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灯昏月明时  第五章 空山无处留相思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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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翷河坝头,三条满载各类宝物的货船正有专人进行最后检查,负责护船的青衣护卫在货船上,河岸渡口警戒。靠岸停泊的一艘雕镂画舫轻纱飞扬,角铛叮咚,八位面容姣好的侍女已经站在船头恭候主人的驾到,清一色的绿纱衣在柳絮里轻飘,衬着那一张张花一般的脸更加醉人。
    坝头周围的酒肆饭馆都被围观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只为一睹泰州首富永泰侯送女上京的盛况。四辆双马朱辕的马车缓缓驶入码头的青砖大路,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个个都踮着脚尖想看看这陈家大小姐的芳容。早有传言,这陈家大小姐眉如远山,着黛则深,施粉则淡,肤若六月莲,唇如含露牡丹,眸如星灿,腰若分叶扶风柳。十年前随母初入泰州,踏着清晨薄露出现在泰州城前,城内百姓皆以为是在世观世音携仙子下凡。如今小仙子已经年过二七,正是稚气未脱,妍色初成时分。
    春风微抚,车帘忽起,第一辆高头大马拉的漆亮百福纹的马车上下来一位英气逼人的青年,正是陈家当家陈悔。明明已经年过不惑,其身姿还像当年考取武状元是一般矫健。他牵下车上弱柳扶风的兰夫人,虽然她携女来投奔陈家的时候只是以陈悔的妾的身份,但是陈悔那位公主夫人生长子时血崩而亡,这个妾自然就成了不是正室胜似正室的夫人。第二辆车上也下来一位俊逸的年轻人,正是泰州少女醉心的陈家大少陈毓延,不喜功名利禄,只声称自己是利欲熏心的商贾之匹夫。
    他扶着面戴着鹅黄色面纱的妹妹出来,众所瞩目的陈家大小姐隆重登场,人群一阵躁动。这窈窕身段更胜过当年兰夫人的风韵,也难怪那些市井传言凤凰栖泰州。
    “那就是陈家的小姐啊,才十四岁就出落得这般动人,将来还不知道要迷死多少那些死相的王孙贵族呢。”对岸青楼的姑娘们全都不顾一夜风流的疲惫挤上楼榭围栏,临河观望。
    “都道美人儿是祸害,我看啊,这个陈家的大小姐将来真要做了皇后,又是个‘祸害’皇帝的兰皇后。”一个妓女掩着香扇笑道,另一个笑她道:
    “放心,我们都知道姐姐成不了那祸国殃民的祸害的。”
    里间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凑什么热闹,还不过来伺候爷更衣。”男人从粉帐里坐起来,中衣敞开露出健美却略带苍白的身板,一群围观的妓女纷纷回道屋里,凑上去躬身伺候着,却听男人懒散的声音从头上响起,“不就是个毛丫头么,有什么好看的。爷即日也要启程回京了,你们好生伺候着生意,爷少不了你们的赏。”
    “是。”各有风韵的风月女子低眉顺眼的应着。
    若兮在车里还未探出头来,就感到芒刺在背,无数眼光盯着她被陈毓延牵着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向画舫,人群射来的或好奇或艳羡的目光弄得她好不紧张。虽然陈毓延紧紧的牵着她防止她摔倒,她还是脚下有些不稳。刚走了不到几步,就看到漫天荷包飞来,当然不是飞向她的。抬眼看见陈毓延微愠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
    “小姐笑什么呢?”尘香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和双溪匆匆赶上他们,小心的护在若兮左右,她看见尘香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玄女剑,更觉得好笑。
    “你们看啊,毓延哥哥好受欢迎啊。”她咯咯的笑,反正有面纱遮盖,笑得不觉有些放肆,就觉得手上被握紧了许多。“不要拿我的手撒气啊,赶紧娶了妻就不会被荷包砸了。”
    “我要娶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这些粗脂俗粉。”他冷冰冰的说,多少有些害羞,多少带点自负。
    “哥哥看我这两个丫头怎么样?既不沾粗脂,也不染俗粉。”若兮又调侃道。
    “小姐!”话音未落,两个丫头就在后面嚷嚷起来了。
    “好好好。”转头看只笑不语的陈毓延,“看来我的两个丫头还瞧不上哥哥你这个‘商贾匹夫’呢!”
    调笑间走到了坝头正回头等着他们的父亲母亲面前。陈悔免不了眼神批评陈若兮刚才走在路上无礼的举止,若兮立马乖乖的装无辜噤声。接着长篇大论化作言简意赅,但还是不中听。接着是美娘亲兰夫人言简意赅的嘱托被翻来覆去化作了长篇大论,若兮专心欣赏这个与她有三四分相像的娘亲,每句话都随着感情变化的表情,竟怎么看也看不厌。最后终于唠叨完了,围观的人也扔完荷包手绢了,就差扔白菜酱菜了。
    “爹,娘,放心吧,女儿定不负爹娘的教训,尽力而为。”说完略一施礼,这一弯腰竟成了泰州城之后的一句戏词:“陈家娇女伏纤柳,多少郎妾情难休。”自此再没有不知趣的女孩给陈毓延扔荷包了,倒是有不少自负公子为此饮恨。
    “不要勉强了自己。”这是陈悔对若兮说的最动听的一句话,听得她双目盈泪。“兮儿,这一去,娘又要多久才能见到你啊。。。”兰芷依依不舍的捧着若兮的小脸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天,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兮儿,吃了那么多苦,娘。。。”
    “娘~。”若兮半撒娇的搂住她,这个水做的女人啊。惹得若兮也禁不住落下泪来。这一滴泪落得竟又成了泰州说书人的一句说辞:“神女沐镜何足堪,陈氏珠泪生波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儿子定会将妹妹平安送京。爹娘放心吧。”陈毓延微笑着伏身一礼,对面青楼上就传来小姑娘迷昏的声音。其实陈毓延的相貌和墨子玉那个变态可差远了,这些阅人无数的妓女要是见到墨子玉那个自恋狂岂不是变成随意贴贴上去了。被无数妓女围攻的墨子玉啊,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好笑。
    “小姐,什么事这么有趣啊?”尘香端着茶莲步轻移踱过来,
    “从刚才就傻乎乎的笑个不停,这春天都快过了,小姐这事思得哪门子春啊?”双溪不怀好意的笑着。
    “没啊~就是想到好笑的事了。”若兮轻轻咳嗽一声,转而问她们,“我记得你们说过你们原来是血蛇堂的人,那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人没想到若兮会提起这事,面色一滞,这件事也是后来旁敲侧击被她逼问出来的。当时若兮很震惊了一阵,但是没来得及追问这其中的缘由就被家庭聚餐的号角召唤了。
    “没错,我和尘香,是同时被抓到血蛇堂的。”
    “被抓?”
    “是的。我们那期的孩子都是年满四岁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孩子了。血蛇堂培养杀手都是从小进行残酷训练,到了七岁,每月我们就会被分组搏杀,经过三年还能活下来的就可以成为血蛇堂的门徒。”
    双溪平静的声音就像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为了活下去,我们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一起生活,一起受苦的同伴。双手沾满血腥的我们却换来了活下去的资格,并且成为了令人发指的血蛇堂门徒。”
    “四岁就。。。”难怪墨子玉可以那么轻松的杀人不眨眼,从那么小就背负人命,看着同伴被杀,再亲手杀死同伴。
    “我们两个11岁那年,堂主派我们二人来刺杀老爷,明知道是派我二人来试探老爷的武功……但是我们不会拒绝,不能拒绝。”
    双溪平静无波的双眼看着若兮,继续着两个人的故事,在她看来,好像不是真实发生过一般,又那么毋庸置疑的真切。
    “老爷断没有想到会是两个小女孩来杀他,轻而易举就制服了我二人,就像老爷没有杀墨子玉一样,老爷也没有杀了我们。”
    说着她微笑着看向尘香,尘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尘香脱口而出的一声‘爹爹’使然,那时候小姐虽然已经进府一年多了,却从未喊过老爷一声爹爹。总之老爷不仅没有杀我们,竟然还派了大批人马寻遍全国各地,找能解我们二人身上的宿毒的解药。”
    “宿毒?”
    “七步天绝散。所有血蛇堂的门徒都要服这种毒,每次任务前会给一颗解药,但是所给的解药只能解一时之毒。”
    若兮点点头,这就跟《鹿鼎记》里面神龙岛的豹胎易筋丸一样嘛。“卑鄙。然后黄天不负有心人,我爹找到了解药了?”
    双溪点点头,“是,不仅找到了解药,还找到了永远根治这种毒的方法。那就是夫人研制的解药。夫人亲自为我二人解了毒。”
    “我娘?说起来,的确有听墨子玉说什么妙手仙姑兰潋滟。。。我娘不是叫兰芷么……”
    “那是夫人还在毒圣手手下时的名字,小姐不记得也不足为奇。”不,我是全都不记得了。“后来就是小姐都知道的事情了,我和尘香就开始服侍小姐了。”
    “哦~你们是报我爹娘的恩?不用客气~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小姐~!”若兮转身抱住身边的尘香,在她脸上猛亲了一口。双溪在一边用帕子掩口偷笑。
    “双溪丫头不要在一边笑,过来过来。”
    “小姐都有了尘香了还叫双溪做甚?”双溪收起帕子,操着娇气的声调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种调调,过来过来~。别在一边抱着醋坛子喝了,看看尘香给咱们准备什么点心了。”她伸手揽住双溪的肩膀,侧头看茶几上尘香刚端来的点心。
    “没正形。”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不过反正没有爹爹,什么都可以和谐化。
    “哥哥真不懂风雅。”
    “你这是哪门子风雅?”
    “不管哪门子的风雅,我就附庸一下罢了。”说着捻了一块梅花酥,递到双溪嘴边,她抿着笑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
    “你是瞅准了我不会管你,就骑到我头上了。”他叹口气坐到茶几对面的椅子上,看着若兮左拥右抱,“好惬意啊。”
    “你嫉妒?你羡慕?”若兮又就着尘香的小爪子吃了一块疑似艾窝窝的糯米点心。
    “我嫉妒,我羡慕。”他也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梅花酥,咬了一口,“这是谁做的点心?味道不错,”
    若兮笑嘻嘻的看向尘香,尘香红了脸,“别看人家,不是人家做的。”
    “人家?”还是头一次从尘香嘴里听到这种第一人称称谓,“害羞了?”
    “真不是我做的,是李厨娘做的啊。”
    “啊?!”她愣了一下,那个大妈啊。难以想象陈毓延同志翩翩公子和大妈站在一块,真要好笑,就被弹了脑门,引来两个小丫头一阵娇笑。
    “不准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毓延哥哥。。。你再每次都弹脑袋我可要变成笨蛋了!”她缩手捂脑门得档儿,双溪和尘香逃出了魔掌,去拾了宫扇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陈毓延但笑不语,自斟着茶喝着。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两岸已经没有了城镇的热闹,青葱密林夹道两岸,绵亘的丘陵尽披青翠。
    “迦音禅师在你离开清灵观那天就离开了。”久久,他突然看着远处一个塔影说道,“迦音禅师本不是一个会停下的人,云游四海的他会为你在清灵观住两个多月,你应该感到三生有幸。”
    她微微颔首,“老和尚可有趣了,万万想不到武林第一宗师竟然是这样。”说着忍不住露出笑颜,“总觉得,就算我被选进宫闱,也会再回到清灵观。明殊还在等我,还要好好感谢师父的教诲。还有好多事,好多事情要去做。”陈若兮突然自信满满的看向那在夕阳里若隐若现的三清塔。回头看陈毓延时,他正微笑着看着她,那眼神很像那晚在清灵观靠着床柱端详她的墨子玉,转眼那眼神就移向了垂暮夕阳。
    “半个月就进京了。紧张么?”
    “为什么要紧张?”
    他被她的反问弄得反而尴尬,却没有收回目光看她一眼,仿佛那夕阳里有颜如玉似的盯着不放。
    “若兮,你真的是若兮么?”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是第一个问了她一句她一直在等的问题的人。我真的是若兮么?是的,我从来都是陈若惜。却不是他们眼中的陈若兮。
    “你觉得呢?”
    他终收回了目光,因为暮色已经降临,夕阳余晖勾勒出山峦间的一抹金边。双溪有条不紊的点起烛灯,一盏接一盏,满是霞红的船台水榭里渐渐被明黄的烛光充满,渐渐明了的视线,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中。
    “不管你是不是若兮,我喜欢现在的若兮。”
    告白?!若兮瞠目结舌看着他的慢慢收敛的笑容,然后面前的那个男人站起来,揉了揉她随意披散的头发,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双溪和尘香看着她们的小姐发了半天呆,不明所以的交换了一遍眼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陈毓延他说喜欢现在的若兮,喜欢我?不不不,喜欢有很多层意思,比如我喜欢尘香和双溪,我喜欢吃梅花酥等等。嗯,身为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说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妹妹所以喜欢。嗯,这样理解的话,果然是我的零告白经历使然,竟然因为一个性别为男的生物对我说了一句“喜欢”就慌乱了。想想老爹如果某天很严肃地说:“我喜欢现在的若兮。”。。。还是会起鸡皮疙瘩。。。太恶心了。
    “叶下塘停初,思君万里馀。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汉中曲,贪封归期书。
    书中无别意,怅然久离居。”
    藕衣侍女轻声咏诵着案几上墨迹未干的诗笺,细品一番后,抬眼看向坐在亭栏边赏鱼的小姐,“小姐又在思念世子了?”
    “杏儿,你看着池中的鱼儿多好啊,自由自在的,和心爱的人儿在这池水中游弋。”粉裳金簪的玉颜小姐倚着朱栏,藕臂低垂,玉指轻弹,细碎的糕点落入池中,鱼儿纷纷在她手边争抢。“不过,姑姑答应我了。我也快要不用艳羡这些个小家伙了。”
    “真的吗?!太好了,小姐!娘娘怎么说?”
    “瞧你乐的!又不是你要嫁人。姑姑说,会帮我跟皇上说的,这样…终于可以和陈公子……不,是和毓延哥哥在一起了。”红唇沟起一弯上弦月,掩不住满心的雀跃。
    出了翷河河道就驶入了进京的龙涎江,江行再三日,便驶入京云运河,不出两日便可进京了。龙京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还有运河流贯,风水极好,易守难攻。沿途在陈毓延的指点下,陈若兮了解了一些途径的名胜和典故,秦以前的与中国古代相仿,但是由于保护不足,需多都成了没有依据的传说。陈毓延是个颇会讲故事的人,无论传说还是典故皆说的头头是道,可见李表法不愧为曾经的帝师候选人之一。
    若兮摇着绢面的宫扇看着对岸的卧佛山,夕阳为山峦撒上红昏,远观好像个红扑扑的大肚子佛爷躺在那里,山顶上还有一块突起的巨石,像极了佛爷的耳朵。“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若兮真羡慕哥哥的见识。”
    “若兮莫不是忘了咱们陈家的行当了?”陈毓延低头看她摇着扇子咯咯的笑着,“陈家可是经营漕运的啊,小姐。”
    “是,是我唐突了。”她转过身对着他歉意一拜,才发现两人之间略一伏身就能贴上他的暧昧距离。且不说陈若惜这个灵魂没有丝毫他是哥哥的自知,就真是兄妹这么近也未免惹人闲话。她小心翼翼略向后退了半步不让他发现。
    “若兮。”
    “嗯?”
    “你上次让人做的二十一弦琴是怎么个音调也不让哥哥听听?”他握着折扇缘用扇柄若有若无敲着栏杆,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自从发现这个时空只有七弦古琴没有二十一弦古筝后,陈若惜就匆匆找人制作了一架古筝,调音磨甲都是她自己第一次作,费了好些功夫。因为初试音时像极了弹棉花的声音,惹来很多人的嘲笑,所以之后的调音,陈若惜一直让双溪他们把闲杂人等轰出院子,生怕自己的琴音又让多少人笑得爬不起来。故,除了尘香双溪,尚且没人听过她弹古筝。
    不就是让我弹琴么,我弹就是了,别瞪着我啊。
    “既然哥哥吩咐了,若兮遵命就是。”若兮笑眯眯的应承下来,赶紧退身回道屋内,让双溪拿琴来。
    “这次没有兰姨会来打你了,就随便弹吧。”他在帘子外呵呵的笑,若兮无奈的叹口气,后来有好好向师傅讨教7弦古琴的音律,再没有出那种差错,结果他还是抓住那次的糗事不放。
    待双溪和尘香把琴桌和座垫放在临江的凉亭内,若兮已经自己套好了穿山甲指套,在座垫上屈膝而坐。陈毓延早在亭边的茶桌边落座,尘香伺候着茶水糕点,双溪坐在栏杆边开始绣花,那是若兮早就预定的手绢。犹豫着弹什么好,就随意的拨了一段音,自制的古筝音色有些纤细,琴身是陈毓延亲自请一位相熟的巧匠制作的,何其华丽而且内置巧妙,使本来纤细的琴声并不那么突兀,反而余韵悠长。琴声与江水和音更是陈若惜从未听过的天籁和弦。
    “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
    又一段不紧不慢的拨拉弹挑,仿佛泉水叮咚,
    “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
    门前一片横塘水。”
    陈若兮的声音醉人优美,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是甜而不腻。与那陈圆圆比起来孰赢孰输也未可知,几个高音都轻松带过。不知是练了老和尚和老道士的内功的缘故,还是天生我材,竟然一点都不费力。
    “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陈毓延目光炯炯的盯住陈若兮,手中的茶盏几乎要被捏破。吴伟业写的圆圆曲以西施和吴王夫差暗指陈圆圆与大明王朝。怪不得妖女祸世,难道是帝王帐暖,欺不过朝迭更替,末世兴亡岂是一个女子可以左右的。慢着,这个时空不就有个改变中原的女子陈季氏么?“圣祖武德皇后她……”
    陈毓延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队极尽奢华的趴蝮龙舟船队缓行驱近,江上传来朗朗问声:
    “客江飞觞红日暮,一曲哀弦向谁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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