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奇耻大辱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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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中午和每个在寒寳楼的中午一样,从一楼到三楼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人,跑堂的小二们穿梭在各个座位之间忙得焦头烂额,我埋首在账本间不住往上面记着新账,李逍遥突然伸过头来对我说:“王大娘叫你晚上到她家吃饭。”话说那晚众位小二哥们退到后院看到了难得一见的韩掌柜,韩掌柜体贴地安排这些吓坏了的手下从后门撤退后自己也消失了,这样一来当时见过那场打斗的就只有我和李逍遥两人,经过李逍遥那张比说书的还厉害的嘴一描述,我又懒得在旁边纠正,就这样我们成了临危不惧的两个英雄人物,目睹了一场江湖上旷世的大决战,从此各位小二们十分佩服我们两个,这位“逍遥大哥”便俨然成了寒寳楼跑堂的头头,工作一下子减轻了大半,这么忙的时候还有空来和我聊天,真是小人得志便升天啊。我轻叹了口气,对他笑笑:“好好,不就是让你见见兰儿吗,我去就是。”话刚说完,平安一脸兴奋地跑过来叫道:“燕姐姐,你一定猜不到是谁来咱们这里了!”那口气简直就像看见了观音菩萨下凡,我直接问:“谁啊?”
    “你猜猜看,四个人的!”她难得露出小女儿羞态,样子明明就是个高中生见到了自己的偶像,我忍不住笑道:“四个人,难不成是F4?”
    “嗯?”平安显然没听明白我的话,继续兴奋道:“咱们京城最有名的四个人啊!”
    我在一秒内就反应过来了,手里的笔一顿,脱口而出:“京城四少!不是……京城四大公子?!”长时间没想起他们,脱口就来了个穿越里频率最高的“京城四少”这个词,不愧是少女心中最美好的词汇之一,平安听到“京城四少”这四个字后眼睛立刻就放光了,惊喜道:“‘京城四少’,这称呼又特别又好听,是谁想到的?”
    我总不好说是小时候看到的知名台剧吧,更不好说那一本一本穿越里见怪不怪的花样男子四人组,就一笑想蒙混过去,这时候幸好有邢二掌柜的一声惊人大叫:“今天真是鸿运当头,我们寒寳楼是借了什么神仙庇佑,总算把四大公子都盼来了!”
    “掌柜的,庇佑你的可不是神仙,是我们家郡主,要不是郡主说想吃寒寳楼有名的翡翠流苏,京城里最有名的四大公子怎么能一齐来到你这里吃饭呢?您还是谢谢我家郡主吧!”这声音甜甜的,听着像是墨雪身边大丫头清雅的声音,接着那个熟悉的清亮好听的女声道:“清雅别瞎说,没有乘衣姐姐这些个公子们才不会来呢,再说要谢也该谢五哥,要不是五哥说这家的菜有些味道,我也不会想着来不是?”这不是墨雪的声音才怪!我一抬头,正好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行人,认识的可真不少:墨雪和她的丫头清雅站在最左面,冯乘衣和墨雪并肩站着,她身后不是醉月是谁?后面依次站着阮世扬和他贴身的家仆软玉,白如风和白杨,凌霄和他家那个红衣服的西域仆人,还有几个我从来没见过但不知怎么略微眼熟的公子哥儿和他们身后的仆人,这几个公子哥儿身上的衣服极其华贵,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同凡响,中间还有一位又可爱又甜美的矮个子女孩儿,穿着精致极了的粉色长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跟所有人都一副亲密的样子,拉拉这个拉拉那个,长的可爱,就是有点嗲。女同胞教育我们,一切和两人以上包括两人在内的美男状似亲密的女人都是女性同胞的敌人,这女人不仅和四大公子状似亲密,和另外几个美型公子哥儿更是亲密无间,是女性头号公敌!我在心里愤愤两声,看了一眼最前面与邢掌柜说话的郑清和书剑,就将头埋了下去。
    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是华山论剑了还是少室山大战了?要不就是天下英雄死守襄阳?怎么人都聚在一块儿了?若一定要我在这些美好的日子里遇见他们从而回想起自己的那些悲惨遭遇,我就只能祈求上天不要让我再和这些人说一句话,我宁愿以后到后院劈柴过活!
    “行行,三楼那间‘鹏羽阁’正空着,就是给您几位这样的大人物留着呢!”韩掌柜突然转身朝这面一招手:“过来个伶俐的,带着几位贵客到‘鹏羽阁’。”
    我的心突突一跳,赶紧把头低下,腰也弯了四十度,正紧张的时候,李逍遥的声音适时响起:“小的来给几位贵客带路。”我不敢抬头,听着脚步声渐远了,才抬起头对还站在原地发愣的平安说:“我肚子疼要去茅厕,你先找福来帮我顶着。”因为我不在的时候都是福来记账,而且福来干的也挺好,所以平安也没怀疑什么就点头把福来找了过来,我趁机就到了后院自己的屋子里躺着,下定决心就算邢掌柜满院子叫我我死也不会出去了。
    这样过了一会儿,李逍遥倒是出乎意料地来到了我的屋子里,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骗他说吃坏肚子了,他揪着我的鼻子道:“别装了,咱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就你肚子疼?”
    我叹气,实话实说:“其实刚才来的几个人里有我以前的主子,我得罪过他,怕他一生气又怪罪。”
    “是哪个?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就是和邢掌柜说话的那个。”
    李逍遥皱眉,“那天你背上的伤是不是他打的?”
    “也不算是,不过他是罪魁祸首。”想起当初那三十大板我就心颤又愤怒,见李逍遥用食指横着摩擦鼻梁,我惊讶地叫:“你可千万别想什么歪主意,他们可是京城四大公子,每个都不好惹!”这家伙一想什么点子的时候就不自觉用食指横着摩擦鼻梁,可怕的是他的点子都是些不入流的歪点子小聪明,市井流氓的法子在那些大人物那儿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放心吧,我不会冒那么大的险,”他笑着说,“就是往他们的菜里放点清肠的东西。”
    “你要放泻药?!”我差点从床上跳了下来,李逍遥忙堵住我的嘴说:“小点声!”
    “不行不行!他们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有人在菜里下了泻药,查起来就不得了了!”
    “我不会放很多,也不会每道菜都放,”他嘴角勾起笑着,“剂量少得让他以为就是自己吃坏了肚子,何况肯定不是所有人都中招,不会有人怀疑今天这场大家都吃了的酒席。”
    “可是——”
    “不用可是,你告诉我那家伙平时最喜欢吃的菜样,我好下手。”
    我不忍让他为了我的事情冒险,可是看他一副胸有成竹满脸期待的表情,再加上自己也确实很像报复一下郑清那个混蛋,所以就点点头,把郑清在世子府爱吃的几道菜告诉了李逍遥,他听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担惊受怕,不知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办法又在地上踱来踱去,最后终于忍不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刚刚转身和上门,身后就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哎,你看到一只画眉飞过来没有?”
    我一惊,慌忙回身,面前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身上的淡绿色衫子别提有多讲究了,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他正高傲地看着我,那模样怎么看都眼熟……我还发着呆就听他微怒道:“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不成?”
    这话真是傲气,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这张清秀的初中生的脸——这位不是在皇宫里的小太监小歌子公公吗?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哪能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看到这样一个半熟不熟皇宫里的人!我刚想低头,谁知那个小公公自己已经叫了起来:“呀,你不是那个会唱曲儿的丫鬟吗?!”
    我哭,您老每天见那么多皇亲贵族,怎么就把我给记住了呢?都四个多月了,怎么也该把我的样子忘了吧,您这位贵人怎么就不知道多忘事呢!我只好点头哈腰:“小歌子公公好,许久没见您了,身体还健朗?”
    “你怎么在这啊?”这个小太监说着竟然上来拉住了我的手!那脸上又惊又喜,简直跟见到了他失散了的姐姐似的,急急道:“我早就到郑王世子府上找过你,府上的人说你不在世子府做活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奴婢现在在寒寳楼做个小账房。”一见了这人的面,称呼都又不自觉改回“奴婢”了,在此感叹真是贱命啊!小歌子公公一听就叫开了:“哎呀,你怎么在做账房?在世子府做活不比这里体面舒服得多?”
    您老该不会是自小入宫便脑残了吧?在世子府还不如在这里刷马桶!我还跟人在那儿笑,转移话题:“您怎么到寒寳楼来了?”
    “我跟哥哥们来吃饭的,”他说,“对了,你看没看到一只画眉鸟飞过来?”
    “奴婢一直在房里,没看见。”
    “真是可惜,五哥刚把鸟笼送给我,我就把里面的鸟给丢了……”他叹了口气,忽而又容光焕发起来,笑着对我说:“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你,也不算亏。”
    和着我就抵一只鸟啊?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刚要对他说没什么事我要去前面忙了,就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了后院,这人穿着黑色的袍子,上面绣着金色的藤蔓,在阳光下绚丽夺目,白净却不失英气的脸,倒真是一表人才。他看到小歌子公公拉着我的手站在后院,皱了皱眉,开口道:“老六,你不找画眉鸟,在这里做些什么?!”声音低沉有力,还蛮好听的。
    “三哥。”小歌子回头看到黑衣人叫了一声,“我不找画眉鸟了。”
    “你缠着老五要了半个月他才把雪山画眉让给你,现在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黑衣人眉头一皱特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竟然让我有点害怕。小歌子却一点都不怕,笑着说:“我找到胖丫头了。”
    要不是他现在还拉着我的手,我一定会像漫画里主人公一样倒在地上。我晕!这位小爷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啊,怎么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外号?我虽然是有点那什么,可也不至于真的胖的成为一大特点,我的身材还不至于以这个字做外号吧!再说我比你大上多少岁啊你这个初中小屁孩,怎么就叫我“丫头”呢?那边的黑衣人听了他的话终于把贵眼放到了我身上,开口缓缓道:“她就是你嚷嚷了一个多月要找的胖丫头?”
    “就是就是,原来她不在清哥那里做事了,到这个酒楼里做了个账房。”小歌子笑着道,“三哥,我把她领回去做宫女。”他的话一出我全身冷汗直冒,该不会真的有什么狗血定律,凡穿过来的就一定要在皇宫里勾心斗角一番吧!
    “不行,宫里的宫女都是特定的日子通过正式甄选出来的,不能说带就带。”黑衣人还算是讲些规矩,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接着小歌子大爷就蹦出一句更惊世骇俗的话来:“那就领回去做侧室吧。”
    什……什么,太监还能有侧室?!等等,我肯定理解错了,这里的侧室应该是个什么职位,我脑袋里还没转过弯,那个黑衣人就说到:“胡闹,你的侧室是从秀女里选出来的,要不然就是父皇亲指,不是皇亲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怎么能由着你的性子说纳就纳!”
    这回就是时空差异再大我也应该不会理解错了吧,什么“侧室”什么“父皇”,还有什么“秀女”“皇亲官宦”什么的,怎么越听越不对?难不成这位小歌子大爷不是小太监,而是小皇子?!我的娘耶!我差点瘫在地上,颤颤问:“小歌子公公,您不是公公吗?”
    他得意地笑了笑:“你也没看出来吧!我平时喜欢装小太监到处玩,其实我是大景国六皇子,李长歌。”手一指,“那是我三哥,三皇子李平辉。”
    “老六,皇家人的姓名岂可随意出口。”黑衣人三皇子喝道,我跟着就跪下了,忙在地上磕头:“奴婢不知道六皇子三皇子驾到,有眼不识金身,二位皇子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吧!”
    “你起来,我又没说怪你,真不好玩!”李长歌反而不高兴了,他一不高兴我就更不敢起来了,又磕了几个头,李长歌愤怒地大喊大叫:“你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杀了你!”
    “老六!”三皇子喝了一声,“休得胡闹!”
    “谁惹我们小歌子不高兴了?”清脆好听的女声适时响起,我抬头看见一袭大红镶淡黄长裙的墨雪含笑走进后院,步伐摇曳生姿,真是人比花娇。她走到三皇子面前,瞪了他一眼,道:“三哥,你是不是又欺负小歌子了?”
    “哪有的事,”李平辉本来一张严肃高傲的脸上竟然像面具裂了条缝儿,多了一种腻死人的柔情,不用想就知道这位也是被墨雪俘虏在石榴裙下的人之一。墨雪还是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就你整天教训他,不是你还有谁?”说完对六皇子道:“雪姐姐给你做主,三哥保证欺负不了你……呀,这地上跪着的是谁啊?”
    我知道瞒也瞒不住,就又磕了个头:“奴婢给邀月郡主请安。”
    “这声音听着耳熟,你抬起头来。”
    我只好看向她,她一见我就叫道:“燕七,怎么是你?原来你在这儿,那天侍卫把你抬出皇宫后我就叫清雅去找过你,一直没找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回郡主,奴婢现在在寒寳楼做账房。”
    “账房?”墨雪微微勾起来嘴角,“这倒是个好活计,那你现在怎么跪着不起来呢?”
    “回郡主,奴婢惹怒了六皇子殿下,不敢起来。”
    “原来是你把小歌子给惹了,”墨雪笑着对六皇子说:“这丫头我认得的,平时挺讨喜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再计较,放过她吧。何况……”她顿了顿,“她可是和你们皇家人犯冲,之前被你父皇打了三十大板,现在你再来罚她她就太可怜了。”
    那位小歌子六皇子哼哼道:“讨厌,坏了我的兴致,不然你叫她唱个曲儿给我听就算了。”
    墨雪惊讶地看着我,“你还会唱曲儿?没想到你除了故事讲得不错还有别的本事。”
    “她唱的曲儿都是她家乡的,蛮有意思,听起来也悦耳,我本来是想要她进宫唱曲儿的。”六皇子扫了我一眼,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了下文。三皇子道:“好了,就卖墨雪一个面子,让她唱支曲儿就罢了。”
    事到如今我除了找首歌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现在没个乐师什么的,我嗓子虽说还过得去也毕竟不是专业卖唱的,清唱起来比那些酒楼里卖唱的父女什么的差的太远了,这个时候就只好找首特别一点的歌来唱,想来想去还是穿越第一金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最合适,清唱也不至于难听,于是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唱,谁想才唱了四五句,那三个人的脸色就变了,三皇子突然出声喝道:“别唱了。”
    我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里的人其实不爱听这首歌,要真是这样,穿越的各位亲妈你们就害死我了!
    “这曲子你从哪里学来的?”
    “回三皇子,这是我家乡的曲子。”
    “你家乡在哪里?”
    怎么又是这句话?难不成皇家人对别人家乡有很深的兴趣爱好?我只能说老话:“奴婢的家乡在一个深山里——”我的话还没说完,三皇子突然冷笑起来,这笑声令我发毛,他笑着笑着突然喝道:“胡说八道!这曲子明明是暖春阁玎玲姑娘自己写的,怎么就成了你家乡的曲子?多半是你偷来的吧?玎玲姑娘就在鹏羽阁刚刚给我们唱完这支曲子,你要挑也挑个别的,真是不走运。”
    我愣住,一时间完全没有一点反应,看见墨雪他们也一样皱着眉看着我,呐呐问墨雪:“真……真的吗?”见墨雪点点头,又小心地问:“真的是词曲都一丝不差吗?”
    “若不是一丝不差,我们倒还听不出来你是个偷曲儿的,玎玲姑娘写的曲子要百两一支,你一个小账房,不是偷的还能是买的?”三皇子眼神中尽是不屑,“拿着别人的曲子博老六的好感,你心里打得什么注意?”
    我被听到的东西深深震撼了,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好半天才忽然明白过来,那位玎玲姑娘是穿友!
    对啊,在京城第一的青楼里稳坐第一把交椅的红牌,不是靠现代那几首歌靠什么?!典型的穿越桥段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呢?真是笨死了!早就应该在暖风阁找一找“当家花旦”的啊!我心里狂喜,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向着墨雪狠狠磕了个头,乞求道:“墨雪郡主,求求你带我去见见那位玎玲姑娘吧!”
    他们几个人都被我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墨雪不解的问:“你见玎玲姑娘做什么?难不成你的曲子真是偷的?”
    “不是……我是……那个玎玲姑娘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情急之下只好蹦出一句吓到自己的话,不知道那位姑娘多大年纪,我也不好说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只得含糊其辞。这句话着实把那三个人吓到了,见他们呆愣着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我又添油加醋地说:“我家乡的曲子别人是不可能会的,早在小时候村里一场大火就只剩下我们姐妹两个了,可是我们在寻亲的途中走丢了,现在玎玲姑娘会唱这支歌,多半是我的姐妹!”TVB看那么多,这些话还不是张口就出。
    小歌子六皇子到底年纪小,听着这种曲折的故事,真当一回事儿了,惊奇地说:“难道真的有这么巧?这世上的事情真是有趣。”可是那位三皇子就没那么好糊弄了,他眼神犀利,看着我道:“怎么可能真有这种巧合,你可曾说谎?”
    “没有!”尽管心里特别害怕,我还是装的很真诚,“求几位贵人带我去见见玎玲姑娘吧!”
    “可是玎玲的样子多半不像是你的姐妹,你真的要去吗?”墨雪有些犹豫,我忙补上一句:“就算她不是奴婢的姐妹,也很可能认识奴婢的姐妹,求郡主相助!郡主的大恩大德奴婢终生不忘!”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终于墨雪轻声道:“好吧,你跟我来吧。”
    我大喜,明知道她要把我领进“鹏羽阁”,那里有我不想见的人不想回忆起的事情,可是我还是要跟着去,一个穿友是多么重大的发现啊!说不定她知道回家的方法,就算她不知道回家的方法两个人在一起也比一个人孤单单的强上一百倍!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那位玎玲确实就是我的姐妹了。我在心里默念:“上帝,佛祖,真主啊,请你们千万保佑我一见面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就这样一路跟在他们后面走,路过大堂的时候福来平安都惊讶怪异地看着我,李逍遥一见我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可能以为我被郑清发现了要找我的麻烦,我摇头示意他没关系,不用担心,然后就跟着前面的人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两个房间,“鹏羽阁”和“雁翎阁”,一个男性化,一个布置的则女性化,是专为达官贵人们准备的,公子们常聚在一起在“鹏羽阁”玩乐,而那些小姐们出门有时就会在“雁翎阁”聚会。墨雪站在“鹏羽阁”外面推开了门,里面传来一声清亮如泉的男声:“你们几个总算是回来了,找到雪山画眉没有?”
    墨雪笑着道:“雪山画眉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段传奇的故事。”说着她往里面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说:“玎玲姑娘,你看我带谁来了?”
    “谁啊?”这是个干净好听的女声,等我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屋子里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
    这是片场还是漫画里啊,怎么满屋子俊男美女?“鹏羽阁”本来就装饰的极其精美幽雅,茶花帘幔不少,现在坐在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提那些英俊的家仆和漂亮的丫鬟们,在屋子正中间的木桌旁,左边坐着白衣一脸温柔的阮世扬,他左边是红色衣服棱角分明的凌霄,再左边是湖蓝色衫子笑如春风的白如风,接着是剑眉星目青衫的郑清,另外坐在郑清一旁的那个淡紫色衣衫的年轻人看上去真是眼熟。右边坐着的正是湖蓝色罗裙淡雅如兰的冯乘衣,她左边坐着那个粉色纱裙的娇小女孩,右边空着位子,再右边站着的女子,明明是清泠的模样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媚骨,正看着走进来的墨雪道:“郡主不要卖关子了,不是又有什么点子来笑话玎玲了吧?”
    玎玲!是玎玲!她是玎玲!我在一刹那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脑袋中,想都没想一步就冲上去紧紧抓住了玎玲的手,舌头好像都打结了,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是穿来的,我也是穿来的啊!”
    面前的女子惊讶地看着我,仿佛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忙稳住自己的情绪,稳了稳声音笑着说:“我终于找到组织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二十一世纪的人了呢!”
    叫玎玲的女子只是皱着眉看着我,看得我全身一点一点冰冷,我的笑容慢慢僵了,我又说:“Hi,I’mlinqiyan,justcallmeveronica,canyouspeakEnglish?What’syourrealname?”
    整间屋子里寂静无声,一双双眼睛落在我们这边,可是我都希望有些声音,我多希望这个玎玲哪怕说一句“Iamsorry”也好,可是我等了好久,还是等来一片寂静。
    我终于挤出一丝笑容,问了那个老问题:“请问,你认识刘德华吗?”
    她终于开口了,可那是句“不认识”。我全身冰冷,人从极度的喜悦到极度失望时原来是会有全身冰冷冷的感觉,就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我还在愣神的时候,墨雪轻声问道:“怎么,玎玲姑娘不是你的姐妹么?”
    “请问,你是不是会唱《明月几时有》这支曲子?”我抓着玎玲的双肩,她笑着点点头:“是的。”“是谁教你唱的?”“谁教我唱的?”她愕然,“是我自己写的曲子啊!”“骗人!怎么可能是你自己写的曲子?!”我还要说什么,那边那位三皇子冰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不要太过分,暖风阁的玎玲姑娘才艺绝世,你窃了她的曲子就是窃了她的曲子,不要再找诸多借口!”
    “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阮世扬在那边开口,“你们回来怎么还带来个怪人?”
    “公子,是燕七。”软玉在他身后道,“以前在府上做过丫头。”
    “原来是燕七丫头,”阮世扬淡淡道,“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上次皇宴上你被赶出了世子府是不是?”
    我现在的心里只剩下空旷和冰冷,机械地回答阮世扬:“是。”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又问,墨雪叹气回道:“小歌子捉画眉的时候看见了这丫头,这丫头不知怎么惹了我们小爷,就罚她唱支家乡的曲子,没想到她唱的竟然是刚刚玎玲姑娘给咱们听的《明月几时有》,这曲子是不外传的,三哥觉得她偷了玎玲姑娘的曲子,燕七丫头却说玎玲姑娘会这曲子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所以我们不是带着她来见见玎玲姑娘吗。”她说完又叹了口气。“可看这样子,恐怕多半不是。”
    “没什么是不是,她八成就是偷了曲子。”眼熟的紫衣男子突然出口,我急忙辩解:“不是的——”
    “让你说话了吗?”紫衣男子截住我的话,“没规矩!”
    我突然就想起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眼熟,那天在皇宫外面掀开轿帘的武将后面站着的,就是这个年轻的公子!那时候他也是说了我一句“真是个不懂进退的丫头”!原来世界竟然这么小,在这间小小的“鹏羽阁”里,我竟然看到了几乎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我低下头,不再说话,玎玲不是穿越来的我已经心死,难不成还真的就有这么巧的事情,真的有一个女人能写出苏轼的词,作出与现代一丝不差的曲子?这恐怕要比天上掉下陨石的几率还低,这样低的几率难道就真的让我遇上了?
    “我看,这丫头长得就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多半除了偷曲儿也会偷些别的东西,这次抓住了不罚她,不知以后还会做出什么要不得的事儿来。”紫衣男子缓缓道,“今天大家都在,得想想怎样惩罚她。”他的声音充满了兴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趣,根本就把想出惩罚我的办法当成了乐趣,真是个变/态!闲极无聊的公子哥儿!我心里愤恨,可是面子上还是要装出恭敬的样子,讨好说:“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是明眼人,可不能冤枉了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偷曲儿,哪想到世上就真有这么赶巧儿的事儿呢?请各位明鉴啊!”
    “公子——”白杨突然出声,皱眉看着白如风,白如风轻摇了摇头,“白杨,你就是性子太急,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可是公子,燕七不是这样的人,她确实从家乡学来好多东西,您也听过她讲故事,还有上次那张景京春入——”
    “白杨。”白如风面色不善地截住白杨的话,白杨低下头道:“是属下多嘴了。”
    白杨还是一样善良正直,可也还是一样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就像那天在皇宴上,我相信他很想救我,可是那种情况下他无法开口也不能开口,因为他们都不是一般人,他们有聪明智慧而且冷静的头脑,可是这些虚伪的每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头脑在我眼中连一文钱都不值,他们几个人模人样的公子抵不过一个市井流氓一样的李逍遥,那些个了不起的才女佳人们万万抵不过善良简单的兰儿!为了生存做一些不光明的事情可以,可不能失去了心,李逍遥虽然狡诈,时不时还要使些坏点子,但他是可爱的。
    我突然想起一百部穿越书里最常见的男N,到最后为了女主也不邪恶了,也不花心了,把后宫佳丽全都赶走了,于是女主也宽心了,被感动了,可是有谁去想想那些被赶走了的佳丽们是不是无辜的!女主不想被人束缚,逃跑了,可是为什么不写写她逃了以后伺候她的丫鬟们受了怎样的刑罚!可笑的是最后女主还是被抓了回来,爱上了她一心想逃离的人,握着丫鬟的手说让你受苦了,我呸!什么姐妹相称,还不是小姐和丫鬟,不然为什么就连最接近穿来的淡雅女主冯乘衣身边的醉月也还是站在她身后而已?女主和几个男人纠缠在风花雪月里,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了伤害?为什么不写写他们?为什么不写写那些不为剧情起推动作用的普通人?为什么不写写女主逛街时碰到的卖首饰的小贩,跑路时赶车的老车夫?若我没做过这种人也就罢了,可我终于知道,若真有一天能回去写穿越,我便是饿死,也绝不会写些了不起的女主和王爷太子,武林世家那些绝世男主纠缠的爱情故事了,倒要写写这封建社会是怎样的不把普通人的自尊和性命当回事!
    “问你话呢!”一声暴喝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我抬头看见紫衣男子怒气冲冲的脸,他喝道:“你是怎么从暖风阁把曲子偷出来的?”
    我向来是个怕死的人,可怕死是怕死,就算死也得有尊严的死!说我是小偷是对我天大的侮辱!就算我是小偷,那也是从现代人那里偷来的,那是我们现代的事,凭什么误会我偷你们古人的?你们这的歌难听的要死,也配让我偷!我冷哼,声音里在没有一丝波动:“回公子,奴婢没有偷。”
    “好硬的一张嘴!”三皇子冰冷的脸上竟然还有杀气,“莫非天下间竟然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能让两支曲子连一个字都不差?”他冷笑两声,“本来你只要认个错就行了,现在看来你却是冥顽不灵!”
    “公子,两支曲子一模一样,怎么就是奴婢偷了曲子?”我大声说,众人一愣,玎玲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不敢相信地说:“你……你是说我偷了曲子?你说我……我偷了曲子?”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世上有两首相同的曲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的意思还不是我偷了曲子!”玎玲特别激动,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和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子竟然都颤抖了起来。我靠,你装什么小女人,大姐我被人指着鼻子骂贼都没怎么样,你倒先哭起来了!果然是先哭的女人有优势,她这一流泪,所有人都一边倒了,那些个公子明显看我的眼神不善,就连墨雪都叹口气说:“事情还没弄清楚,燕七你也不要错怪了玎玲姑娘。”说着向我眨了眨眼。
    大姐,你是不是女人啊?你难道能容忍这种恶心的小女人习惯泛滥?哦,我忘了你是古人了,您还没有现代女性的心理。也保不准是你这个听过我说书的明明知道我不太可能偷曲子,可是现在情势紧张,你要以不偏不倚的态度把事情弄清楚……不愧是做女皇的材料。冯乘衣突然淡淡开口:“如今安安稳稳吃顿饭都没了兴致,还有些个在那边哭哭啼啼惹的人心烦,既然不吃了,我就先回了。”她突然看向我,“燕七,我回去路上无聊,好久没听你的故事了,怪想得慌,你在马车上给我讲个有趣儿的故事听。”说着就站了起来。
    她这是在救我,和墨雪的方法不一样,不是将事情弄清楚,只是单纯的救我。我心里感激冯乘衣,她知道我处于下风,再纠缠下去只会对我不利,冒着风险只为救我。可是她还是没有墨雪的远见,如今的形式,我还走得了么?
    “要走,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走。”屋子里突然响起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旁边的一扇雕花木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墨绿色华贵长衫的男子,中等个头,温润如玉的脸,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高贵。
    “大哥!”粉色纱裙的女孩子突然叫出声,男子笑笑,阮世扬笑道:“太子爷,您总算是醒了。”
    “这里这么吵闹,我就算是想休息也不成啊。”男子也笑了,笑容和煦。白如风勾起嘴角道:“谁都知道你的酒量不行,你还偏要喝,喝醉了自己就窝到偏屋里去。”
    “算我的不是。”男人说着走到紫色衣服的公子身边坐下,笑着道:“老五,你的雪山画眉可是丢了吧!”
    “还不是老六!”紫衣服的公子瞪了小歌子六皇子一眼,原来这人竟然也是皇子,是五皇子!我今天真是“幸运”啊,算是和皇家人杠上了,大不了你们也学你老爹打我三十大板!我心里是害怕但愤恨的,见那墨绿色衫子的男子看向我道:“你说你没偷曲子,其实偷曲子本也是风雅之事,算不得做贼,但是今天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实话,我只要知道事实,就算是你偷的我也不为难你。”
    我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奴婢见过太子爷!太子爷明鉴,奴婢确实没有偷曲儿!”
    “那么我就出个题目,看你家乡里有没有符合题意的曲子,若风格与那首《明月几时有》相仿,也就证明你没有偷曲儿。”
    这也算是在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下比较好的办法了。我点点头,穿友没找到倒是给自己找了一堆麻烦。太子笑笑,环顾四周,突然一指远处木桌上的花瓶道:“就以此瓶为题。”
    我想了想,开口唱:“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我刚唱了两句周杰伦的《青花瓷》,那边突然响起一个悦耳至极的女声,清脆之中带着柔媚,纤细之中夹杂悠远:“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我怔怔地看着玎玲,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就像见到了鬼。
    她竟然在唱周杰伦的《青花瓷》!她会唱周杰伦的《青花瓷》!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的巧合,在她唱过《明月几时有》以后还能唱《青花瓷》!我冲她吼道:“到底是谁教你唱的?”
    玎玲恨恨地看着我,幽怨道:“我本不相信你是个偷曲儿的,只道世上真有这种巧合,可没想到你竟然会唱我自己写的另一首歌,这歌我还没在人前唱过,你怎么会?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她……她竟然说是自己写的!你自以为是周杰伦还是方文山啊!我全身发抖,这女人说谎竟然还能说的如此幽怨,可怕的是这种事我百口莫辩!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唱,为什么这些歌一定不是她自己写的,可是我也不会让人当了活王八!看来这玎玲多半是个穿来的,可当什么狗屁花魁当上瘾了,竟然不顾同为二十一世纪同志之情这样对我!大家都不是什么才女,你拿着别人的歌硬说是自己写的,还硬说我偷你的曲子,真是好大的一张脸!我气极了反而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气,看屋子里的人都异样地看着我,便笑笑说:“这是怎么回事呢?不如我再唱几首家乡的歌,若是玎玲姑娘还能接上,我就趴在地上给您磕头,叫您三声奶奶,承认我是个偷曲儿的贼怎么样?”
    “好的。”玎玲淡淡道:“算了,你若不承认,我就陪你胡闹也罢。”
    这满屋子里的公子小姐们都摇头,看来刚才听了玎玲接口的《青花瓷》就更觉得我是那个雅贼了,我冷笑,小样,你大姐我号称KTV歌后,从流金金曲到流行榜单会唱的歌岂止一两首?今天就算你嗓子好,我也要让你下不来台!
    我先把穿越十大金曲拿出来,第一首《笑红尘》她还真接上了,接着《沧海一声笑》她也很熟悉,我又唱《菊花台》,一边的小歌子叫了起来:“就是这首歌真是个好曲儿好词!”那玎玲也会唱,《月满西楼》也没能拿下她,等我把十大金曲唱完了,看玎玲那得意的眼神,我冷笑,精彩的在后面呢!我开始摇头晃脑唱《少年杨家将》里胡彦斌的那首《诀别诗》,可我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唱,我忙在脑子里搜索那时候在世子府让乐师写下来的那些适合在古代唱的歌,结果竟然我唱一首她一定接的出来!这下子我完全震惊了!
    “姑娘,我实在唱累了,”玎玲微笑着看着我,我一时无语。
    “还是快跪下认错,叫三声奶奶吧。”五皇子邪笑着。我抬起头,见一屋子人都看着我,墨雪和冯乘衣眼里有怜惜,可事以至此,她们实在是帮不上我的忙了。三皇子见我没动,冷哼了一声,突然手一挥,一道白光向我冲来,我腿上一麻,“噗通”就跪在了地上,一个瓷杯盖滚落在脚边。三皇子冷冷道:“怎么,叫奶奶的事,还要我出手帮忙吗?”
    我咬咬牙,腿弯处传来剧痛,刚才那一下打得我太痛,我挺着身子不动,可是刚才我亲自说的话,我怎能不认!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就算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罢了!我把眼睛一闭就要开口,突然“鹏羽阁”的门开了,一个人冲进来大喊:“灵儿,不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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