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缭乱唐朝霁云殁  第四集 临淮求援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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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代的端木筱影,一直是公主一般的耀眼美丽,何曾有过这样倾颓的时刻?
    而现在,自己身上怪异的衣服和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断惹得行人指指点点,她就好像人们眼中的过街老鼠。她委屈地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别人的目光。
    就这样,大半天过去了,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刚好,筱影也没有想好去哪里,索性继续眯在墙角。
    “先这样吧,实在不行,我再用法术弄点吃得来,虽然……有点不道德。”她自我安慰着,睡意不知不觉袭来。
    “将军!将军!”
    就在筱影昏昏欲睡时,突然有一队人马划开雨幕朝城门驶来,“驾——”当先一人愤怒地挥打着马鞭,马儿踩着水花在大雨中急速狂奔。筱影定睛一看,马上的人居然就是早上送自己进城的南将军。
    那一身锃亮的铠甲被雨水冲刷的光芒四射,坚韧的嘴角紧紧收拢,眼中装满了压抑的愤怒,缰绳的一段因未知的原因而绯红。
    他为什么还是这么行色匆匆?为什么还是身在雨中?
    筱影莫名的有些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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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霁云在街道上纵马奔驰着,神色与筱影上一次见他完全不同,若说早晨的他内心还怀有一点希望,那现在的他——则是彻底的绝望!他黑亮的眸子里,狂涌着愤怒,似火一样要喷射出来,而眼角则道出了他的无奈与痛苦。他在压抑,他在压抑自己的愤怒。怒道如此地步,却仍要压抑着,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筱影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暗暗叹了口气:“原来世上痛苦着的人很多,并不只是我一个……”
    狂怒让南霁云的理智几乎崩溃,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刚刚他差一点要挥刀朝那个小人砍去,可是,他却不能,杀了贺兰进明,自己就不可能活着走出临淮,那么死前他将连自己的主帅都无法看到,更不能随他拼死护城,那还何谈恢复大唐、重整河山!
    “贺兰进明,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王八蛋!”
    对!当朝御史大夫——贺兰进明就是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不折不扣的小人!南霁云终于认清了他肮脏的面目!他没有给南霁云兵马解救睢阳之围,却设宴妄图拉拢南霁云到自己麾下!这对南霁云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于是,方才的宴席之上,看着那刺眼的钟鸣鼎食,南霁云慷慨语曰:“云来时,睢阳之人,不食月余日矣!云虽欲独食,义不忍;虽食,且不下咽!我南霁云有负重托,唯有以断指谢罪!”说完,竟生生砍下了自己的一只手指,在众人的叹惋中转身离去。
    在场的官员们,甚至扼腕地落泪。
    但筱影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能通过自己的心,感受那分浩然正气。
    此时,大雨滂沱的大街上,筱影蜷缩在墙角定定地注视着他,仿佛一切周遭的东西都黯然失色,她被这样的悲怆深深打动,忘却了自己的处境,只想走过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问他一句,“你还好么?”
    南霁云行到了城门,却突然勒马回首狠狠看向远处。
    跟来的将士们也勒马随他的目光看去。
    目之所及,是一座佛塔,那座佛塔在雨中安静伫立,毫无语言,暗哑无声。
    就是这样无用的东西,麻木了人们的心灵,让他们弥留在深度的绝望中。
    “嗖——”一支利剑从他带血的手中划出一道鲜红飞向远处的佛塔,“嚓”地一声深深扎进了塔壁。南霁云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我南霁云对天发誓,等我大败叛军以后,定会回来那贪生怕死的贺兰进明的狗命!此矢所以志也!”
    再回首,他已是斗志昂扬,所有的愤怒、无奈瞬息化作了满腔热血。英雄,便是如此快意恩仇,不是么?
    苍劲的嘶吼在雨中渐渐消去,却在筱影心中画了一个又一个波澜。
    “南——霁——云——”她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从没有听过的名字,一步步走到那匹载她来临淮的高头大马前。
    “是你?”感觉到有人接近,南霁云回过神来,将那张天真清秀的脸收入眼中。筱影仰着头,悲悯地望着他,而他也感到了来自她的关切与感动。
    “是我。”筱影脸色苍白,单薄的身躯在昏惑的雨幕中显得不太真实,仿佛一只朦胧的蝴蝶,一瞬间便要消失。
    “上来吧。”不知道为什么,南霁云不由自主地再次伸出了手。
    这样落魄的蝴蝶,他禁不住想要抓住。缓缓地,他伸出了手。
    依旧是那只手,筱影看到了熟悉的老茧和创伤,然而,这一次,那只手上的血鲜活地流淌着,五指已经缺了一指,筱影不知道,那只失缺的手指,是刚刚南霁云亲手砍断的!伤口上那红色赫然耀眼,而他却恍若不觉。
    筱影再也忍不住,温热的泪水汹涌而至。然而,雨水顺着她清秀的的脸颊替她将泪水洗刷掉。心中竟然溢满了从未有过的怅然,这样的情绪来自这个尚且未知的遥远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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