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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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住在西方,带着浓重的西方口音,说着西边的话。因为西边很穷,人们常常为着生活奔波,而且成群结队,所以很多人称这帮人为‘西人’。
西子是西人中的一位女性。比不上人们惯称‘西施’的那个西子。却也有着几分姿色,在一群西人中间也还算是出类拔萃。不管怎么说西子还算是有点人缘,最难得的是西子有颗好心,西边来打工的人都爱和西子交往,西子长的虽然长的不是那么十分的俊俏,却总能够和住一行人,无论对谁她总是情意绵绵的那么温和善良,人们总是认为西子是属于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因此她的身边总是簇拥着好多的-----人。
二十岁那年西子就结了婚,她的丈夫也算是一表人才。宽眉大眼,器宇轩昂,且又是同乡同族,俩情相悦,两小无猜。一俟媒妁提亲上门来,西子就以身相许和那个叫东方的后生成了家。
由于土地贫脊缺水干旱,给这里的人民带来了世世代代的灾难。贫穷就好象扎下了根人们通常泛指的西人,也泛指穷人。仿佛那西和穷造就连在了一起。西人便是穷人地方的代称。
一年一度,西人涌向各地,打工、卖苦力、差不多干的都是重苦力营生。譬如;蹬三轮儿、铁锹队、街头巷尾的装卸工,零时的盖房上大泥、扛麻袋、卸水泥、挖煤泥等等,不一而足。总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干苦力的人都是西人。一拥一伙,一挤一片。简直和那撒豆成兵不无俩般,忽撒撒的满世界都是。
起先西子和她丈夫东方也在这夥人群里,西子不扛大锹,她毕竟是个女人,只见她的头上朦胧地罩着一块花色的头巾,微露着一双靓丽大眼睛,炯炯有神,拥挤在人群里,等待着命运的召唤,每逢营生到来,抢抓机遇的人们蜂拥而动,简直就能打破脑袋。受苦都是那么的不容易,这一切都是让贫穷给逼出来的。
后来,西子就不扛大锹了,她要在她的家里找些活计。说是家,其实就是东三天西两天的临时住宅。打工族,物似类聚,人人都是租住着一间背阴的小凉房,就算是临时的安家落户了。
西子的丈夫叫东方,这是特地违背了西的贫穷而起的名字。西不是穷吗,我就偏偏叫东方,背道而驰,看你再穷。不信我就走不出贫穷。名字起的到好,实际如何呢?
西子并不是十分害怕贫穷的人。人人都想摆脱贫穷,可是都能随心如愿吗?不可能!贫穷是由天时、地利、人和、机遇、财运、命运、胆量、智慧、思想、勤劳等等,一系列因素而左右。
东方很想带着西子走出贫穷。一年一度他们随着人流,流入城市。打工、瞅机遇、用尽了心力和智慧。甚至竭尽全力,卖尽了苦力,想尽了千方百计。和那些同来的人同舟共济,同甘共苦拼搏奋斗了好几年。但是,穷汉盼来年-----一求年不如一求年。年年如此,大钱挣不来,也就只能维持个肚皮,凑合着没饿起,撑不死、饿不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至于沦为乞丐,混着过日子呗!
天机没有,也很难抓住大的机遇。自己的地没利,外边的地利就没有那么遂意。钱都攥在掌权人的手里,那能轻易地给你。金钱世界,买卖交易,等价交换,一文价钱,一文货。
东方绞尽脑汁也没有挣到大钱,他和西子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西子不怨怪他,甚至心甘情愿地和他过着这种贫穷的生活。每天朝来夕往和丈夫朝夕相处,和衷共济,其乐融融,寒窑虽冷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吗!
这可愁坏了东方,一是怨怪自己没有本事,几经拼搏卖力,仍然是业绩平平,总也没有个出头之日;二是心疼西子跟着他要受跟多的苦和罪。惆怅和苦闷让他走近了酒,借酒浇开了愁。于是那东方就一日日的消沉,几近就成了一个醉鬼,一派涂地。
几年里,西子又添了一个女孩,孩子是一家人的希望,也是家庭生活的支柱和维系的纽带。
东方常常的酗酒,见天的不回家,西子很担心他,生怕他在外面闯下祸,或者出个意外。每每东方不回来,她不是托人去打听就是带着孩子满世界地寻找,一旦发现了东方的踪影,洗子总要把他纠缠回去。无论是醉还是不醉,男人总是好要个面子,现出大男子汉的气派,这时的西子就只有用他们的心爱是孩子,把东方拖也要拖回来。说来也怪,东方愈来愈疼爱他的女儿,只要女儿向他求情,他就没有一回不听话的,好象是耗子见了猫乖滴溜溜地顺从了。
女儿叫青青,生的十分惬意。就起了这么个挺时髦的名字,长的也和西子一样,有红似白的结合了他们两个的所有的优点,是他俩心尖尖上的一块肉。
人总是往下疼,尽着他们的能力,虽然日子过的很紧巴、窘迫,他们却没有对孩子过分的苛求。一旦孩子想要什么了,她们也要尽量地给予她满足。不过比起富人家的孩子来说,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天壤之别。
春风早早地就吹进了西人的家门。随着春暖花开,天长大日,春困时月。民工流很快就进入了高潮。一年之季在于春,贫穷的西人早春就开始了行动,涌进城市、打工赚钱、养家糊口。贫瘠的土地上再也无法把他们栓住,生活下去是每个动物的基本要求。
西子和东方带着孩子倾巢而出,兜里揣着仅有的一点盘缠和路费。就那简简单单的一卷铺盖和行李、一条棉花毯,一床去了头蹄的很短的被褥。薄薄的棉絮,薄如纸、冲着阳光还透着亮。这也是家中唯一的家当。人起炕光,随身的衣裳、就肚的干粮。仅凭着一双手,就想去赚钱,就想着去发财。发财的条件也很简陋,谁知道那财神能不能看的起你?碰碰运气命运的左右有没有你和我,只有苍天知道这一切。
三口之家踏上了东去的列车,列车里拥拥挤挤,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大雨落幽燕,终于落在了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城市。吃惯了的嘴,跑惯了的腿。不是故乡,却也并不陌生。年年如此,来这里打工,一遭生,两遭熟。这里虽然没有亲戚朋友,却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下了车,到处都能碰到同来的老乡。甚至就是在那一个车厢里,西子就看到了往年和她们在一起的李热潮、洋洋、王在发。她给东方用眼睛示意,同车厢里尽是熟人,好稀罕,又都来打工,真是不约而同,西子有点欣喜,觉得总是有了点什么希望。起码一点也不孤单,真可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西子的眼睛真的有些湿润了,不啻是有点多愁善感,而且是有点缠绵悱恻。一年一度他们浪迹天涯,谁都没有发了大财,谁又没有脱离了打工的行列。她的心都在为他们期盼,像在为自己的生活期盼一样,希望着有朝一日他们的生活就像那凤凰一样,无宝处不落。能像那些大款,有着自己的工厂,自己的事业,甚至自己能够雇人,能够从中赚钱。不用像迄今到处奔波,流浪,寒心茹苦,颠沛流离,似人非人,过着最底层人的生活。
下了车,他们不敢打的,手软心虚,有钱也得省着花。不知道几天才能找到活儿,还要租房,买粮买菜。拮据的生活过惯了,省一点算一点,即便要个三轮儿还要讨价还价。挣钱不容易,花钱就心疼,连自己吃饭也心疼舍不得。春困时月,天长大日,劳顿了一天旅途的劳乏,西子早有了感觉,两个孩子叫爹叫妈叫了好多遍;“妈!我饿。爸爸,买点吃的吗?饿死人了。”
“下了车再买,车上的东西贵!听话嘛。”
东方也饿的饥肠辘辘,忍耐了许久了。爱吃爱喝的毛病收敛了许多,尤其在孩子面前。东方没有钱还没有到他自己经济独立的时候,想归想,总的他们打上了工,手头有了钱,挣上钱,有了收入和开支难以计算的时候,他才能独自的吃喝,然后才交公养家糊口。不过东方也很有自己的责任心,除了心情不好,他才独自的吃喝。或者哥们们凑在一起,红火热闹。要吗就是心不顺,挣不到钱的时候,他就不管不顾了一切,总要喝的醺醺带醉的。
车站上有很多前来打工的老乡,大家围拢在一起叙谈着家常。不啻是这家的孩子短,那家的年景长。女人们聚在一起,唧喳着家庭的琐事,男人们气宇轩昂,吹嘘着自己的眼头见识。
整个站前广场上,挤满了前来打工的民工。扛行李的、照提包的,一群一夥,交头接耳,商量着各自的去向。有时候四五个人聚在一起,一两家人合在一块,租个三轮儿去找房,去找活儿,寻找着各自的归宿。
李汝成、杨洋、王在发也凑到了西子一家跟前。寒喧了一番后,终于进了一家清真餐馆。各自要了一碗汤面,唏嘘了一阵儿便完结。生活的淡薄给了西人们一种习惯,吃饭的快捷、简单。甚至不敢坐下攀谈,怕花钱、怕消费,更怕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安无事最好。吃完了饭,人总算解了一点乏,心也就安了许多,人人脸上现出了红光。
东方拽着女儿走出了餐馆,亲切地问道;“青青,吃饱了没有?”
“饱到是饱了,就是不好吃。不如面包、雪糕、冰棍好吃。”青青心直口快,无拘无束,直言不讳。清淡的汤面只能充饥何以提及好赖。青青还想吃面包、雪糕。
东方却束手无策,安慰道;“刚吃了饭,等会儿饿了再吃。”东方给孩子解释着。
西子也听到了,她想把孩子狠狠地教训一顿,狠狠地瞪了一眼,一点也不懂事,不羞不臊一点,怎么那么不听话,不省事儿……
这时李汝成走了过来说道;“青青真是个好孩子,真听话,给叔叔说,想吃什么?”
青青立眼眼地看着爸妈,不敢作声。看上去有点害怕,甚至贼眉鼠眼,归宿在李汝成身边,躲了起来。他和李汝成并不陌生,他们常来他家,甚至和他家打的火热。经常给她买好吃的,逗她玩,乖哄她,逗她笑。虽然是两旁外人,却一点也不见外,就像是有家人。尤其是李汝成,她和他的好并不亚于她爸。有什么话也对他说,不瞒不藏,不躲不闪,好的和她的亲叔叔、亲爸爸不无两样。这一切只有西子心里最清楚,孩子只有在行动上有所感觉而已。
杨洋也凑到了跟前,一只手搭在李汝成的肩膀上说;“咱们是不是夥租上一辆车去咱们去年租房的那家人家看看,看那家人家的房子租出去了没有?”说着在怀里掏出了一合香烟,每人散发了一支。
“等等,不急嘛,刚下车,这里咱们又不是生疏,去过的地方多的是嘛。”说着抱起了青青离开了人群,往站西南角的小商店里去了。不言而喻是要他们等上一小会儿。
“在发,你快找车吧,反正怎么这多的人,至少也得两辆摩的。搞好价钱,最多每辆三元钱!”杨洋说着,就便把大伙的行李搬到了一起。
年一过,各家各户的屋子都空着。经过一番收拾、刷新,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广场附近的人流忒多,几个十字路口要道上,每年前来打工的民工就像那撒豆成兵,一挤一簇,一拥一团儿。
早春三月,正是天气回暖的日子,民工们不失时机地抢抓着每一个机遇。一俟机动车辆稍有片刻的停留,民工们总会有了反映。不是装卸货物,就是雇人打工干活,绝不会有它事情。于是人流就会如潮水搬的涌动,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