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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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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
    浓如泼墨的夜空上,稀稀落落地挂着几颗星星,给这夜晚凭添了几分清平之意。有风掠过,带起树叶一阵“哗啦啦”地响。湿气从地底冉冉升起,就连蟋蟀清朗的叫声也沾染上了湿漉漉的水汽。
    袁清慢慢地睁开眼,扑入视线的是厚重而邃远的夜色。他不置信地眨了眨眼,没变。于是准备起身。但带着阵痛的晕眩令他重又跌回草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袁清有些迷惑。偶尔隐约可闻枪炮声冲开了记忆的门。土黄色的辎重部队,守株待兔的埋伏圈,热血与烈火,冲杀与哀嚎,交织成一片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的战争场面。
    这么平静的话,战斗应该是结束了吧?那么为什么自己还在这里?日军也好,八路也罢,胜者打扫战场,怎么就把自己给落下了?
    袁清转动着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脑袋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这里处于两座山的夹谷处,四周是比一人还高的野草,葳蕤的灌木,倘或不是从正上面,根本看不见他的人。这样的话,难怪会把自己遗漏下来了。
    认清了环境之后心下稍安,袁清才意识到不是很远的地方有粗重的喘息声。莫不是未散的血腥气召来了野兽?袁清精神一绷,悄悄撤下腰上的皮带在手中,眼耳精气神紧紧锁住声音的来源处,随时准备暴起一击。
    可是等了许久那边仍是没有一点动作,只除了愈加急促的呼吸。还有那低低的夹杂其中的是……呻吟声?
    难不成还有跟自己同样倒霉的被撇下的么?而且听这样子应该是受了伤的吧?是比自己还凄惨的景况啊。袁清有一点的同情。
    人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算你的处境很艰难,倘有人跟你一样,或者比你还凄惨的话,你的心里就会舒畅许多。所以袁清决定去看看那个可能给他以心理平衡感的人。
    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被炸弹爆炸的气浪波及到的痛苦一下子都爆发出来,周身像是被钢板挤压变形,然后又生生重组起来一样,钝钝地闷闷地疼。不过,借着旁边灌木的扶持,还是站住了。然后慢慢地挪过去。
    光看热闹嘲笑人的话似乎有点不厚道,因此袁清的打算是,如果是中国人,能救则救;要是日本人的话,他也不介意被当成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虽然没什么天光,但影影绰绰的布帽和赤裸着草鞋的脚的形象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八路。
    真是运气不好啊。就凭现在他的状态,连自己都顾不利索呢,还要照顾伤患。
    纵然抱怨着,袁清还是努力将那人拖到一棵大树底下,然后脱下自己外面的军装盖在他身上。受了伤的人,要是再着了凉可就麻烦大了。——虽然手上的触感告诉袁清那人现在已经发烧了。
    摘下一片大叶的树叶折起来,收集了露水让那人喝下,袁清顺势就倒在那人旁边。不是袁清不知道救人要争分夺秒,只是以袁清现在的状态能做这么多已经算是奇迹了。
    要是这人命够大能撑到明天的话就真正开始救他;要是运气不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不是?
    迷迷糊糊地想着,终于抵不过疲惫,袁清睡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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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眼皮被阳光直射产生的刺痛而醒来的袁清反射性地将手遮挡在额前,只着衬衣的事实让他想起昨天的伤患,于是转过头。
    那人一身破旧的军装,全身灰迹斑斑。眉目粗糙,但并不难看,是那种明显有别于富家子弟的精致的带着野性的俊气。此时面色潮红,唇色惨白,看起来凶险得很。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活的。
    那人中的是枪伤,在左肩窝处。幸运的是对穿,省去了寻找取子弹的工具的庞大工作量以及因为取子弹而引发炎症败血等诸多问题。更幸运的是这伤是三八大盖打出来的。因为子弹做工精,弹药好,出膛速度又高,一枪俩眼儿干脆利落,对创口周围不会造成什么大的破坏,因此还是属于相对来说不太麻烦的枪伤。
    袁清当初只是被爆炸的气浪掀翻滚下山而晕了过去,除了被草叶树枝划拉出几道口子之外没什么外伤内伤,经过昨夜的并不舒服但总算可以称之为休整的睡眠之后,精力已经恢复大半。
    九月底的山里,要生存很容易。摘了野果果腹之后,袁清就扒在草丛里细细寻找起来。
    血三七,止血圣药,治跌打损伤,外伤出血;蛇舌草,清热解毒;爆炸草,清热解毒,抗菌消炎,治伤口感染红肿。撕下盖在那人身上的军装的衣摆,漂洗后将伤口处理干净,把采回的草药给那人外敷内用地折腾好已经日近中天了。
    打好最后一个结,袁清看看自己被撕成条缕状的上衣,又看了看那人脏兮兮的脸面手脚,皱着眉头站了半晌,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用采药时捡来的大葫芦装满水,浸湿布条后开始给那人擦拭身体,一来看起来会顺眼一点,再则多少也能降点温度。同时也不忘将另一布条湿透搭在那人额头上。
    也不知道是身体底子特别好还是求生意志特别强,总之在太阳敛了最后一缕光芒的时候,那人醒了。
    是时袁清正在给他换脑门上的布条,那人眼也未睁反手上去便擒住袁清的手腕。受了伤又生了热的人,力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大,这一抓之狠,让袁清觉得腕骨都要碎了,不由大叫:“快放手!”
    许是听到袁清字正腔圆的汉语,那人力道稍缓,终于睁开眼。带着血丝的黑眸上上下下将袁清打量了一遍后,放开手,倚在了身后的树上。
    袁清轻轻地揉着手腕,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跟受了伤还烧糊涂的野蛮人计较,但看着腕上五道乌青的印子,终究气不过,自己跟个奴才似的伺候他大爷半天就只落了这么个下场?忍不住冷哼出声:“现在我总算是开了眼界了,打着仁义旗号的共·产·党人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啊!啧啧,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讽刺的话生生半地里变调成了哀嚎,“啊!你、你干吗?!快放手!”
    却是那人又迅疾无比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浓重的眉峰上挑,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怒火:“狗娘养的**?!”
    这一抓恰巧还是上次的地方,痛上加痛令袁清差点飚出了男儿泪,又疼又气又急之下什么教养之类的东西都是狗屁:“你他妈哪只眼睛见过哪只耳朵听过**会救八路土包子?!白眼儿狼也不带这么当的!喊赤匪当真不亏了你!”
    那人也反应过来自己精神过敏,忙不迭地放开手,低着头绞着两手的手指头,这才发现肩上的痛,扒开领子瞅瞅,那伤口却是早已经上了药包扎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明白了是眼前这个“**”救了自己,于是更加不好意思,脸上“蹭蹭蹭”地红了起来,嘴里咕哝了几个字,模糊得很,脑袋都快埋到领口里头。
    袁清当然没听清那人说了什么,不过想也知道无非就是道歉感谢之类的话,就揉着腕子冷眼看着那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沮丧羞愧的动作。不多会儿却又不忍心起来,那样当当响又鲁莽的一条汉子恨不得缩到背后的树里头,看着叫人不是滋味。
    他踢踢那人:“喂,给!”在那人抬头时将一兜的山梨柿子山枣塞他怀里。这人可能从战斗前晚上的埋伏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应该早饿了。
    那人眼中一亮,拿起一个梨子一口咬掉了小半个,神色中似乎有一些些的躲闪,嘴里含混地说:“老……呃,俺不叫“喂”,俺叫陆二。”
    这是在自报家门吧?袁清有些奇异地看着陆二。这个满口粗话都泰然自若的男人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不好意思?这人的脑子长得跟一般人不一样吧?有意思。
    心中的气忽地没了,心里琢磨着他报上名来的意图。是想要礼尚往来么?于是强忍着笑道:“我叫袁清。”
    果然见那人嚼着梨子的嘴一下子咧得大大的,便有未及下咽的汁液顺着嘴角蜿蜒而出。
    真……恶心。跟口水一样。袁清胃部一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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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话时间:
    嗯,这么些天,就写了这么点儿,先发上来。。。。
    下面的正在进行中,已经两天没有出来一个字了,所以,嗯,会比较慢。。。。不确定会有多少字,不过,不会多,丁别的本事没有,就删情节最在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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