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姚庄遗梦 第四章 兰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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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来的阴雨,今早终是放晴了。但空气中总是还参杂着些泥土的味道,不若没有下雨来的清新。
穿过石拱园门,拐过回廊,才进院子,入眼处那被雨水清洗过的青石板,还残留着点点水渍,来证明那场春雨曾经路过我们的年华,在这样一个青葱岁月,留下刻痕。
被沾湿了的绣花鞋子,或急或缓的跨过水坑。视线滑过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门廊之上,顿了顿才抬脚进去。
“二小姐来了,表少爷。”服侍沐的小厮冬英看见我进门,那厢眉开眼笑的向里屋的主儿传话去了。一溜丘又端来茶水和点心,才退下。
今个儿没让巧儿跟来,自己觉得没什么事情,便没什么劳什子规矩。这才拿起桂花糕浅尝,便见沐从里间出来。
一袭白袍长儒衣,镶着银丝,袖前秀一朵空谷兰花,墨一般的秀发如瀑布从高山上倾泻而下,披散在胸前。
十三岁的韶华,已是那般高,若是自己立于他身旁,定然也只是到他胸口之处。
“沐,颜色可是有些好转了。”我放下手中的桂花糕,在他快要落坐于自己身旁时,给他沏了杯茶水,微抬眼角淡淡的问。
也许正如哥哥所说的沐真的只是染了风寒,这终归是好了,可这长时间的卧床,却是凭空多添了些病态。
“已好有些时日了,嫣儿这些个天没来,可是还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如他所说,或许是吧!自己从来都不见得那么容易对一件事释然,说是斤斤计较也不为过。
他托起杯子轻抿,用眼角示意我回答,但我却不想要在这个话题里停留,只能避重就轻的说一些题外话。
“住进这也有些时日了,怎么不给自个儿的院子题个匾。”见我不答,便也只是无奈的放下杯子。
“还没想到什么好字,且长时间的风寒作祟,便没去理会。”说着便起身到案几处焚一炉香,顿时烟雾漫起,暗香浮动,惊扰一室的清幽。
“要不嫣儿给你题个字吧!”我侧过头向着他的方向,述说着一件让自己听来都有些可笑的话,对于一个九岁的孩童能题出个什么好字,但那句不经意间的话便溢出口来,难以收回。
只见侧着身子的他,用一副好笑的表情看着自己,便固执的一跃起身向文房四宝样样不缺的书案走去。
而身后那低低的笑声溢满整个空间,却好似那般愉悦。
“呵呵。。。真是个孩子。”紧接而来的便是那沉稳的脚步声。
只见自己赌气的抽纸、磨墨、提笔,一应呼成,便见“兰墨轩”三字在指间成型。那笔触的端正秀丽不是男子的豪放彰显。
“原来嫣儿竟是左撇子,这用左手而出字的竟然也是如此妙不可言。”身侧的人俯身将自己圈在书案与他之间,温柔的声音渐起,飞入耳际,兰花香气混合着男子的气息沁人心脾,侧过头才发觉我们竟是靠的如此之近,不由让人脸红心跳。
而这厢的人却是未觉的继续欣赏着,那未干的墨迹,随着稀释而扩散开来,在宣纸上晕开一条条水渍,却是小的无法察觉。
“兰墨轩,嫣儿真是题的好,这明个儿便让人按照嫣儿的字迹做个匾挂上去如何?”他说着侧过头看着被他圈在怀里的我,那挂在脸上的笑还未逝去,眼见着满脸通红的自己,更是是无忌惮的笑,“嫣儿脸红可真是可爱的紧”。
这会儿估计自己的脸可以煮熟一个鸡蛋了,却是不得不在心里咒骂他无赖行迹。退出他的怀抱,瞥了他一眼便去前面继续喝自己的茶去。
想来自己长这么大,也未见的出过什么丑,但自从他来了之后,这情况可就不能预言,不由得让人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