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在青楼做总监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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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船头的那一番谈话,玉凝几乎把我看做了闺中密友,有事没事就来找我谈心事,我也有幸知道了那个梦中情郎的身份——征王李成建!玉凝也是听闻征王那段痴情史,所以对他一直心生崇拜。对她这种风尘出身的女子来说,世上竟有这样痴情的好男儿自然是一开始想都不敢想的,慢慢的那种崇拜就变成了爱慕的渴望,前天的表演更是亲眼见到了征王的英姿,便落下了相思病。
    “我不求能成为王爷的侍妾,只要他能记住我,我就心满意足了。”玉凝的爱很卑微,这都是源于对自己的自卑。我不能告诉她她不比别的女子差,因为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失去了贞洁的女子的的确确就是比别的女子不如。
    “王爷公务繁忙,我只能在最后一天的表演上才能见他,可是那时候……”她突然愁眉紧皱,“那时候珮璇要表演,我哪里还有机会。”
    “姑娘不是也要表演的吗?怕什么?”
    “你不懂,”她摇头,“你没有见过珮璇的舞,你若是见过珮璇的舞就知道,没有人能在看了她的舞以后还能记得住其他人,从此后至少三日,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不会有任何俗事再进得了脑子。”
    “那么神奇?!”我惊讶了,对神仙姐姐更是佩服的一塌糊涂。玉凝幽幽道:“我得意的只有嗓子,可是在珮璇的舞面前不堪一击……若是能像珮璇一般一鸣惊人,王爷就能记得住我了吧。”
    我看她落寞的样子心中不忍,想想有什么能帮她的。一鸣惊人……我倒是曾经帮落雁一鸣惊人过,但是那时候同现在不一样,我可没有信心当时寿宴上如果神仙姐姐也在,落雁还会不会一鸣惊人……想来想去都不大可能比得过神仙姐姐,不过,如果玉凝只是要王爷记住她,那应该还有办法,不必比神仙姐姐出色,只要能让王爷记住就好了。
    “姑娘,你的嗓子在画舫上是最好的,我这里有一首家乡的歌,歌是写给一个大将的,正和征王爷有些相似,不如你就唱这一首,正好可以把你的情意唱给征王爷听。也许珮璇姑娘的舞是最出彩的,可是她的舞是跳给所有人看的,姑娘的歌却是唱给征王爷一个人听的,说不定征王爷就被感动了呢?”
    玉凝想了想,点点头,于是我便轻轻哼了一遍心然的那首《子陵·周郎顾》,玉凝听了大喜,急急忙忙当做演出曲目开始准备。
    唱这首歌也是我在一篇穿越里看来的,所以说穿越还是亲妈多啊。
    就这样帮着玉凝排练,不知不觉就到了最后一天,我竟然也开始紧张了。
    当晚的“蓬莱聘婷”上座无虚席,因为是最后一天,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捧场了,更不要说征王亲自到场,更是让这次的最后演出尤显隆重。整个“蓬莱聘婷”里挂满了粉色、白色的帐幔,画舫上灯火通明,就连湖面上都飘满了点燃的莲花灯,人不光是画舫上,岸边也是人声鼎沸,普通的百姓就或坐或站,盼望能在岸边瞟到一点里面的风情。
    我坐在玉凝的房里,今天她的打扮很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好像是一个哪里来的小家碧玉。我告诉她,今天的表演画舫上的姑娘一个一个肯定在打扮上做足了功夫,或清纯或妖冶,让人眼花缭乱,她们做足了功夫,却不知正是为你在做铺垫,在这群姹紫嫣红中反而更衬得你格外显眼。这一招是从电视剧《桃花扇》里学来的。
    玉凝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我自己出来看神仙姐姐的表演。玉凝是不能看的,否则就要自乱阵脚了。很快表演就开始,冯乘衣不方便出来,可是拗不过吵闹的郑清,只好两个人装扮成船上打杂的,与我一起在后面偷看。
    “蓬莱娉婷”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游乐舫,天下第一的青楼,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有好本事,艳而不俗,皆是女人中的极品。乐瑶一身火红,一支《塞外曲》腰肢灵活,手脚上的铃铛勾的人浮想连连;兰槿的一曲《长相忆》,筝声朗朗,绕梁三日;忆薰的《牡丹图》当场就卖出了一百两银子的高价……这些女人真不是普通人啊!我感慨万分,芷胭已经站到了台上,笑盈盈地说道:“‘蓬莱娉婷’能得到大家的赏识,小女子万分荣幸,今晚是咱们在幽州城的最后一晚,大景国的征王爷亲自来捧场,咱们也得拿出看家的本事不是?我知道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就能被人说成天下第一美人。”她顿了顿,突然,整个画舫的灯都灭了,突然的变故让四周立刻沸腾起来。
    淡淡的月光透过重重帐幔照进来,女子的身影隐隐出现在了台上。台下的人有的看见了,立刻噤声,慢慢的,竟然没有一点声音了。
    突然有人叫道:“怎么不点灯?还看什么第一美人儿呐!”
    没人应他,大家知道今夜征王在此,都不敢造次,可是那人一直一个人大喊大叫,台上响起一个轻轻的女声:“你静一静。”
    这声音仿佛是从天际飘来的,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听的人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有没有语言能形容这声音?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恐怕真是蓬莱仙岛才有的声音吧。
    台上的灯慢慢亮了,虽然不多,却足够让人看清那亭亭玉立的女子。瞬间,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个女子。她静静站着,目光透过凡尘俗世……突然,苍劲的筝声响起,女子水蓝色的衣袖冲天而起,遮住了每个人的目光,遮住了整片天地。
    珮璇的舞不是舞,珮璇的舞是一种魔法,她的每个动作都仿佛将人的美发挥到了极致,那是种脱离红尘的美,美得不掺杂一点杂质。我只记得随着筝声最后的一声回荡,珮璇的衣袖缓缓从空中落下,我才突然想起要呼吸。
    “女子如斯,世上难寻,天下无双。”冯乘衣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我看向她,她微笑着对我道:“我原以为墨雪才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原来世上最美的女人是她。”
    “不是。”
    这声音突然出现,把我和冯乘衣弄得一愣,不由得一齐看向郑清,只见他很认真地看着冯乘衣说道:“世上最美的女人是衣衣!”
    那样的郑重其事,那样的天真无邪……我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玉凝,你错了,不是所有人在看了珮璇的舞以后都会被摄住的,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仙子一般的珮璇远远及不上他的衣衣。郑清啊郑清,没想到我还有对着你真正动心的一天,我曾感叹你到底落入了撞伤脑子的穿越俗套,可我现在真的不知这俗套是好是坏。
    至少对冯乘衣来说,是好的吧。
    “不过她还是比苗苗好看多啦!”
    ……我沉默三秒钟……MD,老娘怒了!撞伤脑子前就欺负我,撞伤脑子以后还是一副德性!老娘看上去就是万年小受吗?!啊?!看来这俗套对我来说根本是百害而无一利!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了!我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对郑清道:“我说阿清啊。”
    “嗯?”
    “这个月里面你不可以吃生煎包、桂花糕、杏仁酥、小笼蒸饺……至于雪花糕嘛……”我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字道:“你一辈子都别想吃了!”
    结果,郑清被我的惩罚吓哭了。
    冯乘衣安慰着他回房间去了,我心里那叫一个爽快。回头去的时候,芷胭已经宣布今晚的表演结束了。我看着宾客散去,仔细在人群里搜索那位痴情王爷,王爷自然是要等人的,他等的是珮璇的敬酒。我回到玉凝的屋子里,见她已经准备好了,便同她一起来到古代的“VIP包间”,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一身劲装打扮,看见我们站在门口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不见珮璇姑娘?”
    我回道:“珮璇姑娘还需换装,芷胭姑娘让我们先过来给王爷唱个曲儿,免得王爷等得无聊。”
    门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吕锋,让她们进来吧。”
    我跟在玉凝身后走进了屋子,等我抬头看到屋子里坐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愣了愣神。
    这人好眼熟!棱角分明的脸,古铜色的肌/肤,剑眉高挑,双眼炯炯有神,动作生风,天生的将军相。四十不到,浑身透着成熟的魅力,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他正在喝着茶,张口道:“坐吧。”等玉凝坐下了,又道:“你有什么好曲儿?”
    玉凝缓缓开口,目光灼灼:“回王爷,玉凝今日只准备了一支曲子。”
    “一支曲子?”李成建看着玉凝,有些好奇,“听闻‘蓬莱娉婷’里的姑娘个个才艺不凡,怎么你就一只曲子?”
    “玉凝并没有什么不凡的才艺,这支曲子是玉凝特地来唱给王爷听的。”玉凝的脸上染上红晕,“玉凝求芷胭姐今夜只给王爷一人唱曲。”
    “只给本王唱的曲子?”李成建的嘴角慢慢挂上笑容,“那本王一定要好好听听。”
    玉凝没有再说话,双手放在琵琶上,白如玉的手指缓缓拨动了琴弦,动人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绿绮轻拂刹那玄冰破,
    九霄仙音凡尘落,
    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
    奇谋险兵运帷幄;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
    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
    缓带轻衫惊鸿若;
    浅斟酌,影婆娑,
    夜阑珊,灯未缀,
    丈夫处世应将功名拓,
    岂抛年少任蹉跎;
    沙场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
    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
    一曲舞纤罗;
    君——
    多情应笑我,
    且挽兰芷步阡陌;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
    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
    缓带轻衫惊鸿若;
    沙场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
    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
    一曲舞纤罗;
    君——
    多情应笑我,
    且挽兰芷步阡陌;
    晓寒轻,晨光朔,
    残红翩,双影落,
    更深红/袖添香闻桂魄,
    漏尽未觉风萧索;
    弹指樯橹破——忆,千年竟如昨,
    而今空余故垒江流豁,
    展——
    文武定疆廓;
    惜——
    缘落似流火,
    风云散聚任评说;
    大江东去千古浪淘过,
    乱世尘灰转眼没,
    帅将鸿儒只堪载轩墨,
    从何阅尽纤豪错,
    才俊风流傲四国……
    这首唱周瑜的歌,我将江东改称沙场,将星陨改成缘落,将三国该成四国,比较符合实际情况,只是我这个原曲听多了的人听起来怪怪的。
    一曲终了,玉凝沉默片刻,淡淡道:“玉凝自知拙劣,自然是比不得珮璇姑娘的,只希望王爷当做消遣听一听,玉凝便知足了。”说完站起身便要走。
    李成建这才突然从曲子中苏醒一般,“忽”地站起身,伸手抓住玉凝的袖子,突觉不妥,又放开,开口道:“姑娘留步……我……还想再听一遍那支曲子,不知可否劳烦姑娘?”
    “但是……珮璇姑娘她还要来给王爷敬酒——”玉凝的话还没说完,李成建就对开门的那个侍卫说道:“告之芷胭姑娘,今夜珮璇姑娘演出劳累,本王就不便再打扰她了。”顿了顿又道:“你们都出去吧,本王想一个人好好听听这个曲子。”
    于是我和那个侍卫都出去了,他去找芷胭,我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玉凝的丫鬟突然来找我,说玉凝想见我,我心想这女人不定高兴到什么程度呢,谁知进了玉凝的房间却被她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一见我来了,立刻扑到我怀里一阵大哭,一边哭一边说:“我没有可能!我压根儿就没有可能!”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她弄得我一头雾水。玉凝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显示她哭了一夜,她啜泣着对我说:“本来好好的,我唱了四五遍,他对我极好,我什么都说了,都说了……可是……可是……”她突然“哇”的一声再次大哭起来,“他忘不了,他还是忘不了!”
    “他忘不了?”我一愣,这么多年了,这个王爷竟然还是这样痴情?
    “可是,庆王妃女儿都那么大了,他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个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吧?”
    “不是庆王妃!不是庆王妃!”玉凝突然叫道,我更惊讶了,“不是庆王妃?”
    “天底下的人都以为当初的四皇子喜欢的是月韶的文衾公主,我也以为是这样,原来不是的。”说到这个她突然正色起来,给我讲了昨晚李成建给她讲的故事。
    原来当年四皇子李成建和六皇子李成昱同时代表景国出使月韶,在皇宴上对月韶的文衾公主惊为天人,当时两人都已到了婚配的年龄,却都没有妃子,所以同时向文衾公主提亲,没想到兄弟撞到了一块,十分尴尬。两位皇子乃是一母所出,平日里关系又极好,相互起了推让之心。月韶的皇帝看上了四皇子,可是四皇子却推脱掉了,最后皇帝将文衾公主下嫁给了六皇子,人人都以为四皇子爱弟情深,但是将所爱之人让出定然心有不甘,所以月韶的皇帝就在当晚给四皇子派去了一个绝色的美人。
    四皇子是个君子,向来洁身自好,自然是拒绝了美人的伺候,哪里想到他房间里早被“好心”地下了催情的香料,睡到半夜的四皇子被**折腾地翻来覆去,突然就听到黑暗中屋子里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进来就跳到他的床上,用冰冷的匕首抵着四皇子的脖子,叫他不要出声。这个人是个女子,她的声音冷冷的,但是她的身体却很柔软。四皇子知道她不是刺客就是大盗,但他却没有出声。
    不知算不算缘分,这女子在屋子里躺久了,自然也中了催情的香气,屋外是来来往往搜捕的侍卫,屋子内呢?血气方刚的青年,玲珑曼妙的少女,加上催情的香气,本来就是顺水的事情,可是那女子很刚烈,硬是忍着药性,还那匕首威胁四皇子:“你敢靠过来我就杀了你!”
    四皇子也知道自己不能与萍水相逢的少女发生关系,也就强忍药性,可是药性极烈,少女为了让自己不做出失洁的事情,竟在自己肩上划了一刀!少女的刚烈让四皇子震撼了,他对少女说:“要是我忍不住了,你就用匕首杀了我吧!”
    少女可能也没想到遇到的是这样的君子,她静静躺着,听着四皇子痛苦的呻/吟,她的心也许不忍了,她问:“你是不是很难受?比我还难受?”
    四皇子没有回答,他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分神,可是他还是感到一只滑如白玉的手臂搂住了自己的脖子,黑暗中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他听到少女在耳边说:“你是个好人,你要记住我。”
    后来的故事呢?四皇子醒来的时候少女已经不在了,只留下床上那殷红的处子血。四皇子望着窗外出神,昨夜的,是不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子呢?
    这个仙子,从此就住在他的心里了,他的心也再容不下其她人。他找了很久,可是他不知道她的相貌,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连一点她身上的东西都没有,他有的,紧紧是一块沾染了血迹的手帕。他一直没有娶妻,天下人都以为是为了月韶的公主,他也就随天下人去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在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夜晚。
    “你说,这样的男子,怎能让人不去爱?”玉凝看着我,我红着眼睛点点头,这一刻的心里真是容不下其他臭男人了,白如风算什么,郑清算什么,你们真的比得过征王爷吗?反正……反正凌霄不可能那样爱我的……
    “你说,天底下还有第二个男人会这样爱一个女子么?”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也许,也许有的,我武大哥很爱叶嫂子……还有……还有……”还有李逍遥为了兰儿那样拼命,也许也会吧……
    玉凝凄然一笑:“输给他回忆中的女人,我却输得心甘情愿!”
    我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二天画舫出发了,出发的时候征王爷来送玉凝,他对玉凝说了五个字:“相遇未逢时”。玉凝那晚又大哭了一场,第二天便鼓起精神,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只是从那天起,我便成了这“蓬莱娉婷”上的“艺术总监”。玉凝竟然敌过了珮璇的舞让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玉凝趁机将我夸奖了一番,于是众人觉得我是个对“艺术”很有天分的人,强烈要求我对她们的造型和表演给予指导,后来索性就让我负责表演项目。
    冯乘衣要求在这船上卖艺,她坚持不吃白饭,虽然我极力劝阻过,郑清更是哇哇大叫不要冯乘衣穿像乐瑶她们一般“暴露”的衣服,可是冯乘衣仍然坚持她的坚持。若是以前的冯乘衣定不会这样的,她现在将这种人情世故看得很重,她的这种改变有时候让我很不习惯。芷胭最终允许冯乘衣蒙面挂牌卖艺,我还是专职伺候她的丫鬟,只不过同时还代理“总监”的位置罢了。
    在这种温馨而又受宠的日子里,我的胆子便越来越大了,索性开始胡搞乱搞。以前看穿越的时候见女主们能在青楼火爆的桥段一直疑惑能不能成功,现在终于有机会试一试。我第一个开刀的是画舫上最大胆的乐瑶。
    乐瑶这小女子天生媚骨,她自己本身就很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天生的明星。她喜欢穿红色,对男人又肯牺牲色相,所以我在“蓬莱娉婷”上的处女作便是《卡门》。
    要知道,多少穿越里女主凭借一首《卡门》一炮而红啊,这个经典不能不用。因为在幽州耽误了些日子,所以路过几个地方都没停船,一直到鱼梁城才能将排练了好几天的歌舞进行首演。
    结果真的一炮而红。
    乐瑶那身褶皱露肩红黑相间的大摆裙,头上一朵火红的芍药,嘴里的一支娇艳纸花,媲美钢管舞的动作和那竟然说着“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歌词,艳惊全场。简直没法形容鱼梁城的轰动,正面负面的评价潮水一般滚滚而来,简直可以比拟当初《还珠格格》上演那阵子了。付出总算是有回报的,要知道手铃啊手鼓啊这些东西都是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古代的乐器实在太有悠扬的味道了,没有西洋乐器的情况下努力求最像,也只达到了百分之六十的效果。
    第一次成功,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是总是唱歌跳舞我的花招也没了,最后决定表演歌剧。
    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时空有名的戏剧,可惜歌剧歌剧,对我来说却是有剧无歌,幸而画舫里的姑娘很有两把刷子,自己写了歌配唱。《梁祝》是实验品,兰槿的梁山伯,玉凝的祝英台,看上去真是有点美轮美奂的味道。事实证明这个实验品相当成功,而且显然的,歌剧的形式也极其受欢迎,我们在鱼梁城下面一个城市停留三天,《梁祝》三天爆满。
    当我看着台下观众激动地站着,听着那仿佛震天的掌声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老天爷呀,你终于给了我一个穿越女的正统命运——玩转青楼,办起剧院,以后我岂不是也要混的风生水起了?
    “若兰,想什么呢?”芷胭在我背后轻轻拍了一下,“下一场戏你想好没有?”
    “想好了,想好了。”我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姑娘,我是想商量一下,咱们能不能找个男人?”
    芷胭明显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我才发现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很容易让人误解,赶紧解释:“我是说,演戏嘛,总是让女人来演男人始终没有味道,所以下一场戏我想找个真男人来演男人。”这话说着跟绕口令似的。
    芷胭面有难色:“咱们‘蓬莱娉婷’向来不留男人,毕竟一船女人,有男人在就一定会出乱子的。”
    “也不一定啊,你看,我家公子不就没出乱子?”我这话说的有点违心,郑清这个“小孩子”把画舫玩了个天翻地覆,偏偏舫上的姑娘个个都让着他宠着他,要不是他托生了个好皮相,我看他早该挨揍了。
    “对呀!”芷胭听了我的话突然叫了起来,吓了我一跳,“就你家公子了!”
    “啊?我家公子怎么了?”
    “就让你家公子来演不就好了!”她兴冲冲地道。我却傻了:“这怎么行?我家公子的脑子姑娘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能演戏?”
    “你家公子长得那样俊俏,我看连景国有名的三大公子都未必比你家公子模样好,虽然脑子不好用,多练练也就好了。”芷胭自己在那边高兴,“就这么说定了!”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自己离开了。“蓬莱娉婷”上一次到景国京城表演还是再两年前,那时候我还没穿越过来,白如风在学武,郑清在游学,阮世扬在外做生意,只有凌霄一个人见识过这些了不得的女人,芷胭也是从那天起一直认为,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就是凌霄凌公子,至于其他三个……因为没看到,所以肯定都是没有凌公子好看的。所以在芷胭心里,景国只有三大公子,凌公子是凌驾于三大公子之上的……呃……伟人……
    可是郑清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好啊!好啊!我也要做梁山伯,我早就想做梁山伯啦!”眼前这个拉着我的衣袖高兴地大叫,一边撒娇的大男人让我打了个冷战。不行!他绝对胜任不了这份有深度有前途的工作!
    我摇摇头,对冯乘衣道:“小姐,你挂牌子以后还未曾表演过,这次的戏是若兰专为你选的,女主角非你莫属。”
    冯乘衣淡笑道:“是什么戏?说来听听。”
    “这戏一定会红火!”当然啦,因为在某篇穿越里它就火了,“名字叫做《倩女幽魂》。”
    “这名字……”
    “对,就是个鬼故事。”我将《倩女幽魂》的大致内容给她讲了一遍,冯乘衣很感兴趣,我则提醒她:“小姐,我只是担心这聂小倩的冷艳——”
    “你怕我演不出冷艳是不是?”冯乘衣微笑着看着我,我点点头,冯乘衣伸手去拿茶,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溅在她的手背上,她“哎呦”一声叫了起来,我忙伸手,郑清却比我更快一步抓住了冯乘衣的手,焦急地道:“衣衣,你没事吧?疼不疼?”
    冯乘衣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眼眸中泪光点点,全身柳絮一般轻柔地依偎在郑清的怀里,轻声道:“有公子在,就不疼了。”
    郑清愣了,我愣了,回过神冯乘衣已经淡笑着看着我,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小姐,你太了不起了!”神!神人!真是天生的演员啊,就地取材,临场发挥,一点都没被人看出来是在演戏!冯乘衣笑着道:“那,这聂小倩就是我了?”
    “就是小姐了。”
    “宁采臣呢?”
    “这个……”“我!我!我!”郑清像是上课积极的小孩子似的把手举得高高的,“我要演宁采臣!”
    “你不行。”“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为什么就是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大吼一声,郑清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看着冯乘衣:“衣衣,苗苗欺负我!”
    我靠,你还学会告状了!我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字道:“反正你就是不行!”
    郑清的眼睛到我身上的时候,就好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在看着丢弃他的主人,喃喃道:“苗苗不喜欢阿清了。”他竟然用陈述句而不是反问句,说的那样斩钉截铁可怜兮兮。
    不要在那里混淆视听,老娘根本就没喜欢过你!嗯……曾经有那么几天被你光鲜的皮囊骗取过小小的崇拜,不过很快就破灭了!现在四大公子里老娘的偶像是白如风少侠,恋爱对象是焱王凌霄,就没有你这个面瘫。
    “阿清也能演的,阿清要和衣衣一起演,阿清不要衣衣和别人演!”郑清一口一个“阿清”,把我听愣了。他已经许久不是郑清了,他是一个心智如孩童的病人,我真的要事事对他有嫌隙吗?而且,那句“阿清不要衣衣和别人演”,是在强调他的占有欲吗?
    我想了好久,终于在郑清坚定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好吧,阿清。”不知道那声“阿清”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倩女幽魂》是一个极好的故事,所以我对表演的要求也格外高。在整个排练过程中我没少骂人,幸好大家都知道我的“导演”脾气,也没真放在心上。郑清的记性很好,台词很快就熟了,只是表演上我下了很大功夫,才让他装出一副男人该有的样子,冯乘衣是不用我/操心的,乐瑶的艳鬼演的还算不错,为了照顾其她姑娘,我将姥姥的角色设置成美貌的中年女人,燕赤霞的角色也改成了年轻的道士。
    《倩女幽魂》上演那天,本来名声远扬,最近更是出尽风头的“蓬莱娉婷”里座无虚席,大家知道新剧上演,都来一睹为快,甚至连远在幽州和鱼梁城等几个早已路过的城市里的一些绅士名流还特别远道而来观看表演,给足了面子。
    谁也没有想到这出戏里会有男演员,我知道冯乘衣和郑清的脸会造成不小的风波,所以提前让人把他们两个的样子化了妆,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同,何况舞台很大,灯光效果又有些阻碍,我站在台下看过,除非与他们极为熟识的人,否则还真的不太能认出来。
    而且,我鸵鸟地想着,这里已经接近拓沙了,离京城那么远,应该没有那么严格的盘查了吧。
    …………
    终于要开始了,我站在后台给大家打气,突然看见郑清给我使眼色,好奇地跟着他离开人群,他突然哭丧着脸对我说:“我害怕。”
    “你怕什么!没用!”我没好气,“看的人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怕他们,我怕……我怕我没演好,衣衣不理我。”
    他的话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想了想,从腰包里拿出一颗纸折的星星放到他手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吧?我教过你怎么折的。”
    他点点头,“是星星。”
    “这个叫做Luckystar。”见他不明所以,又道:“这是幸运星,拿着幸运星的人就会有好运气。它也是许愿星,你可以用它许愿。”
    “许愿?会成真吗?”他的眸子立刻亮了。
    “我怎么知道。”我毫不负责任地说。他盯着手里的纸星星喃喃道:“星星,你要保佑我好好地演,不要让衣衣失望。”然后突然信心十足地走上台去。
    也许许愿星真的听到了他的愿望,那晚的郑清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好像以前的晋州侯,又好像现在的阿清,时而勇敢,时而软弱,时而情动,时而纯真,与那个兰若寺的女鬼聂小倩上演了一段人鬼殊途却又不得不用尽全力的爱恋。
    然后,“蓬莱娉婷”红了,红透了半边天,“蓬莱娉婷”靠岸的地方,所有青楼红馆无客停业,酒馆茶楼无人问津,唯有客栈的房间完全不够用,谋取了暴利。
    水月公子和云烟姑娘也红了,简直就是娱乐圈里的金童玉女,没有人不知道水月公子和云烟姑娘的大名,如果这个时代有报刊杂志的话,他们一定会被评为荧幕最佳情侣。
    人如水中月,前尘似云烟。我知道冯乘衣的意思,这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阿清就像那水中的明月,而过去的冯乘衣,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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