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失恋之余,性命不保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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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的五天时间,我安排了这场《倾尽天下》,可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却不是一语就能道尽的。那夜郑清把小雁带到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他抱着小雁离开的时候,只有书剑跟在后面,书剑那时只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责怪,有无奈,甚至还有担忧,不知道是在担忧郑清还是担心郑清怀中的人。好啊,若要责怪,就都责怪到我头上吧,反正我头上顶着的东西还少吗?做尽了奴才该做的事,连停都不能停,到头来还是里外不是人,为什么别人的女主唱一首歌就换来四面仰慕,而我这一首却为她人做了嫁衣,难不成我的歌声竟比嫁衣神功还了不起?我竟然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笑得出来,可是笑啊笑啊就停不下来了,这清净的日子看来是过不得了。
    《倾尽天下》的曲子比之前的风格相差极大,之前找到的戏子声音不符,是万万唱不得了,书剑又寻来几个有名气的戏子,声音都相差甚远,不是太粗犷就是太尖细,正当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的时候,郑清竟然找到我说,他要亲自为这场舞弹筝。
    我随口就说:“公子的要求可真多,现在连唱歌的都没有,您要是弹筝的话,不如连歌也一起唱了吧。”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郑清竟然真的点头同意了!看着他那张冰山脸,我可不确定他是不是个五音不全的主。
    出乎意料的是,郑清的声音很清澈,不像一般男子那么浑厚,倒是也算符合了我的要求,只是他无论如何唱不出那种意境,我让他坐在来仪亭里,看着小雁跳舞,舞能引发人内心深处的情感,结果郑清越唱越好,小雁越跳越美,我就越来越害怕。
    如果郑清不愿意将小雁送给皇上,那这精心准备的寿礼就作废了,那时他要是再要求我一天之内准备一个寿礼,我直接抹脖子算了。幸运的是,郑清看小雁的眼神虽然复杂,但是从未开口说要停止这个《倾尽天下》。
    明日就是皇帝的寿辰,我安排大家排练了最后一遍就回到了屋子里,一进屋子,就看见书剑坐在木桌旁。
    “书剑公子又有什么要指教的,”我冷笑,“还是现在才来算那天我害小雁昏倒的帐?现在小雁是公子面前的红人,要担心也用不到你来担心。”
    书剑皱着眉,半天开口道:“我这几天是对你不好,也确实是怪你那晚自作主张以致寿宴换了舞,可是我做什么要关心小雁姑娘,要担心也是担心的你!”
    “那还真是谢谢书剑大爷了,奴婢这厢铭感大恩!”我提着嗓子假惺惺地冲他来了一句,他的脸色变了变,说:“你当我说假话不成?你可知现在也算大祸临头了!”
    “这么严重啊?那劳您架,说说这都有什么大祸呀?”
    “七……燕姑娘,”他正色道:“你以为世子为什么要换曲子?就是因为这首曲子比之前的更好吗?离寿宴只有五天了,世子就算再喜欢也不会轻易换曲啊!”
    他的话很有道理,我不禁愣了,呐呐问:“为什么?”
    “本朝的开国皇帝,原本是个王爷,这江山是逼宫得来的!”
    “逼宫?!”我可不知道这一茬啊,我从大家那打听来的都是近十几年的事情,哪能知道开国皇帝那么远的事呢?咬了咬牙试探着问:“不会也是为了一个女子吧?”
    “那倒不是,没听过此类传闻。”书剑看着我道,“纵然如此,也难免有编排诽谤本朝开国皇帝之嫌,世子树敌颇多,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联系起来,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最后几个字吓得我差点坐到地上!“可是公子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换歌?”
    “公子怎能没想到这一层?怪只怪那晚小雁姑娘实在是倾城绝艳!公子是在赌,赌皇上是被小雁的舞姿迷住还是因为这首曲子降罪。”他顿了顿,长叹了口气,“可是公子毕竟是世子,皇上不办他不能服众,办了他一样有害无利,这时候就要用另外的解决途径——”他看着我,“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得到吧?”
    是,我猜得到,不办世子,那就只能找个替罪的,而最好的那个人没过于我!郑清的这盘棋走的真好,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也不过是我这个小丫鬟的命!我咬牙切齿,可再恨也抵不过心中的恐惧,我想站起来,可是发现自己的腿软了。书剑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说:“走!”
    “到哪去?”
    “离开世子府,越远越好!”他咬了咬牙,拉着我就要走,可是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冰冷冷的男声:“书剑,你可真的想好了?”
    郑清就站在门外,冰蓝色的衫子,月光下晃得我眼睛生疼,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书剑抓着我的手隐隐用力,手臂上传来疼痛,可是我没有出声,而书剑也没有放开我。
    “公子,”他说,“请你高抬贵手放过燕七。”
    “我问,你真的想好了?”郑清只是用这世上最冰冷的目光看着书剑,书剑没有声音,好半晌忽然抬起头,说:“是,我想好了。”
    “你跟着我十年,十年的辛苦,十年的等待,只为了一个丫头,值得吗?”
    “我已经决定了,请公子高抬贵手。”
    郑清轻叹了口气,挥挥手,书剑立刻就要拉着我走,可我用力把手抽了出来。
    “燕七?”他惊讶地看着我,我咬着牙看着郑清,说:“公子,我只问一句,难道我燕七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郑清冰冷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许久之后,缓缓道:“不是不值钱,是很值钱,你的一条命换得一个贵妃,怎能不值钱?”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我的命竟然这么‘值钱’,好好好,也不枉我这么卖命筹备这场舞,可真是‘卖命’啊!”
    书剑上来拉住我的手,我对他说:“书剑,我不会走的。”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就连郑清都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也忍不住看向我。
    “你是郑公子的心腹,郑公子怎么会允许你离开?你今日为我如此卖力,郑公子有怎么能容我在这世上多活一天?恐怕离开世子府的路上都是些拿刀拿剑的朋友吧,何况,”我看着书剑,“我也知道你离不开世子府,你不是说欠郑公子的人情吗?依你的性子,这情还没还完,你如何走得?你若不走,我却离开了,到时候谁为这场舞负责?”
    书剑听到我说这句话,脸色变了变,我一愣,忍不住尖叫出声:“你早就打算好要背黑这锅了是不是?!”
    书剑没出声,但是我这眼泪无论如何也停不了。原来眼前的这人竟然肯为了我去死!以前看到一部穿越里写道“那么多人说爱我,肯与我生死与共的只有他一人”的时候,长叹这一人便是天下难寻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愿意代替我到那阎罗殿上去,不论他的心上人是谁,我既然已经知道他心里有我,平生得一知己如此,也足够了。
    “够了,够了,我就是死了也赚够本了。”我向着看着郑清跪了下去,书剑一惊,要过来扶我,我在地上磕头,“公子,奴婢保证明日的宴会定会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只求公子原谅书剑不敬之罪!”
    书剑叫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起来!我要你走你就得走,你若是不走,我……我绑也要把你绑走!”
    郑清只是看着我们不说话,此时突然道:“只要明日的宴会上《倾尽天下》能一鸣惊人,书剑的罪过就姑且不算了。”
    “谢公子!”我在地上给他磕头,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没有人格的事情,我的心里想吐,但是只要能保住书剑,我就算把头磕破也无所谓。我在心里告诉自己,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我就也能!不就是奴才吗?我做,就做个真真正正的奴才,只为等待回家那一刻的到来,我什么都能做。
    郑清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只书剑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然后长叹一声把我扶起来,轻声道:“你这又何必呢?公子不会轻易办我的。”说着摸摸我流泪的脸,将我脸上的泪擦去,说:“傻丫头。”
    他这一句话让我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起所有累积的情绪都瞬间崩溃了,我把头压在他怀里大哭,一边哭一边说:“我要回家,书剑,我要回家!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我要回家!”
    书剑拍着我的肩膀,用哄骗孩子的声音说:“好,回家,回家!”
    我哭了好久,最后好像是实在没有眼泪了才改称抽泣。我看书剑胸前的衣襟湿了一片,一脸严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看上去很滑稽,便“扑哧”笑出声来。书剑愣愣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叹气道:“刚才还在哭,现在却在笑,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女人……”
    我笑着说:“你要是明白女人了,就写本书,到时候我一定去买。”
    书剑便笑了,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荡除一圈圈的光晕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身姿这么挺拔?他的笑容这么明朗?我的心突然被一种感情涨的满满的,我轻声说:“书剑……你……你有没有……”
    “有什么?”
    “有没有……心上人?”
    他不语,看着我,我的心里敲起了鼓,咚咚响个不停,眼睛都不敢看他,突然想起电视里的高中女生拿着一纸情书对面前的人说“xx学长,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心情。我鼓起勇气问:“你、你看我怎么样?”
    书剑只是看着我,我能感到他清冽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半晌他笑了。
    “我有个妹妹,同你一样,平日鬼点子很多,家里人都特别喜欢她。受了委屈的时候也像你似的,咬碎牙也要承下来……”我奇怪他为什么说起这些无关的话,他却缓缓道:“可是,她死了。”
    “她……死了?”我惊讶,“怎么……”
    “是被人害死的。”书剑的眼睛看向远方,可是我却被他眼中仇恨的光芒撼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仇恨真的是会让一个人的双眼绽出晶亮的光,书剑的仇恨该有多深才能让他的眼睛像现在这样晶光四溢!
    他回头看着我,“我曾在她坟前发誓,今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人且不为,何以谈情?”
    我低下头,我知道,我的初恋就终结在书剑那晶光四溢的双目中。我忍不住就问了所有女主角都会问的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要是……要是没有这仇,你会不会……会不会……”
    “男儿志在四方,事业未成,一样不能成家,儿女情长始终是大业的阻碍。”他说着,摸摸我的头发,“你该寻个自在的男子,这才是大哥的心愿。”
    大哥,好一句大哥!我抬头看着他,看啊看啊,不知是不是想将今夜的他印在心里,最后笑了,笑着说:“我答应你,大哥。”然后转身离去,再不回头看他一眼。
    可是那时我为什么不回头呢?要是我不那么倔强,回头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也该看到他凄凉悲痛的脸,为什么我不想想曾经他说过的生平只愿仗剑江湖,潇洒如风,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要求事业未成何以成家呢?可是那时我只被失恋的痛苦缠住了心,缠住了脑,甚至连呼吸都缠住了。我只对自己一遍一遍地说:“你不要妄想了,不要妄想了,不要妄想了,以后再也不对感情妄想了……”
    回到屋子里,睁着眼睛到天亮,可想眼睛变成了什么样子,不但有黑眼圈,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可是我却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这人生平最恨人做事情拖拖拉拉的,所以也不允许自己这样,要是决定回家就不对人动情,要是动了情就要早点告白,万一两厢情愿了,我就要对这段感情负责,那就不能回去了,就要留在这里。就算耽误了回家的时间,就算以后被抛弃了,也不能后悔。
    鸾儿来找我的时候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匆忙拉着我在我脸上一阵描描画画,又叫我穿上最好的衣服,可是我的衣服都是些粗麻布的,最好的一件是件墨蓝色的棉布衣裳,款式就是普通丫鬟的,虽然我在世子府中的地位升高了,工钱也涨了,可那都是靠的人气,我的等级并没有真的升高,府里的总管也不可能给我准备别的衣服。鸾儿皱着柳眉想了想,最终从她的衣服里挑出一件合身的借我,都是做丫鬟的,衣服也不多,款式倒是算得上漂亮。我穿着这鹅黄色的罗裙,就像刚买了新衣服的小孩,在地上转来转去,被鸾儿一把抓住。
    “这衣服还是九成新的,上回庆王爷请世子赴宴的时候专做的,要不是今天的日子重要,我可不会把它拿出来,要是你弄脏了裙角,就别想要你半年的工钱了!”
    “是是是!”我赶紧千万保证,鸾儿这才同我一起出去。府门口乐师琴师都在,正等着我,见我出来才松了口气。他们都是民间有名的琴师,大部分未曾在皇宫里演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都是我负责,现在我就好像是戏班的班主,若我不与他们同行,不知他们要紧张成什么样子——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我能参加皇帝寿宴,不是作为世子府的婢女,而是作为寿礼表演的一部分。我们分坐在两辆大马车上,前面淡紫色雕花的马车是郑清的,等了一会儿郑清从府门内走了出来,书剑跟在他身后,而他的旁边,却是那倾国倾城的小雁。
    郑清走上马车,伸出手来打算牵小雁上马车,书剑出声阻止:“公子不便与小雁姑娘同乘,让人说了闲话,毁了小雁姑娘的清白。”
    我看见郑清顿了一下,然后把手收了回去,淡淡道:“小雁,你与琴师们去坐吧。”
    小雁福身道:“是,公子。”然后走到我们这辆马车前,书剑跟在她身后将她扶上马车,态度是恭恭敬敬的。小雁坐进来看到我便笑着说:“燕姐姐。”
    “小雁姑娘。”我也恭敬了,小雁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别人都可以这样叫我,你却不能。小雁再怎么也不会忘今日的一切都是姐姐给的,姐姐叫我一声小雁就好。”
    我看着她脸上一朵鲜红桃花,眉目间尽是风情,忍不住问:“小雁……姑娘,你知道这次去做什么吗?”想了想还是加上了姑娘两个字。小雁点点头,我忍不住问:“你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这么好的事情世上的女子求还求不回来,我怎么会不愿意?”她笑着说,目光却轻飘飘地飘向了前方的马车上。要是以前你一定是一千一万个愿意的,可是现在你既然已经与郑清相识,你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有钱,有地位,年轻,英俊,多才的世子在这世上最让女孩子动情,动了情的你,就算面对的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就算放在你面前的是贵妃的地位,你又怎能安心于你未来的丈夫?
    不过又是一场情思悲剧罢了。郑清既惊艳了这女子,又拱手将她送给了别人,既要将她送给别人,又何苦去招惹她?怕也是情难自禁吧,为什么天下的男男女女都要为情字伤透了心呢?我看见郑清轻轻揭开马车的帘子向这边看来,小雁恰巧同时掀帘,两人对视许久,郑清将帘子放下,小雁最终也只得放下,回头时,脸上却是一片凄凉。
    昨夜费神,我便靠在马车上睡着了,小雁将我摇醒,口中说着:“皇宫到了!”声音尽是激动显得发颤了。
    我比她可激动多了。曾经到过故宫,到过避暑山庄,都是些所谓的古迹了,不见当年的宏伟气魄,现在我就要亲眼看到真正的皇宫了,怎能不激动?!我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去,看到的景象足以让我惊讶。
    外面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马车排成了龙,马车后还有载着的物件的马车,想来是给皇帝送的寿礼,马车的长龙就像在北京堵车一样,半天才前进一辆,估计是皇宫的侍卫在排查,这才真是一个浩大!再看皇宫,虽然多半看到的是明黄和大红组成的围墙,但是透过围墙还是能看到一些高大的建筑,果真是琉璃瓦的明黄色屋顶,雕龙刻凤,气势恢宏。小雁也想伸头看看,被我一把拉住,取了个面纱给她罩上。她是最后出场的终极惊喜,怎么能现在暴露了身份?一会儿肯定有人来找郑清寒暄,少不了看看这里,要知道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有吸引力,他们不掀帘子也罢了,掀了帘子就更能先把世子马车上有一位蒙面佳人的事情传出去,等小雁出场的时候就更有吸引力了。
    不一会儿果然传来男男女女的声音,有老有少,都是来向世子问好的,也有问世子准备的寿礼的,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在圣上面前露个头角出来,互相打听着别人的寿礼,不过是心里没底罢了。
    不过这些人倒还是尊重郑清的,见郑清没有说的打算,也没有硬上来看个究竟。一会儿的时间马车才走了两三步,照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皇宫里,怪不得那么早就出发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我把身体缩在马车上,想着,如果郑清赌输了,我是不是还有机会活下来。一想到这就全身发抖,我咬咬牙暗自握紧了拳头。
    我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找座右铭的人,可是却真的有这么一句。在《仙剑奇侠传四》里云天河那痴人虽然好像是不谙世事,实际上比谁都明了,已经看透了这红尘。犹记得他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被强烈震撼到的感觉。我命由我不由天,真是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今日是难逃的死罪,就算在地上凿出洞来我也要逃!
    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听声音是庆王府的马车到了,庆王正是墨雪的父亲,娶得美丽的月韶公主的那位六皇子。我有点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比得过那痴情绝对的四皇子,最终抱得美人归。正好郑清上前去给庆王行礼,那辆华丽的马车车帘一掀,我看到了一对这世界上最奇特的夫妻。
    那男子长相一般,可是却真是迷人,只因他身上有一种不可言喻的贵气,那种贵气不是任何人能模仿出来的,他一直笑着,举止绅士,大有欧洲皇室贵族之感;那女子不到四十岁,容貌亦可谓绝世,美丽中带着清雅,比我之前看到的各种美人都要出尘脱俗,仿佛跌落人间的仙子,风致能与她一较的也就只有冯乘衣了,一位是明月仙子,一位是空谷幽兰,不是这样的美人还真无法生出墨雪那样的女儿。
    曾听同学说过这样一句话:“穿过去就总是看到美人,哪来那么多美人?”我现在发现原来美人齐聚不是假的,我只能猜测可能主要因为古式的东西更能衬托出东方的女性之美,古代的空气养人的关系吧,何况美人是需要钱来养的,抹珍珠洗花瓣的事情还少吗?现代人被空气、化妆品和辐射屏幕污染了,只要细心就会发现,一个人美不美看皮肤和眼睛是最重要的,这两样我们现代人怎么和古代女子比呢?
    墨雪从后面的马车里跳了出来,她这一跳把大部分男男女女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今日她身着一身雪色纱衣,衣上缀着点点黑黑红红的颜色,俨然红梅开满裙角,配着她的倾城容貌,我都移不开眼睛了。
    “那就是传说中京城第一美人邀月郡主墨雪么?”小雁说,“真是名不虚传!”
    我笑着宽慰她:“今日一曲之后,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就要易主了。”
    “燕姐姐你取笑我!”小雁害起羞来,有向外面看了看,叹气道:“一个名号有什么稀罕的,人家是郡主,咱们是奴才啊……”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郑清正在与墨雪交谈,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了,就算她乱吃飞醋,毕竟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接着外面的墨雪突然惊喜地高叫一声:“冯姐姐!”我心里“咯噔”一下,小雁还不知道这个才是正牌,人家是郑清大张旗鼓追求的将军小姐,虽然是个不吃香的将军小姐,可到底还是小姐,而且就气质而言,小雁毕竟还是相差太远。平心而论,虽然小雁与我一样是奴婢,而且和我亲近,可我更喜欢冯乘衣,因为我知道她不会为了利益而利用背叛任何人。
    看着外面的郑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我就知道又是经典桥段二女一男。这清冷坚强的空谷幽兰他憧憬,柔美绝世的血色荼靡他心疼,在古代,这种现象算不得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以前一位朋友的朋友在失恋后写了一个句子,因为用词很美就记下了,忍不住吟道:“你这边,瘦月清霜,彼岸花开一抹伤;他那厢,梨花海棠,新欢旧爱各一旁。真是多情公子风/流债——”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马车外一声轻叹:“好句,可惜意境俗了些。”话音一落,马车的帘子已经被掀开。车外并肩站着两个人,一个紫黑色长袍的中年人和一个淡黄色衫子的年轻人,两人身上都有一种傲人的气势,中年人四十岁不到,脸上有岁月磨砺出的沧桑,他掀开帘子的动作竟能生风,看来多半是个武将;年轻人嘴角含笑,举止风/流,却也能不怒而威,多半也是个了不得的世家子弟。
    中年人的目光在车里一扫,问道:“刚刚是谁吟的句子?”
    我恭敬应道:“回这位爷,是奴婢。”
    “你是谁家的奴婢?”
    “郑王世子清。”我说,“可那不是奴婢作的句子,是落雁小姐做的。”
    中年人怔了一下,问:“谁是落雁?”
    我示意旁边的小雁,中年人看小雁脸上罩着薄薄的面纱,面貌隐隐约约看不清,便礼貌地拱了拱手,问:“小姐可是世子清府上的夫人?”
    小雁没想到中年人会突然和她说话,这才明白过来我口中的那位“落雁小姐”就是她本人,愣愣地看向我,我忙回答道:“我家小姐是世子府最受宠的舞姬。”
    年轻人含笑看着我道:“没有人要你开口,真是个不懂进退的丫头。”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很骇人,我连忙说:“是奴婢多嘴了。”
    小雁也是聪明的,看了我一眼道:“没关系,我正懒得开口,如果二位公子没事的话,请帮落雁将帘子放下来。”
    外面的两位看来没想到碰了一个软钉子,怔了一下,马车里其他的琴师都不敢开口,只听见中年人突然道:“是我们唐突了,姑娘见谅。”然后放下帘子,一阵脚步声后没了声音。
    小雁浑身都瘫软了,突然又用手捶打我责怪道:“你做什么害我,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害你,”我假笑两声,“你不信,等会儿你人还没出现,艳名就远扬了。”
    小雁哼了一声,“你怎么给我改了名字?”
    “美人得有个大气点的名字不是?落雁不是比小雁好听多了?”我赔笑,又给她讲了四大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来历,她听了很满意,也就欣然接受“落雁”这个名字了。
    但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落雁”里“落”的正是我林栖雁的“雁”,让我想起《三国演义》里的“落凤坡”,凤雏庞统就死在那里,现在有个人叫落雁,会不会不吉利?
    马车突然咕噜噜转了起来,终于要进皇宫了……我攥紧了拳头,等着我和这众人的,是福还是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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