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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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看了一上午的小人书,他脑子突然清晰了,他决定了,干脆就回北街,找他幺爸来就是了,幺爸也算爸,也算家长。心里有主意了,也就不紧张了。他决定到食堂里吃了饭就回北街。
杜鹃知道王震动每天在食堂吃饭,出门后,那里都没有去,直接奔食堂了。这是杜鹃第一次到厂里的食堂来,以前的她,只是路过,从来没进来过。其实她很想尝尝食堂里的饭菜的味道到底和家里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她觉得食堂的饭菜肯定比家里的好吃,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都跑食堂吃呢?
杜鹃一边感慨,一边在人堆里搜寻王震动的影子,找了一大圈,里面人山人海的,也没找到,杜鹃很有信心能在这里把王震动找到,于是她采用了守株待兔的办法,干脆姑奶奶不找了,就坐在门口死等!
杜鹃基本上已经决定放弃的时候,这才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来,也许是等迷糊了,杜鹃使劲擦了几把眼睛,才看清楚确实是王震动!真的是心理距离拉近,物理距离也马上拉近,杜鹃突然之间,对王震动无比的亲近,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王震动就奔了过去,边跑边喊,“王震动,王震动,我爸爸要见你”
王震动几乎是被杜鹃半拖到她家的,他实在迷糊得紧,搞不清楚为什么杜鹃的爸爸会对他感兴趣,他来厂里已经差不多两个礼拜了,不管大人小孩,还没谁主动请他到家去呢。王震动其实对杜鹃非常感激,杜鹃的真诚他很受用,虽然他有时候觉得杜鹃还是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但是这毕竟是小意思,就冲杜鹃扔给他的那个苹果,他就铁了心,以后绝对拿杜鹃当好朋友,铁哥们儿。
杜长征夫妇仔细打量着,也许用拣破烂小孩来形容王震动的形象比较确切,那五官,那神态,确实和王解放有点神似。王震动有点拘束,看见杜鹃家一尘不染的,更觉得自己那身确实有点夸张,他低拉着个头,抿着嘴巴不说话。杜长征看这小孩拘束成这个样子,心中暗笑,看不出来解放兄弟那么豪爽的一个人,居然教出一个如此拘束的娃,真是好笑。他满以为王震动和他老子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一脸的满不在乎才对,结果他也从震动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的不安!
老杜先是拍了拍震动的头,感觉手心里怎么有点痒,抬手一看,好象沾了点洗衣粉,又看震动那身,无由的无缘故怜爱起来。杜鹃妈是个直肠子,边帮震动拍灰边问,你是那啥,王解放的孩子是不?王震动普通话还没整明白,突然之间听到原滋原味儿的东北腔,有点不开窍,抬了抬眼,没吭声。到底还是老同学了解老同学,杜鹃立刻明白了,王震动也许听不太懂东北话,立刻翻译起来。这下王震动明白了,怎么,他们认识我爸?于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老杜心里好一阵感慨,心说这解放兄弟也忒放心了,就这么个屁大小孩,就舍得一个人放家里,也不怕拍花子的拍走?越看越觉得震动可怜。王震动的忐忑不安深深的打动了杜长征两口子。得知王震动还饿起肚子后,立刻张罗着给王震动热了点饭菜,然后,一家三口围坐在震动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吃。
杜鹃妈问,震动,俺你是婶儿,你对婶儿说,你爸到底管你没有啊?
王震动心想,王解放都给我20块钱了,怎么不算管,于是点头,卷起个舌头就操上川普了,管罗地。(管了的)
这话刚一出口,把个老杜两口子乐得!不过杜鹃早已经习以为常,为了配合大家的情绪,她还是跟着笑了几声。
杜鹃妈:“震动,你爸最近在干吗啊?怎么一直看不见人呢?”
震动实话实说,“我不晓得”
杜长征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哦?”
王震动突然觉得还是要帮王解放挽回点面子,顿了顿,道“我爸爸每个礼拜六要回来,带我回北街“
其实杜长征早判断出王震动的处境,不过猜测归猜测,现在王震动几乎已经明说他的猜测是现实的时候,老杜还是为他的兄弟摇了几下头,无限慈爱的摸了摸震动的脑袋瓜,不言语了。
杜鹃妈到底要婆妈些,她一直想认识认识叶芳,结果后来知道他们两口子离了,现在震动算是见着了,事儿妈心态逼迫她继续问震动“你妈妈呢?“
震动听见问叶芳,想了想,眼圈一红,没回答
杜鹃妈这下可算找着无限母爱的发泄地了!轻轻的拍着震动的背,无限温柔的说,别哭了,震动,以后经常到婶婶家来。婶儿给你做好吃的,听见没?
其实王震动也是无由的伤感,他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叶芳了,心里其实非常想叶芳。他知道离婚就是父母拜拜了,这个他懂,但是他不明白的是,叶芳怎么不来看他?现在杜鹃妈正好惹了他的伤心事,无由悲从心来,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夹滑了下来。
其实王震动这小子以后的性格奸诈无比,正是从这一天开始的,他迅速的明白了,眼泪不仅是女人的独门武器,绝对也是男人的看家法宝。
这几滴眼泪,看着杜鹃妈心疼极了。想想这孩子可真不容易,跟自个儿小时候差不多。于是,立刻就没把震动当外人了。这,也许就是东北人的性格吧!
震动吃完饭后,杜长征立刻张罗着要杜鹃妈去整一锅的开水,他要亲自帮震动洗个澡。其实老杜多喜欢男孩的,但是杜鹃妈身体不好,无法再生了。这震动既然是兄弟的孩子,帮他洗个澡,给自己儿子洗澡也差不多。过过手瘾!
但是这个事情,在王震动看来,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虽然他并不是没有在外人面前脱过裤子,但是那毕竟是北街,那里的小孩都那个样子,至于洗澡,他更是没有让不是家里人的人帮着洗过。这下,杜鹃的爸说他来帮自己洗澡,比要他小命还恼火。最关键的是,他觉得,杜鹃家太干净了,杜鹃又是他班长,让班长的爸爸在班长的家里帮自己洗澡,确实难为情。所以他赶忙拒绝。
杜鹃妈毫不含糊,水很快就烧开了,虽然王震动极力反对,但是还是敌不过老杜的恩威并施,于是他很快妥协了,杜鹃很自觉的躲在里屋里听收音机。杜鹃妈本来在里屋里陪着杜鹃一起听的,后来可能觉得老杜笨手笨脚的,洗个孩子半天都搞不定,于是自告奋勇的来帮忙,王震动光着个屁股,本来让老杜帮他搓甲甲已经够难为情,这个时候,杜鹃妈奔进来,那一刻,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澡总算洗完了,无疑的,王震动的破烂装肯定是没法穿了,杜鹃妈也挺会想,家里没男孩,当然就没男孩的衣服,那谁?震动啊!干脆你就穿杜鹃的吧!王震动大惊,穿女孩衣服,还是班长的?打死都不干!
杜鹃妈一边在王震动的身上使劲套着杜鹃的衣服,一边说教着“屁点大的小孩,还会不好意思,这小男孩,小女孩的衣服不一样的么?还会不好意思呢,哈哈“。王震动尴尬无比,杜鹃反到觉得没什么,也许,小孩子的天真比成年人的复杂要好很多很多。
也别说,经过这么一洗,到真把王震动的精,气,神给洗出来了,王震动不算漂亮的小孩,但是机灵得紧。这么一梳洗,一打扮的,到显出几分活泼之气!杜鹃妈是越看越喜欢。
王震动其实觉得难看死,穿了杜鹃的内裤到也罢了,毕竟是笼在里面在,谁也不知道,最恼火的是短裤,明显的,在屁股处缝了两朵花,是女孩的短裤。这婶婶怎么就非要说好看着呢?
整完后,杜长征说,走吧,你们两个小鬼,我送你们去学校
震动慌了,连忙小声的说“杜叔叔,菜老师让我请家长呢“
长征大笑,说,那我就当你家长好了,走吧!
王震动是小心翼翼的溜进里教室,班里的同学突然发现震动怎么变了,邋遢大王不见了,怎么身上还有种小帅哥的帅气?
杜长征是直奔小菜老师办公室,等了十多分钟后,小菜老师才来上班,看见长征,心里当然高兴,她最喜欢的学生的爸爸来了,当然高兴。长征三言两语便把王震动的事情告诉了小菜老师,小菜老师马上高兴不起来了,反而充斥着一种对王震动前途的担忧!可惜,王震动一直在后来才知道,在那段岁月里,他非常痛恨小菜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