。”
在他们寒暄的时候,那个男孩捏死了第三只蚂蚁,高高兴兴的跑开了。
欧阳曦再次坐下,有些失神的看着地上的蚂蚁。
如果方志远没有走过来,如果她再次阻止那个小男孩,那么,第三只蚂蚁就捡回了一条小命,而死亡的厄运就可能落在第四只蚂蚁头上了……
欧阳曦有些迷惑了,她没有这个能力去拯救所有的蚂蚁,那她是否应该从开始就不应该阻止小男孩的行为?
“欧阳,你怎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我只是……”
欧阳曦对他摇摇头,表明没事,心中却在一直在想这是她在庸人自扰吗?
蚂蚁不懂人类,即使它们有宗教,有哲学,有政治,也永远不可能了解人类。
假设下,如果现实中生活的人,是书中的人物,那么作者是谁?谁在安排我们的生死?谁在安排我们的悲欢离合?谁又在控制我们的鸿图厄运?
抬头遥望北方,白云悠悠。
那里有她的一个梦。
欧阳曦回神,看着方志远,问:“你去过北京吗?”
方志远愣了下,才说:“去过,去出差过几次。”
欧阳曦笑了,酒窝乍现,说:“真好。”
方志远看着欧阳曦突然展现的笑容有些失神,良久才问:“你喜欢北京?”
欧阳曦说:“喜欢,可是没去过。”
方志远听了突然变得有些兴奋,情不自禁的握住欧阳曦的手:“曦,下次我带你去好不好?”
欧阳曦看着方志远,这个满身书生气未脱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竟然如阳光般灿烂。可是她排斥了,她接受不了对方这样亲近她。除了在红楼,其他时候她还是那个有点冷有点傲的欧阳曦。
不着痕迹的挣脱方志远的手,透过方志远儒雅的脸,她想到了那个前段时间在网上认识的男人——林莫。
与林莫认识有一星期了,他们经常聊天。欧阳曦知道林莫是首都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27岁,未婚。认识的一个多星期里他们没有发过照片,没有开过视频。
他们之间的交流是模糊的。
但是欧阳曦喜欢这种模糊,她喜欢着这种聊天时的感觉。
本来方志远是定要拖欧阳曦走的,但是市委有工作,打电话来急催他回去。听对方口气似乎是省里有领导过来了。欧阳曦不关心这些,对政治她没兴趣,也不想有兴趣。
方志远挂了电话后一直跟欧阳曦道歉,说今天不能陪她逛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补起。欧阳曦有些无奈,其实他根本不用这样。方志远终于在万分懊恼中终于离去,走的时候还边走边回头看她。
独自又坐了会,公园里除了不知名的鸟在叫外,安静的不可思议,倒是有种鸟鸣山更幽的意境。欧阳曦一直望着北方,那是和爸爸相反的方向。
离开公园的时候,已经过中午了。
公园附近有条街叫仓桥直街,是这个城市保存的最好的一条古街了。街道不大,车辆无法通行,所以只有些行人来往。仓桥街算不上热闹但也不能说冷清。街道两旁多是些个性小店,有美容保健的,也有地方特色的小饭店,但更多的是卖衣服和饰品的。
走到一半,看到有人在录像,应该是电视台的人。围了些路人在看热闹。
欧阳曦从旁边绕过去,却被电视台的人拦住了:“你是这里的居民吗?我们想采访一下,你知道这边的仓桥客栈吗?”
欧阳曦用草帽挡住了脸,说:“对不起,我不清楚。”
欧阳曦怎么也想不到,她在电视屏幕中的一闪即逝,竟然吸引住了一双意想不到的眼球。这个人更以她想不到的方式,悄然跨入了她寂寞的生活之门。
欧阳曦急速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害怕面对镜头。她怕被谁认出来,害怕她的秘密公布于众。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一家咖吧门口,木板上写着“老房子公馆”。朝里看看,木制的吧台,原木的座椅,无处不散发着自然的气息。欧阳曦抬脚走进去,里面放着轻音乐。宁静雅致,欧阳曦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又有特色有安静的环境。坐在原木椅子上,四处打量里面的装饰。
“欢迎光临,需要些什么?”一个成熟的男声唤回了她的注意,是服务员。点了杯咖啡,要了几样点心。欧阳曦独自坐着。位置靠近窗户,从窗口可以看到沿街的河,小船往来,船橹嘎咦一声伴着水响确实多了份别样的风情。这里是水城,以前几乎家家临河,现在很多河道被填了,只有这条保存完整的古街还是依偎这古城的母亲河。
看看天,看看河,听着船桨摇水和着艄公的小调。我脑中浮现出卞之琳的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呷口咖啡,尝尝蛋糕。现在我看到的风景,又有谁知道别人在远处看我呢。
夜色暗沉,看看时间快五点了。欧阳曦起身出了咖吧,在外面一看小巷里居然空无一人。刚开始欧阳曦也没注意,只是一个人安静的朝前走,大概是好久没这么放松了。前些日子被那个穿着红长衣女人噩梦缠身,一直精神不济。
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旁的墙角生出很多青苔,有种阴阴的湿冷。五点一到,巷子里的路灯便自动亮了。只不过不知是常年失修还是为了节约用电,一路上亮着的没几盏。
走在幽静狭长的小巷中,老式的路灯发出橘红色的光晕,婀娜的身材在青石板上拉了一条长长的影子。高跟鞋敲在石板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响者,在静谧的小巷中显得那样突兀。声音回响着,远了有近了。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她总听到有些脚步声在后面,可回头却什么没有,这让她莫名的恐惧起来。
开放脚步,继续朝前走。
背后的眼睛似乎还在跟着她走,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是谁一直在背后,再次回头时看到一个青年男人,二十七八的样子,高高瘦瘦,脸色白白,没什么表情。
欧阳曦摇摇头,怪自己太紧张了。走了一会发现后面的人还是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欧阳曦第二次回头看他时,他竟然怪怪的朝她笑了一下。
孤独感从小到大伴随着他,现在又多了恐惧。她想自己无疑是碰到色狼了,或者变态杀人狂。脚上穿着高跟鞋,这显然不适合奔跑。欧阳曦甚至想给沈新发个信息让他来救自己。掏出手机,竟然没电了。为了不让跟踪着发现这个秘密,于她假装打起来电话。没走几步,突然发现前面有家商店。躲过了那个人,欧阳曦匆匆走出商店,拐进必经的那条小巷。
小巷非常安静,只有她一双脚步声。不,不是一双,背后似乎还有一双……
欧阳曦停下来,回过头,那双脚步声似乎也停止了,小巷静悄悄,不见人影。她头皮有些发麻,难道刚才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不是真正的跟踪者?
走着走着,她感觉背后有动静,再次回头,眼睛瞪得老大——空空荡荡的小巷里,出现了一辆婴儿车,红底白花的车蓬,前面有纱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车里坐着一个婴儿,静静的看着欧阳曦。没人推车,它自己慢慢的朝前走!歪歪斜斜,忽左忽右,就像一个不会驾车的人开车,走着“S”路线。
她把脑袋转回来,加快脚步往学校赶。身后车轮的声音传来“咕咯咯,咕咯咯…”。就像小猫在心上挠一样,听得她浑身发毛。
从小巷出来穿过一条马路就到学校了,到离学校只有一条路的时候,那辆婴儿车离她很远了,它还在慢慢朝前走,那里面的婴儿还在隔着帘子看她。
钻进寝室,全身疲惫,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辆婴儿车,它在空荡荡的小巷里,不动声色的慢慢朝前滚动…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最令她恐惧的是,纱帘后的那双婴儿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她,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婴儿的,倒是有点像蛇的眼神,阴毒让人恐惧。
寝室里只有月月在,看到欧阳曦回来就躺在床上,问:“小曦,你怎么了,脸色不好。”
欧阳曦蒙上被子,闷声说:“走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