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翼四城？”登阳问道，“何解？”
    “你还不知道吧，你毕竟来到这世间不过百年。”含安道，“这事说来也有百年了。”
    话说这东南四城所在地就是九翼凶兽被困之地，四个城市轮廓连起来就是九翼凶兽的样子，是一只赤黑火焰外形的一只大鸟。
    这只凶兽虽然被关押，却没有被封印起来，它身上还有着恶灵，四城中有婴儿落地，恶灵根据天象阴阳将自己渗入婴儿中来祸乱人间。
    登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之前听过孟澈溪讲过此物，“那如果凶兽重生，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含安说，“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凶兽不过是将自己残有的恶灵附着到人身上，天帝的关押地名为聚丞旱地，那只凶兽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冲破，但是我在城中感觉到行恶事之人，不单单只有洛存，而且洛存做的也不是坏事，他杀的都是坏人。”
    一说到洛存，登阳并不想有其他人来诟病，转话题到含安的腿上。
    “唉，他做的事我不管。还是说说你的腿吧。”登阳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含安说，“净顾着说话了，你还别说，我的腿感觉好很多了。”
    “就算是好了，也不会再长出来一条腿了，你的腿到底怎么失去的？”
    “没什么，登阳你就别问了。”含安将自己的衣袍下摆盖了盖，他心里也许真的不想说吧。
    登阳将手上的凝血丸递给他，“你带着吧。”含安接过瓶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含安问道。“留在人间，给水汀报仇。”登阳说道。
    “可是你是善灵，当年你来到妖界，不也是不让洛存下手吗？”
    “现在不一样了，纵使我是善灵，我也得知道如果没有她，那就没有我，我和洛存说起来就是他的灵魂，一个人死了，哪怕灵魂还在，也会被叫做孤魂野鬼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妖界？”
    登阳摇摇头，“不知。”他看上去有些颓废，“不知我能否在有生之年找到那个负心汉，如果我找到了，替水汀报了仇，我还活着的话，我就回妖界，可是…”
    “嗯？”含安有些不解，“可是什么？”
    “没什么。”登阳笑了笑，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可是什么：可是如果回了妖界，岂不是就见不到孟澈溪了。
    “你呢，准备回妖界吗？”登阳问道。
    “嗯。”含安道，“我也只能回妖界了，我这个样子，不回妖界，在人间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若是遇上猎人，我直接被剥了皮，肉就被做成他们的下酒菜了。”
    含安拄着树枝艰难地站起来，登阳立刻扶了一把。“你快回去吧，我先找个山洞睡一晚，天一亮我就回妖界。”
    说完他就摆摆手往一边一瘸一拐地走了。
    登阳回到帐篷内躺了下来，看着已经熟睡的孟澈溪，轻声道，“我要是回妖界了，还怎么见到你啊。你是修仙的仙士，以后回到海域苏仑，我就是站在你们苏仑派门口，那道仙光就能将我打在地上不敢动弹。”
    他衣服都没脱就躺进了被窝，转头看了看孟澈溪。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自言自语道，闭上了眼睛。
    天亮后，一行人准备进城，果然文钟城比除州城要繁华的多，一进城就是条长街，旁边全是摆摊的，糖人、风筝、风车等小孩子玩具之类的很多，而且旁边的客栈，驿站也有人进进出出的。
    看上去不像是已经被怪人沦陷的城市。
    几人要在文钟城待上数日来除怪，登阳是其中几人的大款，直接付下了一个月的客栈的房间，还将马车、马匹也放在驿站看管。
    众人在客栈住下后，蒋子清询问小二，“小二，城中可有怪人出没？”小二回答说，“有，但是那些怪人从不咬人，而且现在怪人一个都没有了。”
    蒋子清不明其中原因，“可是城中有游士？”小二点点头，“正是正是，城中前些日子确实也有那群恐怖如斯的怪人，不过没猖狂几天就被一个苏仑游士给杀光了。”
    “苏仑游士？”孟澈溪不明白，这苏仑游士下山的就他一个人，怎么还会有其他的游士呢？
    小二说，“仙士，您说巧不巧，这位苏仑游士就住在小店里。”
    这时，楼上走下来一男子，其身高有八尺，袭一身橘色长衣、内衬橙白色、凤眼、高鼻梁、唇色红润、发冠金色镶一片叶子，手持一柄青色短云剑。
    “正是在下。”那位男子抬手作揖说道。
    “周归师兄。”孟澈溪道。
    周归转过身去，笑了一笑，“原来是澈溪师弟到了。”孟澈溪上前几步，“有好久不见师兄，到也怪想念的。”
    周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下山时你还修识未满，如今倒也可下山降妖了。掌门师父可好啊？”
    “挺好。”
    几人来到房间后，周归看了看旁边的人。
    “这持长剑的朋友想是锦澜派吧？”周归问道，蒋子清道，“正是，在下蒋子清。”
    他又看了看丁紫霄，“医游派女弟子。”
    丁紫霄抬手作揖，“在下丁紫霄。”
    周归往登阳身上看去，“这位不知何门何派人士，在下眼拙了。”
    “师兄。”孟澈溪道，“这位…”周归举手示意，让孟澈溪不必说了。
    “他，应该是妖吧？”周归道，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几口。
    “我。”登阳有些支支吾吾，“我，我确实是只妖。”
    “倒也没看出你身上有些凶气，善灵是否？”周归问道。
    周归比孟澈溪早下山好几年，仗剑走江湖也比较有经验，多多少少见过一些魑魅魍魉，也见过恶灵恶妖，善灵善妖。
    “是。”登阳道，“我是善灵。”
    周归就没再说话了，他似乎对妖魔鬼怪这些异类不是有好感。
    全场安静了下来，场面瞬间陷入尴尬。
    “师兄，他是…”孟澈溪又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被周归打断，“好了澈溪，不必再说了，方才在楼下，挨得这般近看得出来，你们俩怕是没个正经关系。人间可以有妖存在，但是，如果妖敢伤人，我第一个不答应。”
    “师兄，登阳不会伤人的。”孟澈溪有些激动了连忙说道。
    “澈溪你可从除州而来？”周归问道。
    “是的。”
    他继续说，“听说除州城怪人泛滥，果真？”
    “怪人确实不少。”孟澈溪道，“不过不会威胁到普通老百姓。”
    “何以见得？”
    孟澈溪解释道，“除州城的怪人与人最大的差别就是已经完全没有了灵魂和意识，所以一副见人就咬的样子，其实他们也是扎堆的。”
    “人以类聚。”周归淡淡道。
    “是。”孟澈溪说，“听说文钟城的怪人已经被师兄杀光了？”
    “不错。”周归说，“也就二十来个罢了，倒是猖獗得很，大白天的就敢出来，城中的人有的甚至不害怕他们，也不知有些人为何无端被咬，有些人在他们面前晃悠都视若无睹。”
    “贪婪之人被咬。”登阳说道。
    “不。”周归否认了，“据我了解，被咬的，失踪的均是自私之人。”
    “感觉已经不是杀怪人这般简单了。”登阳将含安的话说了一遍。
    “不错。”周归说道，“若是仅有怪人，杀了便是了，我听说这些怪人均来源墨妖，他杀了城中一人，其名为卢樊，此人却是文钟城的恶霸头子，就死在墨妖手下。”
    墨妖洛存那日在半空中飞行着，一团黑雾随带着闪电。
    他见前方一城十分繁华便想进去看看，果然，这座城市城门口人来人往，军官在城门口把守，人们进城出门都井然有序，人来人往，手里牵着小孩的，挎着篮子的，扛着锄头的，背着架子的，做买卖的，拉货的都有。
    洛存也跟着去凑热闹，就站在了一女子后面准备进城。
    “站住！”
    他被一军官叫住，“叫个什么名字啊？”
    “我啊？”他问道，“我叫丙成。”他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哪个丙哪个成啊？”军官问道，他见半天没人回答就抬头一看，这个叫“丙成”之人已经不见了。
    “嘿？”他有些疑惑，“这个人呢？哪去了？”
    洛存四下逛逛，上次从单卞这个狗官府中搜来的钱财还没处使呢，正好在这繁华的街上好好消费一下。
    他边走边逛，手中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正吃着，另一只手上拿的也是一根冰糖葫芦。
    “娘，我要吃。”一个小孩在一边喊着，手上指着小贩手上的冰糖葫芦架子。
    “乖啊，三宝，咱不吃。”一个女子说道，手里的篮子里一捆菜，菜叶有些黄了，看上去家庭不是很富裕。
    “我要吃，我要吃。”三宝哭喊起来，手还一直指着那些冰糖葫芦，两只脚跺起来。
    “喏，小朋友。”洛存蹲下把冰糖葫芦递给他。
    三宝想伸手去接，但是还是抬头看了看女子。
    “公子，这不太好吧，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着。”女子有些为难了，开口道，“我也不是不给他买，只是这家里条件不好，没有那么些钱。”
    “小孩子嘛，我这个还没吃，给你吃吧。”他看了看三宝，笑了笑，洛存眼睛一笑起来就像一轮弯弯的月亮，和登阳一样，也有两颗尖尖的虎牙，但是洛存还有一对酒窝。
    “三宝，快谢谢哥哥。”女子道。
    “谢谢哥哥。”三宝说着，伸手接过冰糖葫芦。
    洛存摸了摸三宝的头，站起来后就离开了。他看着女子和小孩子离去的背影，又看向自己手中的一锭银子，施法一下，银子就到了女子的菜篮子里。
    正巧被周归看到。他身上的妖气还是没能逃过周归的眼睛，“明是恶妖，却行善事。”
    洛存继续逍遥地走着，黑色斗篷随风飘起，扎起来的头发也一摇一摆的，如果说他不是妖，却像是个富家公子，过的日子倒也十分潇洒。
    “这银子分明是我的。”一个人在墙根冲着一老妇人喊着，此人正是卢樊。
    “你瞎说，你这个人，看着是个小伙子，却是这样的人，明明有手有脚的，不去劳动挣钱，倒好啊，随地捡起一块银子就昧下，真不是东西！”老妇人嘴上也不饶人，卢樊听了直接就是一脚，将老妇人踹倒在墙角，老妇人吃痛在一旁喊着。
    有人想上前劝阻愣是被别人拦下了，“那人可是卢樊啊，还是别惹麻烦了。”就被拉走了。
    洛存在一旁看着，而卢樊呢也正得意，这城里还没人能惹到他的，就算是被抓进了官府，也有本事逃出来，因为官府的官爷就是个胆小鬼怕死的，卢樊也会一点拳脚功夫，力气很大，那些捕头都不是他的对手，要说上来一个就打倒一个，一回官老爷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声，卢樊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衙门口。
    “哎，我说这位大哥。”洛存上去喊了一声。
    周围都有人围过来看热闹，想看看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最终是什么样的下场。
    “你是什么东西？”卢樊不耐烦道，“管你老子的事情？”
    “这位大娘也不容易，你就把银子还给他吧。”洛存劝道。
    “凭什么？这银子是老子捡的那就是老子的，你再啰嗦一句，老子连你一起踹了。”卢樊恶狠狠地说道。
    摔在地上的老妇人吃痛就哎呦了一声，被卢樊听到后又是一脚，“死老太婆闭嘴！你再敢哎呦一句，老子就宰了你！”
    卢樊哼了一声，龇着个牙就要走了，却一把被洛存抓住。
    “你要是不还给这位大娘…”洛存没说完就被卢樊打断了，“怎样，你也一样，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
    卢樊的脖子被洛存掐起来，卢樊脸瞬间涨红起来，嘴里还念叨，“你。。你大爷的…”
    周围的人都拿着手指着这个场景还在讨论着。
    “这个恶霸也有今天啊。”
    “就是啊。”
    “哎呦，这下子动不了了吧？”
    “把银子拿出来。”洛存说道，“你要是再敢放肆，我就掐死你！”
    卢樊咳嗽了几声，手哆哆嗦嗦地伸进袖口里拿出银子往洛存脸上砸去。洛存一个甩手就是把他甩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都拍手叫好。
    卢樊捂着脖子畏畏缩缩地站起来，“多…多管闲事，你等着！老子要你好看！”
    说完卢樊就要跑走，一个男子跑到洛存旁边说道，“公子啊，你可不能让他逃走了啊，这个卢樊是文钟城的恶霸呀，这要是让他逃走了，这将来要是再遇上，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