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姚庄遗梦 第二章 慕云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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渟月湖位于萃铭园中心点,湖中建嫣语阁。接天连碧的荷叶出水而来,嫣语阁置于其中好似不染纤尘的莲,层层叠叠琉璃瓦片相辅相成,都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也如实应了这样的景色。
姚庄背靠姚嘉山,左邻淮水。所以渟月湖是活水,每年都以姚嘉山上的冰雪融水,来补充不足。
“二小姐坐稳了,今个儿风大。”舟人跳上船,皱了皱眉头说。
风过耳,将荷叶吹弯了腰,偶尔惊起一番捕虫的鸥鹭,掠过水面,激起层层浪花。玉环相击,发出低鸣。巧儿理了理两人的装束,挑开舱连让我进去。
“小姐,这天气恐是放不了纸鸢了。”巧儿递上茶水,焚一炉香,轻烟漫起,依然是梨花香气,淡淡的清新。
“青州白瓷,西湖龙井,人生一大乐趣,也不过尔尔。”浅酌一口,温润直渡心头,巧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放下杯子,瓷器也案几相扣,发出轻音。将蒲团环抱,靠着巧儿身上,来吸取她身上的温暖。
“放不了纸鸢,不还有哥哥给你小姐我扎的秋千嘛!”
“小姐尽想着怎么玩,再过几个年儿,这都要找姑爷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儿。”巧儿宠溺的笑了笑,将自己揽进怀里。
“姐姐你也才一十有三,还当自己是个大人家家了,感情是思凡了不是。”我打趣到,“这戏里面是怎么个唱法,小女子年方二八,真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儿,又不是男儿郎,为何。。。”我坐直了身子,歪着头唱起了思凡,但那还未完的戏段儿,被巧儿的怒目状打断。
“好你个小妮子,别以为你是小姐,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巧儿说着吹了吹那纤细的手,就往我的腋下而来。
“哈哈。。。别。。。别,巧儿姐姐,嫣儿再也不敢了。”只见这连大风起兮,也动不了多大的浪,被这一打一闹间,这船也摇的厉害了。而此刻小姐我,已经毫无形象的趴在船板上,要手挡着那双不安分的手。
“哎,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巧儿顶着一张早已娇羞而红的脸,无奈的拉起自己,摇了摇头,用手指截一下自己的额头。
每每想人总是会长大,自己还有多少日子让人这般宠溺的过活儿。当一切的一切都不再简单,阴谋、欺骗进摆眼前,自己是不是还会这般坦然下去。
当那些美好的记忆被冲刷成一片一片凌乱,我又该怎么拼凑回忆的伤。
舟人收起船桨靠岸,双脚踏岸,入目之处,清一色的扶栏,嫁接在亭台与楼阁之间,将萃铭园围于中心。
曲径环廊,千里通幽,草木丛生,五步一亭台,十步一楼阁,园中假山怪石,无一不全,真真华丽而不失精致。
乱花飞过秋千,在踏板上徒留点点娇艳,风卷缩的碎屑,渐越渐高,临空而起的长发于此相互依磨。
跳上踏板,将双手搭在绳索上,被荡起的衣绝飞扬,风中只余一片琳琅笑目,和那一声声不大不小的“慢点”、“小心”。
“我的小姐,你倒是慢点儿,这要是磕到了,奴婢怎么跟夫人交代。”巧儿紧跟着秋千摆动的方向而行,那小心翼翼的样,着实让人不忍,于是便跃下踏板。
“哎。。。我下来了,不要眉头紧锁的。”我满怀郁气的向她而去。
“嫣儿又淘气了,是不是?”但只刚抬足,便见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不远的廊前而起,真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着突兀而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一扫之前的郁气,便向那方蹦去。
“哥哥,你回来了。”只见这过快的速率,受到冲撞的人,承受不住而后退三步,但也不忘接住怀中满怀馨香的柔软。
我用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将这个脸颊都埋在他怀里。
“大少爷回来了,小姐天天念叨着呢!”巧儿的欣喜声音在身后而起,话语中满是恭敬。
“是嘛!呵呵!”低沉的笑声,被过耳放入风,带进耳里,有一丝丝的酥麻,听来如遇春风。
“本来就是,嫣儿可想哥哥呢!哥哥有没有天天想嫣儿啊!”我抬起头仰视那俊逸的脸庞,闷闷的说。丝毫没有发觉哥哥的身后还跟着个人儿。
“快出来吧!小淘气,别让人看了笑话去。”哥哥将自己拉离他,侧过身子,笑看着身后的人。
这才发觉那天生矜贵和高雅集于一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盈盈一笑连满园的花儿都要黯然失色,刹那芳华竟是女子也无法比拟,竟让自己看痴了去。美目又不失刚劲,阴美不失阳刚。容颜美好的,就连日月都要淡去光辉,但那脸上的惨白,却透着病态。
“巧你这傻劲,快叫轩哥哥!”哥哥无奈的摸了摸我的头,估计再让自己这么看先去,日暮都要西沉了。
“嫣儿妹妹,唤沐轩既可,没那么多礼数。”而我也真应了他的话,唤他沐轩,这一唤便是那么多年。而后才听哥哥说起他,是哥哥的表弟,慕云山庄的少主。
人的际遇真是种微妙的东西,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从这一刻心心念到的人,许多年后会是那般伤害自己,以至于到无法原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