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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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火车抵达上海,素问和傅沛宸出了站,一路灯火阑珊无暇欣赏,两人直奔医院而去。
此时袁鹤来躺在病床上,身上、头上缠着纱布,他的夫人陈氏坐在床前频频垂泪,袁府管家唉声叹气,左右徘徊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傅沛宸和素问找到了这,看到这副景况,不由得对视一眼,看来上海的事,远比他们想的严重。
两人和陈氏与管家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问管家道:“青帮为何抢我们的地盘?”
管家无奈道:“谁知道啊,前天晚上突然来了许多人,啥也不说,上来就打,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老爷被打成这副模样,少爷也被他们抓走了。”说完呜咽大哭起来。
袁夫人忽然起身,走到傅沛宸和素问的面前作势下跪,素问忙托住她,说道:“袁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们两个小辈怎么受得起。”
袁夫人拉住素问的手,哭求道:“大小姐,求求您和傅师长救救浩然吧,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素问忙安抚她道:“袁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救袁公子,您先坐下,待我们把事情搞清楚。”
傅沛宸皱眉,问管家道:“他们为什么抓走袁公子?”
管家一抹泪,说道:“小的也不知啊!”
“那,平时跟着袁公子的人是谁?”素问插嘴道。
“是阿莱。”管家答。
“他人呢?”
“前些天发了疟疾,这几日都在家养着,倒是叫他逃过了一劫”。
傅沛宸和素问对视一眼,对管家说道:“明天先带我们去找阿莱。”
“好”,管家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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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袁浩然被绑在木桩上,身上满是鞭伤,抽打他的人已经不耐烦,恶狠狠道:“快说,四姨太在哪了?”
袁浩然挣扎着一口气,瞪着双眼,说道:“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四姨太。”
“你个小赤佬,还嘴硬。”说完又扬起鞭子抽打起来。
袁浩然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抽打他的人无奈停手,紧张地看了一眼身后。
他身后坐着一个五十出头,目光阴冷,看上去城府极深的男人,男人手一挥,说道:“算了,把人看紧了,别让他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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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崇光旅店
夜深,黄浦江上游船停歇,灯红酒绿归于沉寂,江水拍岸声声入耳,像一首月光曲,催人入梦。
素问已经沉睡,傅沛宸双手枕在脑后,仰卧在沙发上。白纱窗帘随风飘动,一团月光白洒在地上,忽然,他睁开眼睛,迅速蹿到素问身旁将她拍醒,不一会儿,门被人撬开,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砍刀,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傅沛宸和素问躲在暗处,趁其不备,三两下将他们放倒,不料,又有两人带枪冲了进来,傅沛宸眼疾手快,推开素问,子弹打在柜子上,素问一个翻身,绕到一人身后,抄起花瓶砸中对方头部,那人应声倒地,而另一人也被傅沛宸一刀抹喉。
突然,一人醒转过来,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素问。
“砰”
傅沛宸抢先一步结果了他,鲜血溅到素问脸上,湿热粘稠,一声尖叫,素问瘫倒在地,傅沛宸冲过去,双手圈住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了,都结束了。”
素问在他怀里心智已失,呆若木鸡,傅沛宸紧锁眉头,他太清楚近身搏杀对一个“新兵”意味着什么。素问在他身边,终究逃不过这一关。看来,他不得不去找那位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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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何公馆
何君山披着睡衣,他身材高大,秀丽英武,一脸高兴地给傅沛宸沏茶,傅沛宸抱歉道:“君山,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来叨扰你和嫂夫人。”
何君山哈哈一笑,端着茶碗递给傅沛宸,坐下说道:“你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客套,你肯来我这,我不知多欢喜。”说完,拿出一根哈德门香烟点上,感慨道:“上次见面,还是你和千钧回国那年,一晃都六年了。”
说到千钧,两人一阵沉默,故人已去,物是人非。这些年他们各为其主,为了避嫌也不便相见,彼此的情谊都只能放在心里了。
何君山吐出一缕白雾,岔开话题调侃道:“我在报上看到你入赘洪门,想不到你也有过不去的美人关。”
傅沛宸无奈笑了笑,说道:“君山,实不相瞒,青帮抢了洪门的地盘,我和晓晞来沪就是为了此事,只是没想到,刚到上海就遭遇行刺,晓晞受了刺激,我不敢再让她涉险,不得已才来你这求庇护。”
何君山听完,不高兴道:“什么叫不得已,好像我不待见你似的。你要再跟我这么客套,我可生气了。”
傅沛宸笑了笑,说道:“好,那我就赖在这了。”
“这才对嘛!”,何君山笑着把烟摁灭,兴致勃勃道:“等我一会儿”。说完起身走向餐厅,不一会儿,手上拿着一瓶酒和两个酒杯,边走边笑呵呵道:“难得相聚,今夜定要一醉方休。”
傅沛宸担心素问,无心饮酒,可又不忍扫他的兴,只得勉强笑了笑,接过一个酒杯。这时孟文静从楼上下来,穿一身蓝丝葛旗袍,恬淡如菊,娴静优雅,看到何君山拉着客人喝酒,立刻阻止道:“你也是,只顾自己兴起,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睡,人家也不睡么?”
傅沛宸连忙起身,恭敬地叫了声:“嫂子。”
孟文静微笑点头,对他说道:“弟妹已经睡了,只是她精神恍惚,我担心她会随时惊醒,你早些回房休息吧,也好照顾她。”
傅沛宸感激点头,道了声谢。
何君山也顺从地说道:“夫人说的对,时候不早了,咱们都休息去吧,改日再喝。”
傅沛宸说了声“好”。
何君山呵呵一笑,搂着孟文静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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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孟文静贴心地留了一盏小夜灯,傅沛宸轻轻推门进去,只见幽暗的灯光下,素问在床上缩成一团,傅沛宸叹了口气,关上门朝沙发走去。
忽然,素问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起来,傅沛宸忙过去拍她的肩膀,喊道:“丫头,丫头。”
“啊”,素问惊醒,一脸茫然地看着傅沛宸。
傅沛宸拂开她脸上的发丝,安抚道:“没事了,安心睡吧!”
素问拉住他的手,紧紧拽住,傅沛宸无奈,只好坐在床上,哄道:“我不走,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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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R租界
电话铃响,藤冈拿起话筒,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眯,骂了句“八嘎”。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阿娜,面容娇好的女子走了进来。
藤冈挂断电话,对她说道:“雅子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雅子面无表情,看着他道:“你们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究竟什么时候放我回家?”
藤冈笑了笑,推了推眼镜,扬起他刚刚刮过的下巴,说道:“余定澜正在满世界抓你,这个时候送你回去太冒险了,你放心,再过几天,等船一到,我就送你走。”
雅子垂下眼睑,不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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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上海何公馆
黎明如约而至,院里的桂花树缀满黄色小花,如金色小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素问恍惚中闻到一股恬淡的香味,心神一荡,睁开了眼,只见傅沛宸背靠墙,笔直坐在床上,不偏不倚,一只手被自己牢牢握住。
傅沛宸觉察到动静,睁开了眼。
“醒了。”傅沛宸道。
素问木讷地点点头,有些尴尬地松开手,茫然地看着房里的一切。
傅沛宸收回胳膊活动了两下,问道:“知道这是哪吗?”
素问摇头,觉得脑子里一团迷糊,傅沛宸道:“这是我学长何君山的府䣌。”
素问渐渐清醒,想起了昨晚的事。
傅沛宸体贴道:“要不今天你就待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那你呢?”素问抬眼看他。
“我去找阿莱探听一下袁公子的情况。”
“那我也去。”素问从床上坐起。
傅沛宸本想劝她,转念一想,让她出去走走转移下注意力也好,于是说道:“好,那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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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餐厅,孟文静将亲手做的桂花糕放到桌上,何君山从身后亲昵地抱住她,笑道:“夫人今天怎么有兴致亲自下厨了?”
孟文静拍掉他的手,嗔道:“有客在家,注意点。”
何君山哈哈一笑,说道:“他们新婚燕尔的,只怕更腻歪,你看,这时都没起床。”
孟文静微笑道:“别胡说,我看你那朋友才不似你这般嬉皮笑脸的。”
何君山呵呵道:“我也只在你面前这样罢了。”
孟文静笑着摇头,懒得再说。
这时,傅沛宸和素问已收拾妥当下了楼,素问看到何君山夫妇,想到昨晚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连招呼都没跟人打一声,觉得很失态,挨近傅沛宸小声问道:“昨晚我是不是很失礼啊?”,
傅沛宸笑了笑,说道:“没事,他们不会计较的。”
何君山看到他们,招手道:“哎,你们起来了,快来吃早餐,文静亲手做的桂花糕,全上海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算你们有口福。”
孟文静用手肘碰他一下,说道:“哪有这样吹捧自己老婆的。”
素问走过去,冲他们行礼道:“君山大哥,文静姐,我是晓晞,昨晚真是抱歉,失礼了。”
君山嘿嘿一笑,摆摆手道:“丫头不必拘礼,我和沛宸还有你哥都是生死之交,你在我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孟文静走到她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带到餐桌前,让她坐下,微笑说道:“这桂花糕甜而不腻,我想你会喜欢的,快尝尝吧!”说完亲自给她夹了一块,素问连忙要起身说“谢谢”,被她轻轻摁住,说道:“随意些,咱们家没那么多礼数。”说完,坐到了素问身旁。
“沛宸,坐”,桌子对面,何君山拉开身边一张椅子招呼道,于是,傅沛宸也坐了下来。
何君山嘿嘿一笑,看着身旁的傅沛宸,打趣道:“沛宸,以前你不管多晚入睡,早上都是六点起床,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怎么成亲后就开始赖床了?。”
傅沛宸不看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选择屏蔽。
孟文静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丈夫,朝素问那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女孩子脸皮薄,不要乱开玩笑。
其实素问根本听不懂,一味陶醉在桂花糕的美味中,赞不绝口道:“文静姐,这桂花糕好好吃啊,甜而不腻,糯而不粘,你是怎么做的呀?”
孟文静看她澄澈无邪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这糕啊,其实不难……”
两位女士在对面闲谈起来,何君山恢复正经,对傅沛宸道:“沛宸,我给你们安排了一辆车,去哪办事都方便,也安全。”
“谢谢。”傅沛宸坦然接受,道了声谢。
何君山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