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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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词语,叫做翻云覆雨,当它用来形容命运的时候,往往伴随的,是悲剧的发生。
逻闫和昔风一起来到牢哀山的时候,虽然两个人总是对彼此爱理不理,而且就算对话也夹棍带棒含沙射影语带讽刺,但心照不宣的是对对方的武艺是十分的欣赏。
毕竟,与自己年纪相仿且技艺相当的人,真的是非常少见。
所以,即使都是冷着脸来到牢哀山上,但心情却都是舒畅的,所以在逻闫看到直达小屋的路上站着的师傅时,也丝毫没有去想为什么师傅会专门来接自己这回事。
逻闫没有发觉,但昔风有。他看到那个虽然不再年轻但面容依旧英俊的男人脸上,隐藏的悲伤,埋得那么深,那么沉,就像是世界坍塌以后失去方向的迷茫。
而他目送逻闫的目光,是怜悯。
于是昔风几步上前,给了逻闫一个挑衅的眼神,看到对方先是疑惑后来像爆竹被点的样子,扭头就往前走。
但愿你此刻的生气能保持得久一点吧。她想。
不可否认的是,不论先前怎样的愤怒或喜悦,在看到至亲的死亡时,唯一的表情只能是震惊,和悲痛。
昔风看到逻闫的视线锁定屋前的坟墓时,眼角流露出的不可置信还有伤心到死的样子,突然觉得悲伤。
她走上前,拉着逻闫坐下,然后说:“哭的话,我看不见。”
逻闫没有哭,他只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瞪视着木牌上熟悉的名字,似乎只要把它瞪穿,里面的人就可以重新走出来。
但奇迹,终究只出现在神话里。
昔风陪着逻闫,从日落到月生,再到月落。当早晨第一缕曙光刺激到眼睛而反射性苏醒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外面呆了一夜。
逻闫仍然在原地似乎没有动过,但昔风起身拿起披着的外套,明明是逻闫昨日身上的那件。
她撇了撇嘴,想着这人果真还是烂好人一枚,不过这样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开导她也不清楚,毕竟,自己自幼就没有双亲,抚养自己长大的就是师父,而像师父那样的人死去,说实话,那是很难想象的场景。
不用别人请,昔风自动进屋,找到厨房的位置,然后洗手做早饭。用来握剑的手此刻执刀也是毫不逊色,“噔噔噔噔”“噌噌噌噌”的切菜声不绝如缕,然后是“兹啦”下锅的声音。
“你似乎没准备去劝他。”耳边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让她正在加盐的手一抖,然后明显的量过多。
皱皱眉,她小心挑出还没有化解的盐翻炒了几下然后转身对身后的男人说:“拜托,师叔,就算你轻功再好也麻烦出了声行不,否则这锅菜报废你负责。”
男人点点头,没有对她的不分长幼吓到,只是继续说道:“你真的不去?”
“去什么?”昔风明显的没好气,把锅里的菜小心的盛出来然后说,“该想通的不用别人劝导也能想通,否则只是暂时积压心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心魔,对于习武之人,这是大忌。”
“哥哥的眼光果然不错。”
男人说完就走,毫不留恋身后喷香的饭菜。背影一如几十年来的笔直孤高,仿佛任何挫折都折损不了的挺立。
“只会去关心她的孩子,那你自己了。”昔风叹口气,“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啊。”
轻轻的声音,伴随微风飘散,前面的男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脚步一如既往,没有犹疑,没有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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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那那,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聒噪的声音在逻闫耳边响起,平常容易火爆的年轻人此刻眼皮抬都不抬,任凭昔风在他旁边吹嘘自己的厨艺多么多么好,不享用一番简直是暴殄天物云云。
眼见逻闫没反应,昔风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叹口气,倒掉某人一口没动的饭菜,然后找了个水潭随便打了点水洗了下,接着就来到往日休息的大树下,陪着某人继续某项自虐运动。
这样繁复了几次,当又一天晚上昔风正梦到自己掉到一个冰冷的池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个熟悉但有些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噩梦。
“醒醒,昔风。”
就像是冷的时候突然靠近了火炉,昔风被这此时明显说不上好听的声音唤醒,迷迷糊糊间只看到对方疲惫困顿的表情,然后不受控制地说了一句。
“你总算是好了。”
然后头一偏,继续睡过去。
逻闫伸手确定她只是睡着了,才暗暗舒了口气。正准备脱下外套给她搭上,就听到自家师傅声音在身后响起,“真不想她出什么事的话还是带她回屋吧,武功再好也是女子,体质毕竟不如男儿。”
犹疑了下,逻闫伸手拦在昔风的背部和膝弯,然后轻轻抱起,朝着明明只有一个月没回来在此刻却十分陌生的木屋走去。
脚步缓慢却沉稳,除了消瘦的背影,再也看不到曾经神伤的痕迹。
被逻闫称作师傅被昔风叫做师叔的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露出舒心的微笑,目送二人的身影离开,然后回到自己的木屋,点灯磨墨,一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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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者传道授业,今余已倾所有,再无藏私。若困,思之以解,是为大成。
平生唯愿已了,尔当擅自珍重,为师去矣,勿访。”
不过几十个字,已经足够让逻闫了解到,自己第二亲近的人,也已经离开,或许此生都难再见。
虽然为他的毫不犹豫而心涩,但想想那人本来的愿望就只是陪伴母亲直到生命终结吧。所以,也就不再怨怪了。
况且,以后的日子,他也不是一个人呐。
“走啦走啦,磨蹭个什么。听说南边的海蛇帮最近嚣张的狠了,已经接连抢劫了不少商船。你说他们劫财就劫财吧,干什么连人家老婆孩子也不放过,要这么多女人,也不怕忙不过来。”
“咳咳。”逻闫握拳轻咳,制止昔风接下来可能的惊人之语。
“怎么了,前几天着凉了么?”但昔风明显没有领会他的含义,只是有些着急地询问他的身体。
这样的关怀,很像母亲还在身边。
“没什么,如果你看他们不顺眼的话,让他们的存在成为曾经又有何难?!”
“诶,两个人?你很狂啊。”
“你不这么认为?”
“当然不是……好,就这么办。”
逻闫轻笑,想着这女人当面那样大发感慨不就是为了引他前去,应当是想要自己尽快从丧母之痛中解脱吧。虽然看起来很糟糕,实际上却是很好的人了。不过这有些别扭地不让人知道自己关心的性格,似乎跟师傅形容的自己有点像啊。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的剑叫什么呢?江湖上可以与‘浮空’抗衡的剑似乎不多。”
“那是当然,不过我的剑可是‘游云’哦。”
“‘游云’?与‘浮空’并列的那个?”
“怎么,我就像用不起‘游云’的人?”恶狠狠地,很有往母老虎转变的潜质。
“不是,只不过听说这剑二十多年前不知被什么人夺走然后就杳无音讯了。”
“哦,那是我师父啊。”
“哦,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