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番外•;手帕之交,契若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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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心性是否会变?江山易改性难移,妙真是信这句话的。
宋家玉庭,芝兰玉树,允文允武,乃当时英才。宋玉庭的父亲,老宗主一死,按理按常规来说,都该宋玉庭坐上新宗主的位置。宋玉庭打小起,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你将会是下一任的宗主,那是人们对他一种崇敬与期待。
他的母亲更是如此,她告诉宋玉庭,一个宗主是该怎么学艺的,是该怎么交朋友的,是该怎么待人处事的等等。连一个宗主是该如何走路,如何吃饭的,她都细心教导于他。
这样一个人,势必会成为宗主的,一个好宗主。
可惜是阴谋,总要有见光的一天。
他,宋玉庭其实不是宗主的亲生孩子。他是个调包货,他小叔的儿子,宋江云才是。
族里族外,亲朋好友,一时气氛变得很微妙了。是真是假,疑神疑鬼,叫人难以揣测。
宋江云暗地里有一队人马,就要对宋玉庭出手了。
这时,妙真找上了宋玉庭。
与权力斗争无关,“我来接小雅走。”
楼小雅,虽然姓楼却是妙真很远房的亲戚,来投奔楼家,与妙真是闺中好友。妙真、楼小雅、宋玉庭算得上自小相识,互有好感,相知相交。楼小雅与宋玉庭更是两小无猜,芳心互许,又是一对才子佳人。
楼家败了,妙真去了云福宫,楼小雅自然就被宋玉庭接走了。现在宋家要出大事了,妙真自然要带楼小雅远离这是非之地。就算许久未见,以前吵吵闹闹过。一日是姐妹,终身都是姐妹。
“久违了好友,汝还不能带小雅走。”轻扫曲柄麈尾,依然是一贯的谦和笑容,让一见就觉得如遇春光。
“那玉庭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不日吾将成亲,吾将娶小雅进门。”
语不惊人死不休,“哇!”妙真很激动,“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玉庭一笑,“现在不是就告诉了好友了吗?”
这么多年,身边这么多人,这还是妙真第一个朋友要办喜事的,妙真很激动,越激动,越开心,也就越气愤,“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妙真叫喧着,接着一冷静一想,“不行,现在办婚事不妥。”
一是太快了,二是现在这个局势,不适合办婚事。
谁都不能猜透宋玉庭的心思,避开话题,拿出妙真一直挂心的人,“好友何不先去看下小雅,小雅可是一直很惦记好友的。”
使了个眼色,旁边赶紧有个小仆站在了妙真的旁边,来请妙真。
红底缎绣金纹,都在看嫁衣了,确实是要办婚事了。
看着楼小雅全神贯注的在挑着嫁衣,连妙真来了都不知道,的确是一副婚前小娘子样,妙真轻唤了一声,“小雅。”
楼小雅娇小可人,属于相夫教子的女人,她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嫁个好人家,而宋玉庭就是她的最佳归属。
甜甜一笑,一副小女人状,满心欢喜的上前来攒着妙真的手,“阿微。”
她们俩不是没闹过矛盾,没斗过气,可这一切都过去了,没关系了。好姐妹依旧是好姐妹。
两个女孩子又凑到了一起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楼小雅一直在说,宋玉庭怎么的好怎么的好,哪里哪里又怎么了,给她买东西,关心她陪她说话,真是体贴入微。
妙真一直在听,她很是欣慰,小雅喜欢,小雅觉得幸福这就很好了。
妙真在江湖上名声不好,楼小雅大婚在即她怕对小雅,会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导致婚事有了什么闪失。对女子来说婚姻就是终身大事,是最大最美好的事,可一不小心,也会发生一些意外。其实操办婚事这种事,就是杜绝意外的事情。
妙真住在了客栈,等着这场婚礼的到来。
这天来了一人来找妙真,宋江云,前代宗主的亲生儿子,可怜的调包货。
妙真以为他来找她,无非是要自己离开此地,或是问她关于宋玉庭的事。
可人家根本不是为宋玉庭来得,不过也可以说与宋玉庭脱不了干系。
宋江云正襟危坐,妙真也严正以待。
“你认为小雅嫁给宋玉庭,会幸福吗?”
原来又是那些痴男怨女,情陷奈何天的事。宋江云与宋玉庭的童年不一样,宋江云自小没人管。母亲是不疼,这个儿子不是他亲生儿子,还是陷害自己的大姐的孽种,爹爹不爱,爹爹的心思一味都扑到宋玉庭的身上去了。于是宋江云的幼年虽然过得缺少关爱,却也是自由自在,天真散漫。
这样的宋江云,他喜欢上了楼小雅。他没想过要与宋玉庭争过什么,就算这宗主是他的,他觉得自己也做不来,宋玉庭为了这个位置一直准备着,宋玉庭才是最合适的人。
宋江云甚至认为,兄弟之间没有必要为了权利这种事,而大动干戈,伤了兄弟和气。
宋江云这种人,看得开。现在他能在感情上看得开吗?
他是喜欢小雅的吗?“小雅喜欢的是他。”妙真直接挑明了问题的关键。
宋江云很激动,“宋玉庭不可能给小雅幸福!”
“你能吗?”妙真反问,“你跟宋玉庭一样麻烦在身。而且最重要的是,小雅不喜欢你!”妙真争锋相对。
“哼!你会后悔!你会后悔让小雅嫁给宋玉庭的!”宋江云拍桌而起,他与妙真不欢而散。
走前宋江云似有所感,停了下,“我还以为,你是小雅的朋友……原来……”
妙真一直记挂着宋江云那天走时的话,觉得还是放不下,于是在婚宴的前一天,妙真按耐不住了,去找了楼小雅。
楼小雅正在试穿霞披,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姑娘芳颜二八,天然俏,如斯华丽,缨络垂旒,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一如心中漫溢的幸福。
妙真呆住了,小雅她是这样的开心欢喜啊。
“好友明日来喝吾与小雅的喜酒,可别晚到了。晚到了,只怕是小雅会怨好友的。”宋玉庭突然来到了妙真身后,轻声说道。
“啊!玉庭!”红蝶扑来,宋玉庭一把抱住了楼小雅。
楼小雅的脸上笑起来,像一朵牡丹花开一样。都忘记了又妙真在场,自己会不好意思的。
“别闹了,好友在一旁看着在。”
楼小雅脸色一红,赶紧从宋玉庭身上下来,低低的声音,不好意思的唤了一句,“阿微……”
楼小雅笑着和妙真说了会话,宋玉庭一直站在一旁陪着她们。
“阿微,你与玉庭聊聊。我且出门办点事。”
妙真诧异,明天都要结婚的准新娘子,今天办什么事,“你明天都要结婚了,出去做什么?”
楼小雅微微一笑,“玉庭的礼服公裳还没做好,我不去看看不放心。”
“那叫阿玉去就好吗。”
“不不,不。你和玉庭说会话,我去去就回。”楼小雅说着笑着,就领着丫鬟出门了。
妙真见楼小雅走了,宋玉庭坐到了自己身边来,还是那根常年不离身的,曲柄麈尾,淡淡的有点笑意。
“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宋玉庭吗?”
“好友这是何话?吾不是就在汝面前吗?”
“我怕沧海桑田,人事将变。”
“耶,好友汝别忘了。吾是宋玉庭。”
他永远都是这样,绕来绕去,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小雅好一点,告辞了。”
“那就不远送了。”
初六日。宜,嫁娶、入殓。忌,出行。凶神宜忌,灾煞血忌。
良辰吉时都快过了,可新郎还没有把新娘给迎回来。
妙真与一众人都在焦急的等着。
一阵八节长欢的音给飘了过来。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妙真也仰着脖子看,看见一片翻红。那边的音乐吹吹奏奏的,那边的也跟着锣鼓喧天,开始闹翻了天。
顶前头,骑着红马穿着喜服戴着大花的宋玉庭,俊雅风流,不愧是人中之杰。
八人大轿,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想必新娘子也就在里面。
鞭炮锣鼓,喜娘搀扶着,妙真一直含着笑,看着喜娘引着楼小雅慢慢走了过来。
“慢着!”一声狂吼,闹中一静。
宋江云带了一大队人马,不像是来喝喜酒的。
众人都在看着,宋玉庭不动声色,“胞弟来了怎么不进去,这吉时要过了。”
宋江云不说话,他走到了楼小雅的身边,宋玉庭也不拦他。
倒是妙真心中一惊,不会是这小子要抢亲吧,“阁下何苦破坏人家的大好姻缘,何不成人之美?”
宋江云冷笑,“你们都被他骗了。”
一个女儿家哪个会希望自己的婚事上发生意外的,更何况是成亲之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说是被抢亲了,羞愧不过,上吊抹脖子都是有的。
这是楼小雅的婚礼,妙真不会让它出任何意外,不悦道:“阁下何不给我妙真,给小雅一个面子。等婚事完了再解决。需要现在就撕破脸皮吗?”
妙真话已经说到了份上,宋江云依然故我,大吼着,“你们都被他骗了!”
一个抄手,掀开红盖头那一刻,珠玉凤冠下,露出了娇俏的脸庞……
震惊!难以置信。
新娘不是楼小雅。
这时候宋玉庭出手了,“胞弟可不能对嫂嫂。”又亲自把红盖头给盖了回去。
“宋玉庭!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下该妙真发威了,“小雅呢!新娘为什么不是楼小雅!“
宋玉庭握着新娘子的手,避而不答。
“新娘是老身娘家的侄女,宋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有何不妥吗?”宋夫人现身了,“江云,你带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参加婚礼。是欺负我孤儿寡母吗?”
她其实才是宋江云的亲生母亲,此时此刻却厉声训斥着自己的儿子。
“还不快吧新娘子迎进门来!赞礼?”
“是是是。”老夫人都发话了,不管谁是宗主亲生的,宋夫人都是老宗主的夫人,“百年大事,缔结朱陈,良时吉日……”
那些欢闹吉言,妙真什么也听不见。
“有些人真是蠢,成亲前一天却还要出门。”宋夫人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众人都听不明白,妙真懂,宋玉庭懂,宋江云也懂。
攒着新娘子的手,宋玉庭路过妙真时,低了一声,“城郊西山,也许还有救。”
一风吹来不是悲,春也归,人空瘦,黄土埋一身,红颜成白骨。
妙真正在祭拜楼小雅,宋玉庭也来了,宋江云没有来,因为他死了。
“你还有脸来。”
宋玉庭不语。
“今天是小雅的七七,我不杀你。”
见宋玉庭依旧没有答话,妙真笑道,“你果真无人能及。”
不管如何,到最后楼小雅爱的是宋玉庭。
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妙真走了,宋玉庭靠在楼小雅的墓碑上,风很大,风穿透了长袖,风声更大。
他一双冷眼看着天,吐露的声音,“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却是格外的清晰。
树树皆萧瑟,山山唯落晖。江山美人,自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