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围绕在乔萱周围的空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胜利气氛，沉重地压抑着她。两个星期以来，死对头的挑衅，朋友角色的转换，考场的失态，艰难的取胜，还有那个孤单的身影，乔萱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初冬的海滨城市，还残留着些许秋意，没有飘落的黄叶，只有公园里仍然苍翠的冬青；没有南归的大雁，只有翱翔碧天的海鸥；没有跳跃的旋律，只有时钟沉闷的滴答声……
    看到学生们起立向自己问候，高二（2）班的班主任宋老师脸上一阵阴沉，抬起手示意大家坐下。她并没有急于上课，环视教室一圈，目光在一个学生身上停留片刻后说：“这节课我们来说一下期中考试的情况——”见教室里有些许骚动，她清清嗓子后继续：“总体来说我们班还是非常不错，较分班考试，很多同学进步非常大！但是——也有同学的成绩一落千丈！”随着目光转而又落在刚才关注的身影，严声道：“看得出来她对待学习、考试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宋老师火冒三丈地死死盯住乔萱。
    在她眼里，乔萱是个好学生。文理分科时，她是以文科第三名分进二班的。开学前向她曾经的班主任询问情况，得知她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全面发展，高一是学校篮球联赛的MVP，获得过省级跆拳道冠军，文章、绘画作品都在市里获过奖，英语竞赛也拿过很好的名次。虽说平时有点不爱说笑，但是人缘一直不错。新的学期，宋老师对她寄予很大希望，是学校文科重点培养对象。然而最近校园里学生中的风言风语，以及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却是让她大跌眼镜！
    乔萱心里明白老师在说谁，所以她不敢抬头，只是愣愣地看着桌面上的书。
    “乔萱！明天叫家长来！”宋老师强压怒火，冰冷的声音让班里静得死气沉沉。
    唉……该来的还是来到了。
    贺瑶看到乔萱的背影轻轻抖了一下，再看看老师，还是那副阴沉的面孔，于是也低下头。贺瑶跟老师查过成绩，虽然这次也考得不太好，但是乔萱的名次还要在她之下，她心里也不好受。最近事情是太多了。然而，近来自己心里似乎也堵着什么似的，说不清的感觉。
    一节课过去，乔萱已经记不得听到老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抬起头时，老师已经不在教室了，只有贺瑶在身边软软地说着安慰的话，时不时有同学看向自己。而乔萱，只能又低下头，紧紧闭上眼睛，让泪水流出来。
    自己当初明明对别人说不在乎的，可是为什么听到要叫家长，还是会不争气哭了呢？
    第二天，办公楼，英语办公室门口，乔萱靠着墙站着，呆呆地。很不适应办公楼环境的她现在连厌烦的心情都没有，更没有注意到正向她走来的人。
    “乔萱，你怎么站在这儿？”磁性中带着几分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乔萱抬起头，脸上略显憔悴，“噢，宇翌……”说着向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回过头来接着说：“我妈在里面。”
    宇翌刻意压低声音说：“怎么，期中考试的事么？”
    乔萱点点头。
    “你……多少名？数学呢？多少……分？”宇翌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班37，年级210。数学……”乔萱犹豫地看一眼宇翌，“8分……”她渐渐将头低了下去。
    “呃……”他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那……你这学期分班是多少名？”
    乔萱大概描述了分科考试的情况，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我们班一共45个人。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乔萱自嘲地笑着。
    宇翌一时无语，向办公室里看了一眼，“那你，没事吧？”
    乔萱摇摇头，“不用担心。快去办你的事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嗯……体育部又有活动。我先走了！”
    乔萱回应他关切担心的眼神，说了声再见。
    不由又想起比赛那天那个孤单的身影。正愣神时，乔妈妈走到面前，示意她进办公室。
    乔萱头也没敢抬，跟着妈妈走进了办公室。刚站定，上课铃响起，办公室里除了两个没课的老师外，就只有宋老师和乔萱母女。仿佛这种严肃的气氛压抑着每个人，偌大的办公室里异常安静。
    “乔萱，这是咱们班这次的成绩排名，”说着，宋老师打开电脑显示屏上一个快捷方式，“我给你算过，你的英语和历史是我们班第一，而且英语要比第二名任兰高出近十分！其它三门成绩也不错，如果不加数学……”乔萱被老师严厉的眼神逼得垂下眼睑，“不加数学成绩，你可以排我们班第二。可是——我们班数学最高108！”宋老师的手松开鼠标，叹口气靠在椅背上，“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乔萱抬头看了一眼表格，又低下头。
    宋老师仍是不满意地看着她，随即又缓和了语气说：“告诉我，考数学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或者，在想什么？“
    乔萱没有说话。此刻的她无言以对老师的问题，说实话——在想怎样处理和宇翌的关系，怎样打接下来的比赛？不说实话——被老师识破将会更惨……
    乔妈妈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回答老师的问题。
    还是一片沉默。
    “那好，你保持沉默是吗？”宋老师已经忍无可忍，“那我来替你说！”
    虽然乔萱继续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她眼里那一瞬的惊讶，心里很是担心，担心老师当着妈妈的面说出她和宇翌交往的事情。
    “你那时候就在想，你怎么打赢接下来的球赛！怎么和那个叫田筱素的女生明争暗斗！”这两句话说出来，宋老师好似费了很大的劲，长舒出一口气，仔细看着乔萱的表情，转而又舒缓语气问道：“对不对？”
    乔萱心里的担心终于被证明是多余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也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老师，似是默认了。但同时心里开始疑惑为何老师会知道自己和田筱素的瓜葛。
    “很惊讶么？”宋老师无奈地轻轻一笑，“那么大的海报贴在校园里，关于海报的各种传闻，无论是添油加醋是真是假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她停下来，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盖上杯盖，双手将水杯攥着，想想后接着说：“我私下里了解过，好像你和那个女生的矛盾不是一两天了。”她又放下攥在手里的水杯，看着乔萱的眼睛，说：但是乔萱，你肯定比我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女生，你和她勾心斗角的，影响到学习，也不怕被人笑话！“
    乔萱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但是心里却道：何止是被人笑话啊！
    宋老师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乔妈妈则是担忧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就这样，整间办公室安静得只能听见电脑机箱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