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睁大眼，心脏失律地狂跳着，心口一阵剧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几乎就要忘记了，这具曾经受过重伤的身子有多孱弱，根本经不起一点折腾。
    直到闻到熟悉的清淡冷香，放大凝滞的瞳孔才渐渐重新凝聚。
    “雪沉……”声音低哑微弱，几不可闻。
    没有回应，却可以清楚地感到他就在身边。
    吃力地撑起身子，终于找到雪沉。他就在离我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雪沉？”我向前挪了几步，他仍是不说话，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我皱了皱眉，这才发现雪沉居然整个人都在细细地抖着。
    他是在害怕吗？我突然昏倒，让他担心了吧？
    慢慢靠过去，雪沉剧烈地弹动了一下。我亦不管不顾，整个人窝进他怀里。雪沉一言不发，也没有推开我，只抖得更厉害了。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他的脸，尽量放轻声音：“雪沉，我没事呢！”
    手下的脸僵硬地想要别开，被我用力固住：“呐，我没事。你看，我在这里呢，就在你面前，哪里也没去，什么事也没有！真的，是真的！”
    雪沉的轻颤非但没有平息，反而随着我的话愈发剧烈起来。
    我皱皱眉，心中也因为雪沉的异常而渐渐不安起来。
    是什么，这种仿佛要窒息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师弟。”
    瞳孔瞬间收缩，全身的血液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而刹那冻结。
    “雪……洲……”他怎么……还在这里？
    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为什么……还不走！！！
    身体像是被什么操控了，视线里只剩下不远处白衣温润的人，全身上下只剩满满的杀意肆意沸腾，叫嚣着要挣脱意识的束缚。
    失控了。不考虑结果，不想结局，完全空白的思维里只剩下一个字——杀！！！
    身体慢慢退去感知，连支配权也一并交出。只剩本能，冲杀，挥刀，毁灭。
    周而复始。
    是你！你的出现唤醒了我最不堪，最不愿显于人前的一面，所以，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而我，要你的命。
    雪洲只是一味的闪躲，我冷冷地笑了。
    你不出手，我却招招要杀你。这场游戏，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可我不在乎，我只要结果。
    身子晃了一下，借雪洲面露担心之色动作稍缓的一瞬间，五指成爪，当胸袭去。
    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没有避开的可能。一切都结束了……
    身子一顿，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手堪堪停在那人胸前，感觉到面前的人眼中流露出的无声的凝重，我的目光渐渐涣散。
    背后熟悉的气息到了身侧，我慢慢闭上眼。雪沉雪沉，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阻止我……
    “对不起……”
    我全身颤抖着，死死闭着眼，感到雪沉离开了我身边，突然有种连空气都被抽走的感觉。
    “师弟，”雪洲的声音幽幽传来，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走吧。”
    不！！！一股血腥味直冲上来，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定不远处那抹雪色的身影，发出的声音嘶哑而绝望：“我不会好好的！”
    雪沉的身形一顿，我眼中不顾一切的疯狂似乎影响到了他，向来七情不动的人竟然因为我的一句话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
    我咬牙，硬是逼回涌向咽口的甜腻，声音愈发冰冷：“你若离开，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好好的。”
    身子一丝一毫也动不了，神志也恍恍惚惚，缓缓飘出的声音却异常清晰，甚至染上了凄决的笑意：“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到你，不会再想起你，甚至忘了你。我的眼里不会再有你的影子，我会让别人来陪在我身边，靠近我，看着我哭，看着我笑。我的悲伤欢乐，你不会再知道，我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再和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样，也没关系吗？”
    雪沉，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那人浑身的激颤渐渐平息了下来，身体凝定不动，完全冰雕一般。
    但我却知道，我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砍在他身上的伤口，生生地撕裂了血肉，顷刻间便鲜血淋漓，痛彻心肺。
    我们心里的，从来都瞒不过彼此，我心里的痛，你也能感受到吧？
    我真的好痛好痛，你知道吗？
    痛到极处，只剩下麻木，就如此刻的你一样，你知道吗？
    “够了！！”雪洲的低吼声传来，温润的眸子里再也没有温度，似是结了一层透明的霜。
    我看也不看他，目光紧紧盯着雪沉：“告诉我，雪沉，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给我一个答案吧，雪沉。这是最后一次了。由你来给我希望，或者，让我彻底绝望。
    无论哪一个，只要是你给的，我……全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