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几番波折终重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9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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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上透进来一丝光亮,我在心里咒骂一百遍一千遍,可是咒骂是没有什么用的。
    我早该知道,乐瑶既然有**,也应该有**,只是没想到这**竟然会用在我和冯乘衣的身上。我只能看到身边冯乘衣模糊的身影,她同我一样没大碍,不过也发不出声音!
    头上的木板“吱嘎”打开,烛光摇晃,乐瑶在昏暗的烛光中走了下来。我狠狠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两个洞!她冷漠的脸仿佛死尸,我甚至能看到她眼里的仇恨。
    “你看吧,你只能看着,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乐瑶的声音冰冷而得意,她轻蔑而仇恨地看着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你家小姐的一条狗!”
    我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揍她一拳,可是我的双腿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瘫在地上。回头看向冯乘衣,她也一样瘫在地上不能动,我想张口问她有没有事,可是嘴唇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你们难道还没发现已经被我毒哑了么?”乐瑶的声音冰冷,让我如坠地狱!我惊恐地看向她,她看到我的目光立刻就笑了,那样恐怖,“你放心吧,我不是要你们永远做个哑巴,只要三天,三天后你们的毒自然就能解了。”她缓缓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说完顿了顿,脸色突然变得可怕,快步走到冯乘衣面前,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我猛地动自己的身体,可只是上身动了一动,身体还是再原地。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你不配!你一个被通缉的逃犯,怎么配得上晋州侯!”
    我一惊——乐瑶知道了!
    乐瑶看了我一眼,冷笑道:“你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们昨晚说的那么投入,我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里冰凉。怎么会没有发觉乐瑶在门外呢?昨晚她故意敲门,就是要留住冯乘衣我们!这都是她设计好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难道只是因为郑清?
    “对,就是为了侯爷。”乐瑶好像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我就是为了侯爷,不可以吗?我是青楼的妓/女,怎么了?我不可以喜欢侯爷吗?以前我自觉得出身污秽,配不上阿清,他娶了别的女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用力指着冯乘衣,声音尖锐,“偏偏让我知道你只是个逃犯!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逃犯竟然可以嫁给晋州侯!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去了?你凭什么!”她尖叫着,表情简直就像是从地狱来的罗刹!
    “还有你——”她突然转身走到我面前,“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我只觉得左脸火辣辣地疼。
    “你,你不过是云烟的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她说着,手掌又重重落下打在我的右脸上,疼痛让我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她的血!
    “呦,还倔呢?真把自己当成侯爷夫人的大丫环了?”她冷笑两声,“只是不知道,这侯爷夫人你家小姐做不做得成?”
    她是什么意思?她要杀了我们吗?!我心中大惊,脸上却不显露出了恨意以外的任何表情。她继续道:“怎么,怕我杀了你?我怎么能杀生呢?那是要惹罪孽的。”她拍了拍我肿胀的脸,“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们在这里委屈三天,等咱们画舫到了拓沙境内,就会把你们放了,只不过到时候,兵荒马乱的……”她“咯咯”一笑,“真不知道你们活不活的成呢?”
    王八蛋!我简直要被这女人气炸了,我的脸肿肿地疼,她还自顾自对着说:“云烟姑娘,现在拓沙在打仗,咱们也是有皇帝的特令才过得了晋州,等你们到了拓沙,恐怕一辈子都要留在那里了,你说侯爷一个年轻的美男子,能等你一辈子么?你说——”她忽然在原地转了个圈,火红的衣服翩翩落下,“火气正旺的阿清,送上门的女人,会再往外推么?”
    呸!不要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用刀子戳死她!可是又能如何呢?只能看着她缓缓走上楼梯,千娇百媚地回过身对我们道:“哦,对了,你们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有这么多药粉傍身呢?我们在景京皇宫里表演了三天,我和皇帝最宠的雁妃可是一见如故。那时候雁妃娘娘告诉我呢,有个女人她很不喜欢,所以给了我一些****,听说那个女人住在外郊的寺庙里,每天和一个高僧论佛。你说如果我迷倒了她碍事的两个丫鬟,在把**洒在她和那个高僧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的脑子里一阵冰凉,血液仿佛都逆行了!我看着乐瑶,我已经不会反应了。乐瑶看着我咯咯笑道:“你不会以为,咱们在景京表演,芷胭姐就那么巧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踏青吧?若不是我说服姐妹们到那里去,她又怎么能凑巧看到昏迷的你,还把你救回来呢?唉……只是那时候你们已经出事了。我原本以为这些药再也没有用到的时候了,没想到……呵呵……到头来还是用在你们身上了。”
    我好恨!挣扎着却还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乐瑶又对着冯乘衣说道:“当初我以为雁妃娘娘那么恨你,你肯定是魅惑上主,原来……原来是四大公子之一的晋州侯……我现在终于知道那个绝色的女人为什么这么恨你了,就像我这么恨!”她狠狠抛出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上面一点光亮也被什么盖住了。
    我看不见冯乘衣,我也动不了。我甚至不能发出声音来安慰她,可是我又能安慰她什么呢?我也好怕好狠,我好后悔那时候没有直接就同高总管走,我好后悔一高兴就忘记防备隔墙有耳的老话,我好后悔……我好后悔那时候找了落雁那个女人做舞姬,好后悔让郑清看见那一曲《倾尽天下》!
    落雁落雁,难道真的落的就是我这只“雁”?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从头上方传来脚步声!我立刻清醒了,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都给我找仔细了!公子说了,要是找到人重重有赏!”
    有人来找人?!谁?!不管是谁都对我们有利!我立刻想要开口求救,却还是不能发声,双腿就像灌了千金的重量,一步也挪不动。我趴在地上,用无力的双手挣扎往前爬,可是双手只比双腿好一点,也是使不上力气,咬着牙拼了命也只是挪动了一丝距离。
    头上的脚步声凌乱,明显不只一个人。突然一个女声响起:“她们真的不见了!我们船上的姐妹也都出去找了,可是没找到人,昨晚云烟对我说她找到了亲戚,就要留在晋州,我想她们一定是走了。”这是芷胭的声音。
    不是啊!我们就在这里!我们就在你的脚下啊芷胭!我的心里拼命呐喊,可是不可能有人听得到。
    “她们是走了,我亲眼见到她们离开的。”乐瑶那让人恶心的声音响起,我心里更凉了。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
    “那就对了,乐瑶看见了就没错了。”芷胭明显相信了乐瑶的话。我心里着急,只能再用力,用力,一点一点地挪动。
    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男声响起,响起就仿若响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心“咚咚”直跳,兴奋的血液全部涌到了头顶。
    “这位姑娘,你亲眼见到她们离开的么?”
    书剑!是书剑!我张大嘴用力闭合:“书剑,我们在这里!书剑,我们在这里啊!”他赶回来了!他在画舫离开前赶回来了!
    “是的,我亲眼见她们离开,走得很匆忙。只是当时很晚了,我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两个人,还以为是小丫头偷跑了,我怕叫醒芷胭姐那两个逃跑的丫头会受责罚,所以就回去睡觉了。没想到竟然是云烟和若兰。”
    “姑娘说她们走得很匆忙?”
    “很匆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一样。”
    “难道她们真的遇上什么变故不成?”书剑的声音里尽是焦虑与担忧,“在下晋州侯府书剑,如果各位姑娘再见到云烟和若兰,请务必留下她们,书剑定会亲自前来接她们走。到时必有重谢!”
    “原来你就是她们说的亲戚呀?”芷胭道,“你放心,云烟和若兰与我们情同姐妹,如果她们真的遇到什么变故,我们碰上定会倾尽全力帮忙。”
    “如此多谢姑娘了。”脚步声响起,不一会便再没了声音。
    我瘫在地上,泪流满面。书剑,我们只隔着一块木板,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你怎么能相信乐瑶……你怎么能相信乐瑶……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什么变故,再匆忙也不会不留口信给你的,你怎么能相信乐瑶……
    我在这种全身瘫痪的状态下神智开始变得模糊,乐瑶中间来过几次,每天给我和冯乘衣送一次水一次饭,隔板里有一个活动方格,打开直接可以看到水面,只是方格很小,只能伸出一个头去,我和冯乘衣就在那里方便。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有时候乐瑶不在又想方便,可身体动不了,有一次甚至直接尿湿了裤子。幸亏一天只喝一次水,为了保存体力,我将水和饭吃的一丝不剩。
    黑暗中不知白天黑夜。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的木板被打开了,乐瑶走进来,在里面不知按了什么按钮,那个用来方便的小门突然变得很大,她站在我和冯乘衣身边,冷冷笑着,突然就将我们推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在黑夜中吞噬了我的意识。我只是隐隐看到冯乘衣的身体在水中起起伏伏,无力的身子慢慢沉了下去。
    …………
    “……雁……栖雁……林栖雁,你还不给我起床!”一声大喝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的脑子混沌沌的,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眼前的人影晃啊晃……
    “小姐!”我跳起来,脑袋上立刻挨了一巴掌,“小什么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妈?妈妈?!我的意识立刻清醒了眼前站着的……不是……不是我的母亲吗?我眼花了?还是我出现了幻觉?等等?这里……这里是我的房间啊!
    “小雁,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妈妈方才觉得事态不好,立刻关心地凑过来。我愣了两秒钟,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巨大的波涛,伸手抱住妈妈,眼泪肆虐地流下来。
    “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妈妈!”老天啊!真的是我的家,真的是我的妈妈!
    “小雁?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妈妈关怀的语调让我哭得更厉害,直到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我的眼泪好像都流干了,情绪才平复了一些。
    “妈妈,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旅游吗?”情绪平复了,理智才回来一点点。
    “旅游?你在哪旅游啊?”妈妈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你做了什么梦啊?”
    “我不是中了奖,去九寨沟旅游了吗?”
    “啥?啥时候有这好事?你睡糊涂了!”老妈表情严肃地说,我愣了许久,难道真的是我做的梦?从中奖到穿越……难道是我为了写小说太投入了?看了太多穿越的缘故?
    “快穿上衣服,你上课要迟到了。”妈妈转身打开我的衣橱为我拿衣服。我随口应了一声,突然愣住。
    “妈——”
    “怎么了?”
    “我……我不是……早就毕业了吗?”
    “是呀,”妈妈突然回头笑着说,“可是你是冯乘衣的一条狗,我怎么能让你们活着呢?”
    我的心“咚”地一声,看着眼前的哪里是我的母亲,分明就是乐瑶!
    “……兰……若兰……若兰……”
    耳边一声声轻唤,我感觉眼皮重重的,可是耳边的叫唤好烦人啊……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素颜。
    淡雅如兰的素颜。
    “小姐?!”我愣了愣,冯乘衣破涕为笑,“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以为你……”
    我看向四周,许久之后神智越来越清醒,才明白原来刚才的才是我的梦。原来,穿越这样离谱的事是现实,回家才是最奢侈的梦。
    “小姐,咱们这是在哪里?咱们……咱们能说话了!”我后知后觉,惊喜地叫道。冯乘衣点点头,道:“那个乐瑶推咱们下来的地方已经是浅水,水流把咱们冲上来的。现在估计药效已经过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拓沙。”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然看见了一片树林。我问道:“小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如今只有先找到安身的地方,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冯乘衣扶起我,我们的衣服还在滴水,两个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用力拧干,全身湿答答的,一步一步向树林走去。
    出乎意料,树林竟然不算大,我们很快就走出了树林,可这一出树林,我们两个都霎时停住了脚步,望着远处愣住了。
    远处,篝火点点,数不清的帐篷在篝火旁投下阴影。
    竟然是军营。
    “小、小姐……咱们怎么办?”
    冯乘衣不说话,半响突然开始挽起自己的头发,将头发绾成发髻,然后对我说:“你照做。”
    “小姐,这是做什么?”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她的方式给自己绾了一个发髻,冯乘衣蹲下身拿起一对泥巴就涂在了我脸上。
    “小姐?!”
    “别叫我小姐,我是冯嫂子。”冯乘衣淡淡道,“不要说话,别叫人听出你是个年轻的女子。”
    我心头一震,“小姐,难道你想混进军营?”
    “不然你还能在拓沙这样兵荒马乱的地方找到活下去的办法么?一会儿别出声,让我来说话就行了。”冯乘衣拉着我就走,见我发愣,看着我道:“若兰,早在两个月前,我就学会怎么活下去了。”
    我任她拉着走,真的就来到了军营前,几个穿着很有西域风格的士兵站在那里,见到我们都有些惊讶,其中一个叫道:“站住!做什么的?”
    “官爷,咱们是逃来这里的。咱们家当家的和苗嫂子她家男人都战死啦,咱们活不下去了,来军营里混口饭吃。不知官爷还要不要厨娘。”冯乘衣的声音竟然真的如同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我现在终于相信她在那流浪的一个月里学会了生存之道。
    “什么厨娘不厨娘的,你们是不是敌军的奸细?说!”另一个士兵用手里的长矛指着我们,冯乘衣突然全身发抖大叫一声跪了下去,我被她拉着一同跪了下去,跟着她不停地磕头。
    “官爷呀,冤枉啊,咱们真的是来混口饭吃的呀!这日子实在没法过啦!当家的一死,咱们家的婆婆和小姑就欺负人呐,呜呜呜……这苗嫂子还是个哑巴,她男人死了,她嫂子嫌弃她,要把她嫁给七十岁的老头子……呜呜……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两个妇道人家,怎么敢做奸细啊……军爷,您一看就不是凡人,这军营里是不是就您最大了?您说话肯定管用!您饶命啊!”
    几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被冯乘衣那听起来可笑的奉承说动了还是被冯乘衣逼真的演技说动了,其中一个转身离开,不一会领着一个四十出头,穿着西域服装的胖女人过来,女人一见跪在地上哭的跟泪人似的冯乘衣我们两个,立刻道:“前几天又跑了两个,正愁人手不够呢,你们快跟我来。”
    “韩嫂,万一她们是敌人的奸细——”一个士兵还是不放心,胖女人立刻叫道:“奸什么细?两个妇道人家奸什么细?你们都是娘养大的,养你们这么大,说打仗就去打仗了,留我们妇道人家在家里,还让不让我们活啦!”
    几个士兵似乎很怕这个女人,立刻赔笑,韩嫂哼了一声,才道:“好啦,明天中午加点肉,好好吃一顿吧!”士兵立刻笑开了。
    韩嫂领着我们穿过帐篷,来到一个大帐前面,说道:“这里就是做伙食的地方,你们明天开始就砍柴烧水洗菜,要是干不了就趁早走。”
    “干得了,干得了!”冯乘衣立刻点头,“谢谢你了,韩嫂。”
    “别谢我,军营里的活苦得很,你们要是不想跑再谢我吧。”胖韩嫂走进了帐篷,声音又传来:“进来吧,以后你们就睡这。”
    帐篷很大,可是进去才发现人很多,都是些中年妇女,有的正鼾声大作,有的却还在说着无聊的话。冯乘衣我们两个太累了,躺在韩嫂给腾出的地方立刻就睡着了。中间我被手脚压醒几次,转身接着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被韩嫂的大嗓门吵醒,砍柴烧水洗菜,真是一样不落。这才知道现在所在的军营正是拓沙王的军队,是凌霄的死对头军队。因为装成哑巴,所以我小心谨慎只发出“啊啊”一类的声音,并且将声音弄得很沙哑,有时候直到四周只剩冯乘衣我们两个我都不敢开口。冯乘衣每天都要用泥巴很巧妙地给我涂脸,看上去就是干活弄得很脏的样子,却又看不出年龄。不过哪里有太厉害的功效呢?这些妇女还是看出我和冯乘衣比她们年轻,不过她们也都知道年轻的下场,所以都默契地替我们隐瞒了。
    “苗家的,你听说了吗?”因为我是哑巴,这些妇女都喜欢找我说话,大概因为我不会将她们嚼的舌根泄露出去,“咱们将军昨天把那些个狐媚子中的一个留在营帐里了,哎呀,好好的女人,不干些正经事!”
    伙房的妇女把“蓬莱娉婷”的女人叫成“狐媚子”,我嘿嘿傻笑,“蓬莱娉婷”比我和冯乘衣早到军营,早已经成了军营里的神话。现在每个士兵每时每刻的谈话内容都是“蓬莱娉婷”上的姑娘们,那个姑娘最漂亮,那个姑娘最风骚,哪个和将军上床,哪个和其他将领上床……“蓬莱娉婷”就像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任何“蓬莱娉婷”上的女人,我没有信心她们会相信冯乘衣我们还是相信乐瑶,我没有信心乐瑶还会不会再害我们,就算有了芷胭她们做靠山,那也是纸糊的靠山,在这全是男子拥有权力的军营里,找女子做靠山不等于是死路一条吗?
    我正听着她们嚼舌根,突然响起韩嫂的吼声:“你们不做活,在这里瞎叨叨什么?”
    几个妇女立刻作鸟兽散。韩嫂肥胖的身子挪到我身边,对我道:“苗家的,冯家的,你们两个去打水,站着不干活,想吃白饭吗?”
    我立刻点头,同冯乘衣拿上水桶就往河边奔,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号角声,接着是男人的嚎叫:“焱王的军队打过来啦!”
    整个军营立刻沸腾了,身后远远的韩嫂大叫一声:“赶紧都回帐篷等着!”几个妇女都回到了帐篷,我和冯乘衣赶紧往回走。身边的士兵都是穿戴着盔甲,拿着武器往一个地方去集合。这种紧张的气氛我生平第一次见,原来这就是战争!虽然我不会到前线去,可是我现在的心就好像已经到了前线,疯狂地跳动着。冯乘衣拉着我往回跑,一溜烟跑进了帐篷。帐篷里的妇女完全没了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兵马离开的声音震天动地,然后就寂静了。那样寂静,仿佛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
    韩嫂突然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每次都心惊胆战,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没有人说话。拓沙的人长得很有特色,很多士兵都是高鼻梁深眼窝,可是韩嫂还有几个妇人却与景国的人区别不大,因为她们生长在离景国比较近的地方,所以连文化也相近,更有同病相怜之感。
    我们就这样等着,等着,不知等了多久,突然又听到整齐马蹄声和脚步声。韩嫂高兴地说道:“回来啦!我就知道又能平安回——”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因为我们清楚地听到了尖叫声!
    那是临死前撕心裂肺的叫喊,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韩嫂突然瘫在了地上,喃喃道:“完了……”
    几个妇人抱在一起大哭,我被外面撕心裂肺的叫喊弄乱了心神,我的心随着那一声声叫喊仿佛同时被撕裂了。我全身发抖,止不住地发抖。
    “若兰!”冯乘衣紧紧抓住我的手,“没事的!听我说,没事的!”
    我迷茫地看着她,机械地点点头,耳边又是一声尖叫,这声尖叫离我们那样近!我浑身一颤,帐篷突然被人掀开了。
    外面站着三个人,三个士兵,他们不是军营里的士兵,他们穿着红色的铠甲,盾牌上画着一团火焰,头盔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焱”字。帐篷里的妇女一阵尖叫,外面又走过来一个人,这个人的穿着明显比那三个士兵高级,似乎是个什么小官。他扫了我们这里一眼,不屑道:“原来是随军的厨娘,还以为是什么大官的帐篷呢!”
    “大哥,王的大队已经进来了,咱们还是去迎王要紧。”一个年轻的士兵说道,“王说了,只要不拿武器反抗的就不能杀。”
    “罗里罗嗦的!”军官挥挥手,突然眼睛就扫到了我和冯乘衣的身上,他的眼睛在冯乘衣身上扫了几圈,突然“嘿嘿”笑了起来:“这个身材不错。”
    “大哥,她也太老了!”一个矮个子士兵猥琐地笑道。
    “你懂什么!”军官撇撇嘴,“你看这随军的厨娘都是四十多岁,这个女人也就三十出头,嘿嘿,别想瞒过老子,老子不知道睡过多少女人了!”说着就来拉冯乘衣。我大惊,立刻“啊啊”叫着阻止他。
    年轻的士兵叫道:“大哥,可是王已经下令不能动这里的女人——”
    “你知道个屁!王说的是那些歌伎!你没见那歌伎一个个的,能掐出水来似的……嘶,想想都受不了……谁还能管个厨娘的死活!别怕,出了事我罩着呢!”军官说完用力将冯乘衣拉了起来,帐篷里的其她妇人都被吓得不敢出声,我慌张地站起来拉着冯乘衣的另一只手臂,冯乘衣冲着军官低吼:“你放开我!”
    “哎呦,小娘子不怕,你家男人死了很久了吧,你一定寂寞得很,让军爷好好疼疼你!”军官淫/笑着就把冯乘衣拉进了怀里,冯乘衣大喊大叫,军官捂住了她的嘴。我不管不顾拼命上前拉冯乘衣,军官对另一个胖子叫:“你把这个疯婆子拉住了!”胖子立刻就把我架住了,我疯了一样挣扎,被他们拖着走,脱口而出:“救命啊——”
    他们没想到我会说话,军官一愣,脸上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给那个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肥大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我们被军官和这个胖子还有那个矮个子拖着走,那个年轻的士兵看着我们被人拖走,叫道:“我……我去迎接王了……”然后飞也似的逃跑了!
    救命!救命!我的手脚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挣扎,可是那个胖子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亲眼看着自己被拖往树林,甚至我还看见远处,一对整齐有序,意气风发的人马从大门走了进来,红色的铠甲,队伍里的军旗迎风招展,旗上那个“焱”字清清楚楚如此张扬地飘在风中。
    求求你,救救我——
    人马已经看不见了,树木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被胖子狠狠摔在地上,我看见冯乘衣已经被那个军官压在了地上,她用力踢着那个军官,嘴里一字一字狠狠道:“你今天碰我一根头发,定叫你后悔莫及!”
    “小娘子嘴还挺硬的,军爷就喜欢你这样的!”那个军官压制住冯乘衣的嘴,一只手已经开始撕扯冯乘衣的衣服。我挣扎站起来叫道:“你放开她!放开她!你这禽/兽!”
    胖子一下子捂住我的嘴,我用力一口咬下去,胖子低吼一声放开我,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身子立刻不稳,感觉天旋地转坐在了地上,鼻子里热烘烘的东西冒了出来。
    可是我的脑子里都是那边的禽/兽要糟蹋冯乘衣,我咬着牙站起来扑到军官身上用力捶打他,他怒吼:“他/妈/的!找死,臭娘们!”一拳把我挥开,对矮个子叫道:“这也是个年轻的,你给办了!”
    我的头晕着,可是身上感觉到了极大的重力。那个矮个子已经坐在了我身上,一只手捂住我的嘴,一只手撕扯我的衣服,我听见“刺啦”一声,我的领子就被撕开了。
    不要!我心里大喊,那矮个子正要接着撕我的衣服,突然身体就腾空了。我感到身上一轻,接着就听到“哎呦”“哎呦”几声叫唤,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道:“军营里竟然发生这种事!”
    另一个男声比较恭敬,道:“是属下疏于管教!属下领罚!”
    低沉的男声道:“依主子看怎么处理?”
    然后是寂静,低沉的男声继续道:“就依军法,拉下去打三十军棍。”
    “饶命!”“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这是那几个禽/兽的声音。“立刻拖下去!”这是那个低沉的声音。“是,将他们三个拉下去,军棍三十。”这是那个恭敬的声音。
    我的脑子还是晕晕的,我用力咬牙爬到冯乘衣身边,她只是怒极攻心昏过去了,没有遭到侵犯……幸好……我转过头,努力看着那个低沉声音的主人……他转身要走了……我用尽今生最大的力气拼命喊出:“忽特尔——”
    那个高大的身影停住了,我看见他疑惑地转身,可是有另一个身影比他还快,红色的影子在他身边闪过,我感觉自己被轻轻抱起,那样轻柔,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宝贝。
    是错觉吗?我看见好熟悉的一张脸,好好看的一张脸……高/挺的鼻子,深深的眼眶,古铜色的皮肤,微卷的、张扬在风中的发,朱红色的铠甲高贵而霸气,他的铠甲上有很霸道的火焰,他的声音响在我耳边。
    “小七……是你么?”
    “凌霄,”我笑了,“你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
    凌霄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凝视着我,一动不动。那……他是真的了?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累,好想睡觉。
    “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笑着说,我看见凌霄的目光在我的衣领那里停留了一刹,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忽特尔,”他的声音里没有感情,好平淡,“刚刚那三个人你说——”他顿了顿,“军杖三十?”
    忽特尔一愣,恭敬回答:“是。”
    “不必了。”凌霄淡淡道,他将铠甲上那个朱红色的袍子解下来盖在我身上,然后抱起我,转身道:“免了那三十军杖。”
    忽特尔又愣了愣,凌霄皱起眉,“怎么,你没听到我的话?”
    忽特尔有了反应,立刻垂首道:“属下知道,谨遵主子吩咐。”
    “公子,我家小姐——”我拉了拉凌霄的衣袖,他反问:“你家小姐?”
    “冯乘衣。”我说,他皱了下眉,道:“我会吩咐他们好好照看你家小姐的。”
    “可是——”我想告诉他冯乘衣今非昔比,他却突然说道:“嘘——乖,小七现在应该乖乖睡觉。”他说着,亲了亲我的额头,喃喃道,“等你醒了,那些让你害怕的人就都不在了。”
    他的话像是催眠的药,我觉得心安,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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