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东方琊 第二十三章 周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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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妈妈打电话来,说他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问他怎么了?还说,想见见他和琳妮了。天翔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担心东方琊,而他的未婚妻却被忘在了一边。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找彭琳妮了。
想想他的心里又开始觉得内疚,自上次求婚之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件事也早就告诉过双方父母,并进行了正式拜见。双方的意见是,因为已经怀孕了,所以婚礼要尽早举行,日期也已经定好了,就在下个月月底。
当日期定下的那一刻,天翔的心其实并没有他所预想的那样激动与兴奋,反倒是变得愈加的沉重。也因此,原本在婚期定下之后就该马上去办的挑选婚纱和婚戒的事,他一直一拖再拖,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定下来。
双方父母已经催了他好几次了,可他还是定不了决心。彭琳妮倒是一直很宽容,不急也不催促他,但这反倒又令他更加内疚起来。
今天是周末,他已经约好了彭琳妮一起回家看望他爸妈。
回到家中,他免不了被爸妈又是一顿念叨,然后再次扯到了结婚的事上。婚期将近,他们的婚戒还没有买好,婚纱也没有去挑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好像是一点也不着急。最后,两位老人一声令下,严令天翔在下个星期内必须要把婚纱和婚戒的事办好,否则家法处置。天翔心中暗苦,面上却笑的恭敬,点头应是。其实,他也有这样的想法,这件事的确不能再拖了。
吃完饭,天翔陪着爸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琳妮依旧乖巧地帮着妈妈收拾。弄好了一切,她们俩又切好了一盘水果端到客厅,大家一起享用。
天翔拿着**随便调到了一个本地频道,正在播发财经新闻。他原本想要调换另一个频道,却在听见主持人说出东方集团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住了,随即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专注于新闻内容。
“日前,东方集团新任董事长东方琊已伤愈出院,并正式回到公司执掌大权。对于前段时间的暗杀事件,东方集团却到现在还没有做出表态。而近日,东方琊董事长在媒体面前露面时,对于此事也是绝口不提…”新闻上放出了东方琊被一群记者围住追问的画面,他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脸色苍白,在记者的追问下,他脸上依旧是那不变的微笑,周全而巧妙地挡掉了记者一个又一个的刁难。可是,凌天翔却在镜头拉近时,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眼底浮起的淡淡的疲倦与不耐。霎时,心头火起。
天翔恨恨地盯着电视里那群围住东方琊的记者,心中暗骂。东方琊才刚出院,身上还有伤,那些无良的记者怎么就这么不会体谅人,不顾人死活呢?没看出来他的脸色还很苍白吗?没看出来他已经很累了吗?
看着他那在黑色西装衬托下愈显苍白的脸色,还有那疲倦的眼神,凌天翔直觉心疼,担忧不已。
这边他在心中暗骂,担忧,那边,彭琳妮看见电视中的东方琊却笑道:“咦?东方琊出院了?”
“琳妮你认识他吗?”凌母见彭琳妮这样说,好奇地问道。
“我们只是见过几次,说起来,天翔与他更熟呢。天翔与他现在是朋友。”琳妮笑着点点头,指着一旁正专注地盯着电视的天翔说道。
“天翔?这小子什么时候交上这样显贵的朋友了?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说着,凌母更加奇怪了,突然想到了一事,心中一紧看了,一眼还在那专注于电视的儿子,不满地打了他的肩背一下,说道:“问你小子话呢,还不回答?”
还在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凌天翔被后背突如其来的一下疼痛惊醒,吃痛地捂着肩膀,他有些不明就里,问道:“妈,你干嘛?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注意。”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交上东方琊这样的大人物做朋友了?”凌母好奇地问道。
“就在前段时间。”天翔含糊地说道。
“说清楚点。”凌母可没那么好糊弄,厉声道:“你说清楚,你怎么就和东方集团董事长交上了朋友?人家堂堂大企业的董事长怎么就和你这样的平凡小警察做朋友了?”
天翔一愣,见妈妈这样声色俱厉的质问,一时有些不明所以,所以也做不出回答。
一旁的凌父倒是明白,也跟着开口帮腔了,却是说道:“是呀,小翔,你要说清楚,你和那个董事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警察,你可不要做糊涂事啊。”
至此,天翔终于明白老人的意思了,原来,他们是担心他与东方琊的关系是收受贿赂的关系,他们是担心他的儿子,警察厅重案组经济刑侦科的组长被人贿赂了。所以,才闹出了这么一出。
他舒心一笑,急忙解释道:“哎呀,爸妈,我和东方琊的关系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不是您想的那样。”接着,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您儿子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亲自养大的还不清楚吗?怎么能这样怀疑您儿子的清白呢?”
两位老人垂眉思索了一会,点点头,他们的确相信自己这个儿子的品行,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说道:“我们这也是为你好,担心你不是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处在那么个位置,一旦与这些商界人士扯上关系,就会很敏感的。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您就放心吧。”天翔点点头,笑道。
闻言,凌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地笑了。一旁的凌父却还是很好奇地说道:“不过,这个东方琊我也听说过,听说是刚从国外回来不久,挺年轻的一小伙,就已经掌管了东方集团这样大的一个企业,不简单呐。小翔你究竟是怎么就跟这样厉害的人交上了朋友呢?”
在凌父的想法中,他们一家人都是那种平凡人家的普通百姓,而东方琊是那种贵族胄裔,他们之间应该是八辈子也打不到交集的。可是,如今自己的儿子却与这样的人物交上朋友,他心底不可谓不好奇。
天翔看着凌父,话憋在胸口,犹豫着。这时,凌母也一脸好奇地凑上前来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着妈妈慈爱的眼神,天翔想起了以前,除了他外,妈妈是最疼爱那孩子的了。轻叹了口气,他终于开口,慢慢说道:“他是小猫的哥哥。”
“什么?”凌父和凌母先是一惊,继而,凌母很快就开心地笑了起来,激动地说道:“这个东方琊是小猫那孩子的哥哥?果然,两兄弟都很漂亮。”凌母又看了一眼电视里的东方琊,赞叹地点点头。
天翔闻言,无奈又好笑。却见凌母继续激动地说道:“说起来,真的有好久没有见过小猫那孩子了,有两三年了吧?都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小翔你这孩子,怎么都不带他到家里来玩了呢?妈妈我可是念他念得紧呢。”
耳边听着妈妈的念叨,天翔的身体越来越冰冷僵硬,脸上的痛苦神色再也掩藏不住,就那样僵在那,绝望哀伤地看着凌母。
当年的事,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就连小猫的离奇失踪,对于他父母,他也只字未提。所以,凌母他们并不知道,关于他与小猫的那些隐讳往事,也并不知道,小猫早已消失很久了。
凌母原本说得正激动,凌父和琳妮也听的正开心,突然见到天翔的脸色一变,那样痛苦伤心绝望的样子,像极了两年前的他。心中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了?小翔,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妈,小猫他已经不在了。”天翔张开口,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什…什么意思?”凌母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心存侥幸地开口问道:“不在了,是他不在这里了吗?那他去哪了?出国了?”
缓慢而沉重地摇着头,天翔心底挣扎着,一直拒绝承认的答案再一次在胸中翻腾着。犹豫沉默着半晌,他终于再次开口,吐出那个让人绝望的残忍的答案。
“小猫他已经死了。”
心中臆测被证实,虽然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凌母还是被打击到了。眼泪瞬间决堤,瘫倒在凌父怀中,泣不成声。而凌父毕竟还沉得住气,接过问题继续追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提早告诉我们?”
“就在三年前。”当那个答案由他口中亲自说出后,天翔突然感觉到,那一直压在胸口的郁结的气息也随着那答案的出口而消失了,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畅快。再面对凌父的问题时,他已渐渐恢复常态,定心应付起那些问题。事实的真相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但是问题已经出口,他必须要做个圆满的解答。所以,他略一思索,说道:“至于这件事,我也是在见到了东方琊之后才知道的,之前,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他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凌父叹了口气问道。
“是意外,受了伤,送到医院后…”天翔突然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泪也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滴落。他唾弃自己的谎言,可是又不得不说。
凌父再次长叹,不再说话。而凌母却再也忍不住嚎哭出声,哽噎着说道:“怎么会这样?那个孩子…多好的孩子啊…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最后还是不能幸福?”
对于小猫,凌母真的是用了心去疼爱的。小时候小小的小猫,那么可爱懂事,惹人怜爱,却要遭受到那样非人的折磨。看着那孩子坚强地活着,她从心底里觉得可怜又可爱。当时,她是有想过要收留他的,可是一时的犹豫,却让他们擦肩而过。她为此后悔了多年。多年后,再次见到健健康康长大地小猫,她真的是又惊又喜。只把他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那般疼爱,只想要弥补自己多年前的那份愧疚之情。
三年前,小猫一声不响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她心底可以说还是失落怨恨的,以为他并不在乎他们的感情。
可是,现在却突然来告诉她,那个她用心去疼爱宠溺的孩子不是走了,消失了,而是永远的离开了,不在这个世界了。这叫她怎能接受,怎能相信?
彭琳妮一个人呆在一旁,她突然觉得自己被排弃在了他们一家人之外,因为,他们家的一员一个叫小猫的孩子死了,而那个叫小猫的孩子是东方琊的弟弟。可是,对这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来跟她解释,也没有人来理会她。她突然也感受到了一阵深深的悲伤。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凌母的情绪,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天翔在父亲的挽留下,只好与彭琳妮一起留宿在这里。
凌父已经去安抚着凌母,将她哄睡了。他也与琳妮躺在床上准备安睡。
可是,翻来覆去了半天,心中混乱的思绪扰得他依旧无法入眠。这时,原本一直静静躺在他身边的琳妮开口说话了。
“天翔,你还没睡吗?”
“嗯,把你吵醒了吗?不好意思。”天翔以为自己把她吵醒了,急忙道歉道。
彭琳妮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就在天翔以为她已再次熟睡的时候,她又开口了,说道:“天翔,今天你说的那个小猫是什么人?”
天翔闻言,身体一僵,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开口答道:“他是我的一个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你说东方琊是他哥哥,是怎么回事?”彭琳妮继续问道。
再次沉默,天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应道:“嗯,东方琊是小猫的亲哥哥。”
“你说你从小就认识小猫,你父母也认识,那你怎么会不认识东方琊?”她疑惑地轻声问道。
轻闭着眼,天翔决定老实答道:“小猫是东方家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他与东方琊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当年小猫与我相识,后来去了福利院,被别人领养了。东方琊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并找到了他。可是因为东方家的关系,不能相认。而我也只与小猫熟识,他并没有对我说过这些,我也就不知道。倒是他们都认识我,只是我不认识他。”
轻轻点点头,彭琳妮原本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这时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凌天翔,慢慢开口,问道:“那么,为什么东方琊他们一开始见到你时会那么痛恨你?后来你们又说那是误会,那是什么误会?小猫的意外,是怎么回事?”
彭琳妮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出,眼神紧迫地逼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天翔心中暗惊,为彭琳妮那敏锐的感觉而讶异,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语气沉痛地说道:“因为,当年的意外是因我而起,小猫的死也是我害的。”
彭琳妮惊讶地瞪大了眼,她没想到自己逼问了半天的结果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原来,那一切的针对果然都是有原因的,天翔说的都是他的错,这也是真的。可是,那个误会该怎么解释?于是,她再次疑惑地开口,想要问道:“可是,天翔,那个你们说的误会又是怎么…”
“琳妮,过去的事我真的不想再提了,你也不要再问了,好吗?”这一次,凌天翔不等她问完,便出声打断了她的疑问,痛苦地哀求道。
被他那痛苦的哀求吓到,彭琳妮当真不敢再问了。沉默地转过身去,她满怀思绪的闭眼,慢慢睡去。
而天翔被这样一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翻腾了半天,他终于起身,抓起床头的东西,下床离开。
“天翔,你要去哪?”被床的震动惊醒的彭琳妮急忙开口叫住了他。
手抓着门把,天翔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起身看着他的彭琳妮,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轻声安抚道:“我出去客厅阳台上抽根烟,你先睡,不用等我。”
彭琳妮刚轻轻点了一下头,那边凌天翔就已经打开门出去了。看着凌天翔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彭琳妮只得回身躺回床中,心中思潮翻腾。
站在阳台上,吹着夜晚凉爽的清风,却依旧无法把他心头萦绕着的那股烦闷之气吹散。
天翔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指间,看着那一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的红色烟火,和远处这个城市依旧热闹喧嚣繁华灿烂的霓虹灯火,交相辉映。半天,他才抬起手来,慢慢吸了一口。
看着手中的手机,他再次翻出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号码,犹豫了一会,然后按下。
不一会,电话就被接通了。东方琊懒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天翔?”
“嗯,是我。”在听到东方琊声音的那一刹那,天翔原本烦躁了一晚上的心不可思议的,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嘴边忍不住挂上了一个愉悦的笑容,他开口轻声应道。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东方琊有些疑惑地问道。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天翔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是这么晚了,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是打扰到了东方琊的休息。于是,他急忙道歉:“对不起,这么晚了,打扰到你了。你已经休息了吧?”
“没有,我还没睡呢。”听到天翔的道歉,东方琊急忙澄清道。顿了一下,他有些犹疑地问道:“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发生了什么事吗?”
闻言,天翔再次为东方琊的温柔体贴而倾绝,唇角笑意更深,轻声道:“没事。我只是今天在电视里看到你,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有些担心,就想打个电话给你,看看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电话那边的东方琊似乎也笑了。
“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现在就回公司,没问题吧?小心不要太过操劳了,要注意休息。”天翔依旧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正像个老头子一样唠叨。
东方琊一直在那静静地听着他的叨念,直到他说完,才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你困了吗?”
天翔一愣,不明白自己是在叮嘱他注意身体,他怎么会突然绕道困不困的问题上来。但他还是老实答道:“没有,你困了吗?我这么晚打电话来,你应该困了吧,那么我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吧。”
东方琊不答,继续问道:“既然你不困,那么,要不要出来?”
“什么?”这次天翔是彻底傻掉了,完全不明白东方琊的意思。
电话那头的东方琊轻笑出声,说道:“既然你这么担心我,那么不如现在出来见个面,由你亲眼确认一下,我到底好不好。”
闻言,天翔心中一喜,但还是有些顾虑,他犹豫地问道:“你不困吗?”
“不困。我本来就睡不着,正想找个人陪我。既然你自己撞上门来了,那么,我就逮住不放了。我出院后,我们俩也有好几天没见了。出来见个面吧。”东方琊轻笑着说完,不等天翔答应,他又很快地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爸妈家。”天翔被东方琊的快速思维转换弄得晕乎乎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嘴巴已经自动老实地为他做了回答。
“好,我二十分钟后到楼下。”东方琊飞快地说了一句,也不管凌天翔有没有听懂,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天翔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慢慢消化了东方琊的意思后,心中一阵狂跳,随后涌起的巨大的喜悦激动之情令他差点忍不住欢呼出声。
紧紧按住胸口,想要平复那颗雀跃不已,快要狂跳着脱离他控制的心脏。不停地深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抓起外套,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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