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节、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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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牛排,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公车,林宁回到家里的时候,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滚,急忙冲到卫生间就直接吐了。
感冒本来就没好,加上这么一折腾,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似的,从卫生间出来后,他就直接倒在床上,懒得再动。是手机响了,他才动手从口袋里拿出,见来电显示是沈易阳,便直接摁下了挂机键。之后,手机第二次响起,他本是打算继续拒接,可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林宁,这两天还好吧?”这样普通的一句问候,在此时突然听到,林宁却觉得心里骤然浮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让他令人措手不及。他微微一笑,脸上绽满了自嘲,开口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好,被你打搅了睡眠怎么会好?”
“这么早就睡?”
“就是这么早!”
“我明天去看你!”
“别,你不用来,我不想见你!”
“可是我想见你,上次之后我反省过,之前对你太过唐突了,对不起!”
林宁却是完全没有想到沈易阳会对自己说对不起,微微一愣,又笑道:“道歉接受,所以你也不用来了!你再这样,我可是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我就直接告诉你,我喜欢男人,所以没办法和男性做普通朋友!”林宁认真地说道,脸上有掩不住的调皮笑意。
“正好,我也喜欢男人!”却换来了这样一句话,还是极其轻松的。林宁微微一怔,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笑了。
“林宁,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有人这么告白的吗?”林宁不禁笑道。
“不行吗?”
“我现在胃里难受,很不好过,你能说点让我开心的话吗?”林宁说。说完,电话那边明显就沉默了,又说:“算了吧,一看你也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我累了,想睡觉了,挂了吧!”
“那你的答案呢?”
“什么答案?”
“答不答应和我在一起?”
“怎么可能,我和你才认识几天?而且……”说到这,就停住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有一个小孩喜欢上了另一个小孩,跟他告白,不仅遭到拒绝还被骂神经病,骂他疯子。本来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应该就不会再见面,可是偏偏这两个人是朋友,当然这只是小孩的一厢情愿,而另一个小孩根本就没把小孩当朋友,而是一个任他挥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他的所有物。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小孩离开他身边。可是,尽管如此,小孩还是很喜欢他,喜欢到认为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很可笑是不是?真的好可笑!”说着,就放声笑了起来,将眼睛笑成一条线,将五官都扭曲成一团。到最后,这笑就渐渐淡去,等到消失之时,他的脸上就有了一种近乎冰冷的淡漠。
之后,什么也不说的就直接挂了电话。
***影曳未明《致命毒药》***
第二天一早,沈易阳就来了林宁的蛋糕店,进门的时候就见林宁正一脸微笑地替客人拿蛋糕。
“你怎么来了?”目送客人离开,看向沈易阳的时候,林宁脸上的笑就骤然散去,是朝露遇上凉风的寒意。
“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沈易阳说,“你心情不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林宁问,明明是微笑着,却带着说不清的嘲讽。
“我感觉得到!”
“我的心情从来没有好过!”
“出去走走吧,这样心情就会好起来!”
“算了吧,你这人这么无聊,跟你出去心情只会更差!”林宁瞥了沈易阳一眼。
“我能让你开心,相信我!”沈易阳看着林宁,说得很坚决。林宁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抿嘴一笑,“好吧,试试!”
沈易阳微微一笑,说:“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游乐场!”林宁想了想,笑着说。
进了游乐场,林宁第一个玩的便是云霄飞车。下来后虽然是吐了,却是一脸的笑容。之后,又和沈易阳到了游乐场旁边的园林式公园,将里面游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就是傍晚。
“去我那里吧,我做晚饭给你吃!”
“你还会做饭?”虽是反问,林宁却也并不觉得特别惊讶。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沈易阳行事的出乎意料。
沈易阳做了两个小菜和一个蛋汤,无论色泽和香味都相当不错。林宁看着,倒是惊讶了,笑道:“我以为你会端两盘西餐出来。可以先尝尝吗?”
“当然可以!”沈易阳说着,坐下。
“味道不错!”林宁吃了口炒肉丝。
“我是第一次做!”沈易阳说着,替林宁盛了饭。
“真本事啊!”林宁轻轻笑了笑,“想我这么说吗?”
“不,只是想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吃不惯外面餐厅里面的东西,所以特地做给你吃!”
“沈先生,你人真好!”林宁顿了顿,笑道,眼里隐隐划过一丝怪异的色彩。
“叫我沈先生会不会太见外?”沈易阳露出一丝微笑,“叫我易阳吧!我其实不好,只是会对你好!”
“我看我得收回之前对你的看法,你其实很会讲话!”林宁看着沈易阳的眼睛,突而认真地说道。
“要看看电视吗?”吃晚饭后,沈易阳问林宁。林宁摇头,说:“电视上都是广告,没意思!”
“那在网上看吧!”沈易阳说着,就从房间里拿来手提电脑,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就去厨房收拾碗筷。出来的时候,就见林宁正一脸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才知道他看的竟是恐怖片。
“看这个不怕吗?”沈易阳问。
“一个人的时候确实不敢看,不过现在不是还有你在吗?”林宁说。说完,又扭头看向沈易阳,说:“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人陪我看恐怖片,只是一直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以后我陪你,随传随到!”沈易阳凝视林宁的双眼,柔声说道。只是,他这样突然的温柔却让林宁顿时别开了头。
“啊!”电影中突然的一声尖叫,充满了惊恐与无助。而画面上是一张惨白且五官扭曲的面孔。林宁禁不住地缩了缩身子,下一秒,则被轻轻地揽住。
“有我在,别怕!”沈易阳搂着林宁的肩膀,让他紧靠着自己。动作虽有一股说不上的霸道,却也是轻柔的。林宁有些失神,扭头看着沈易阳,然后将自己的头靠上了他的肩膀。
“林宁,忘了他,我会对你好的!”
“不可能会忘!”林宁静静地说着,“我和他十岁就认识,到现在就是十年!”
“十年算不了什么!”
“那……我看看你的表现!”林宁说着,就犹自笑了,只是轻轻的,并不出声。
第二天,沈易阳早早起床,给林宁做了早餐。之后,两人又出门,开着车游遍长灵的几大旅游景点。将近黄昏的时候,沈易阳又带林宁到山顶的度假民居看夕阳,所选的视角很好,所以能将夕阳如火般的美景尽收在眼里。
“真漂亮啊!可是明明是自然的景象,现在却不是人人都能看到!”
“日出应该更好看,要看吗?”
“玩了一天也累了,回去吧!”
回到家里后,沈易阳又做晚饭,林宁也不闲着,到厨房帮忙。看着林宁切菜时笨手笨脚的样子,沈易阳忍不住笑了,说:“我以为你会很擅长这些!”
“谁规定的?”林宁扭头不满地瞪了沈易阳一眼,眼睛还是红红的。
沈易阳不说话,只是凝视着林宁,突然伸出手来,抚上了林宁的脸庞,然后,轻轻拭去他眼睛的泪水。
“眼泪啊,切洋葱切的!”林宁别开头去,轻易地就躲开了沈易阳的手。那眼里有什么一晃而过,却是悄然得不被任何人所见。
“易阳,你为什么喜欢我?”吃饭的时候,林宁问沈易阳。沈易阳脸上分明有一丝惊讶,愣了愣,才抬头看向林宁,说:“喜欢一个人哪有理由?”
“是啊,没有理由!”林宁淡淡地笑着,继续吃饭,低下头的那一刻,眼里有什么一晃而过,是微风吹过湖面,带起了一圈并不鲜明的漪澜。
第二天,沈易阳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面对的便是林宁的不辞而别。
床上的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包括地上也干干净净,就好像林宁根本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出现过。
沈易阳朝床边的书桌看去,看到书桌上那个手工的玩具小熊,连忙走过去将它拿在了手里,就像握住了什么稀世珍宝。
这个小熊,是这两天里,林宁唯一要求自己给他买的东西,也算这两天自己和他之间唯一的留念。他却没有带走。
“林宁,你不相信我!”沈易阳看着手里的玩具,喃喃低语,深邃的眼眸就像突然被什么给搅动,暗自地流转,最后浮现出道不尽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