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第001章 【六月话题】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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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柯:
这就是我写给你的长长的信。那封写了三个凌晨的信,从我手上寄出去,几经周折,终于还是寄丢了。里面写的多是生活的琐碎。最大的重点,无非就是我来成都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你。这一年来我从未跟你提起我来成都的真正原因,如今把真相告诉你,不是想表示什么,不是希望要发生什么,只是可以很坦荡了。纵然年华逝去,但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我早已从我的东南沿海来到了成都。而你,在离成都5小时车程的地方。空气里,从来就没有你的气息。
一生能够拥有多少个十年。我用去半个十年,来体味你的城市。一个五年两个五年很多个五年也都是值得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没有。
少年。
我们把这个词赋予那些在我们的青葱岁月里留下那样多华丽侧面与碎片的人。每个女生心里都有这样的少年。在斜晖满布的篮球场,或是有着倔强背影的跑道,某条铺满银杏金黄碎片的柏油路,或是走在雨点打过的江南的碎石路,领奖台上溢满了光亮的额头,或是因为打架而留下的满身的瘀伤……
抑或,只是在最青葱的年少时期,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听着老师泡沫横飞地讲着无字天书,可以单纯的把这些想象成某个远古国度的神秘咒语,而老师就是某个变了身的巫师,在这样的背景环境下,目光停留在窗口,等待随时可能经过的某个少年。
你们这些少年,如L所说,到七老八十了,也还是少年的样子。一直嵌在记忆的最深处。保持着你们最光鲜的样子。那些脸庞沉淀在时光机器里,定格,永不消散。如琥珀。而这些少年,就是我们这些曾经的豆蔻少年们心心念念的“此人”。
他有一张清晰的脸、削瘦的背影、颀长好看的手指。带着一个温暖的梦想,踩踏着的是一份暖心的生命底色。他念着他所喜欢的并要以此为职业的专业,夹杂着一些繁杂却不琐碎的纷乱,顺带有一些青葱的烦恼。这便是眼前这个少年。他是艺术学院绘画系的男生。温暖而美好。
他会有他的姑娘,他会有他的幸福生活,可他不是我的少年。这一切也都与我无关。
秦柯,我真怕再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只剩下一副残破不堪的脸庞与背影,在记忆的荒野灰飞湮灭。你们这些少年,有着那样好的青春。多少人遇见你们的时候,也都还是少年的样子,而你们还都不是残像。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我走过了近乎两个十年,于是青春变得缓慢起来。
当一群与我年龄相仿的姑娘们谈及年龄时,我才蓦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是在十九岁的尾巴上。我大把大把的青春,就这样离我而去。把我独自抛弃在时空的无涯的荒野了。
没有留下点滴痕迹。时光机继续转,而我是被它遗忘在角落里的尘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这些已成回忆/每天都有新的问题不知何时又会再忆起]
彭坦的声音能就这样把我唱得流泪。可惜,这泪水在心里,干不了,化不去,只能将自己烫得疼了。
我讨厌这样的故作矫情的文艺腔,却也无力改变什么。这个学期开始不再那么频繁的逃课。即便教室里的空气阴郁得让人觉得成都是一座来了就想走的城市,也还是坚持着。终于开始继续背单词。荒废了一年的英语开始恢复。开始记笔记,开始认得那节课在哪个教室。生活终于开始好转,至少不再那般毫无目的。
秦柯。我仍旧时常在半夜醒来。
噬咬性的神经衰弱让我眼睁睁的从黑夜醒到天际泛白。
青春已经不再了。不再了。
我已经用尽最好的时光来祭奠已经离开我的那个少年,我抛弃了一切,以一种奋不顾身的姿态来到了你的城市。我在你的城市寻寻觅觅,找寻不见任何属于我的少年的气息。我的少年离开了这里,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前一秒飞离,我在下一秒出了车站。故事就是这样。从此再没有少年。
秦柯。你从来就不知道你在我的生命里扮演的是那样一个不可或缺。而此刻我是这样想念你。
我的少年。你根本不会知道。我站在7中门前我眼前浮现的会是那样一个白衣少年。我确实看到了那个背影后面的整片整片的苍凉与黑暗。我看到足球场旁边那个拿着绿茶无力再上场的少年。我看到你每天桀骜的走过道路走过时光走过瞬间走过悲伤走过苦痛。直到你走到漫无尽头的巷口。你转身进去,我来不及看见。于是,少年从此离开。
你看。我这样勇敢。我迫不及待的要来你的城市。不是小住不是小憩不是走走看看。
你看。我用五年的年岁来体会你的城市。无论如何你在我的成长中是一个不可或缺,不管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你看。这样的少年在很多人的生命里都有。可是,很多人没能像我一样,孤身一人去一个陌生城市生活五年,只因为这个城市他曾经生活过。
你看。我在得不到鼓励看到不希望的时候,我就这样一个人孤伶伶,即便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的,一路向西,来到了属于你的成都。
你看。L说她真的很希望我能坚持到底,并最终因为坚持而获得某种宝贵。
秦柯。我现在过得一般。不好,但是绝对不差。生活会一直下去。我一直都希望我们在今后的岁月里也还能一直有联系。没有天崩地裂,没有海枯石烂。那些事比学校提前放假还不可信。我以前是没有安全感也没有信任感的问题少年,是你所谓发育不良的不良少女,估计以后就是问题或不良青年。你是很好的少年。我没能在你最好的时候遇到你,我不遗憾。
秦柯。时光终究都会逝去,我们大可不必费尽心机去躲避什么。少年时代的许多事,纵然是疤痕,也因为时光流逝变得无比珍贵起来。
秦柯。我们早已不再是17岁的少年。即便继续穿着大号的白色T恤,但时光终究已经逝去。我来到了成都。自己选的路只能走下去,无论是勇敢地走下去还是硬着头皮走下去。总之不能回头,我也不允许患得患失。因为,从走出家门那瞬间起,我已经没有退路。即便是没有退路,我还是要面带微笑说我不后悔。
因为我是为了找寻少年而来。
因为你是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