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 第一百零六章 命运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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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梵台边缘位置
泞虚弱的抬起右手,她身边诡异的浮现出不少火陨石,有点类似漆黑的夜晚看见鬼火的场景。转眼间,她五指死死张开,青筋扭曲可见,燃烧起的石块依次朝书木飞射而去。
书木弓着身子,高速疾跑的同时,手中的忍刀扇形挥舞。这时,幻影青叶隐约显现,下一秒便与溅射而来的陨石产生了撞击。
火花在空气里闪烁,泞一边顺势朝后退去,一边用手捂住胸口。她现在根本是强弩之末,在与柯淇的战斗中,她已经耗尽了魔力。现在仅存的只够她发动些小型魔法,甚至连复合魔法都无法使用。
眼见着书木再次逼近,泞顾不得虚弱的身子,在喘息声中她颤颤吟唱出一个魔法。能不能脱身就看这次了,“浓稠粘土!”随着一声叫喊,书木脚下的混泥土竟然产生了变化。
原本坚硬的水泥神奇的化为泥浆,顿时便将书木的腿部沾住,甚至还有往下陷的趋势。见到这一幕的泞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不能保证能困住他多久,但是总归能争取到许多时间了。
“小受,快走!”泞立即追上了小俊,刚想拽住他的手,却被对方冷冷的甩开了。回过头,泞才注意到小俊的目光,从开始就一直望着赛场中央,一刻也没有挪开。
那样的眼神空洞里带着悲呛,仿佛忘记了眨眼,就连瞳孔都不再变化。“我说你啊,真是个别扭受啊,现在啥状况,你先管好你自己行不。”泞知道事情的原因,然而她说的也不是无道理。
小俊没有否定,他只是将背上的凛枫放下,用极为认真的表情看着眼前这女孩:“求求你了。”
泞一下怔住了,她不自觉的退了两步,不可思议的观察着男生的神情。那绝对不像是玩笑,如果要说出来,泞觉得那是一种用生命在请求的行为。
“我要去诗如那里,我知道对你来说这很困难,而且你也没有帮我的必要,但是……”小俊扶住凛枫的肩膀,被沾染的血水自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但是,我没有别人可以拜托了,所以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把凛枫带到逐梵台顶层去,只要到了那里,应该还有转机。”
泞叹了口气:“我只问你,你清楚我的状况吗?”男生没有犹豫,点点头。就这么四目对视了几秒,泞将凛枫接过手:“我实在太纯洁了吧,不能承诺你什么,我只能说尽量。”
“谢谢。”男生转过头准备重新折回赛场,泞却再次叫住了他:“不要死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和你哥谁是攻,谁是受。”
“等下次几面,我会告诉你的。”看着小俊在雨中单薄却倔强的背影,泞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俊告诉自己一定要将大家平安带出逐梵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只要再过十五分钟顶层的柯淇便会引爆所有炸弹。因此,给他的时间也只有十五分钟,否则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逐梵台顶层
柯淇和凌云站在内侧,雨滴不断至外延向下坠落。看了看手表,凌云的眉头皱成一团:“情况有点不乐观,由于天气状况,直升机将延迟五分钟到达。”
和尚灭了最后一根烟,意外的将视线从电脑转向天空:“哈?那不就是说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真刺激呀。”
“能不能将炸弹的临界点重设?”
柯淇摇着头,撇了撇嘴巴:“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现在一切已经成为定局,啊啊,我很想知道那小子知道这事的表情。”他应该说的小俊,电脑屏幕上的指示表也随着一分一秒在减少。
“等等,这个是什么!”凌云的声音显得很惊慌,柯淇先前还不以为意,直到他侧过身也看到电脑上的异象时,一向无所谓的和尚就像遭遇了晴天霹雳。
“奇迹方舟……”
逐梵台中央
雨声伤悲,一滴滴冰凉渗透小俊的心,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还有一具破碎殷红的尸体。那种痛,可能是他无法想象的,或许就能让这一个人、这一辈子都能想起的深入骨髓的感觉,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无论多久以后,想必此刻的温热与冰冷都还会残留。
他究竟能做些什么,才能让诗如好受一点,在雨中苍白的她究竟是谁?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女飞贼,是那个纯真温柔的同桌,是那个渴望母爱的女儿,是那个喜欢凛枫的青涩女孩,是那个……
那样的诗如仿佛随同她身下男人形神俱灭的刹那,一并消失了。不知道有人能否想象,一个确实存在的人,就在你身体下,一瞬间支离破碎的感觉。血、肉、心、魂一起被毁灭,并且是一个你极恨和极爱的人。
“诗如……走吧。”小俊凝重的伸出手,诗如既不反抗,却也不服从。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句血肉,仿佛要把他的一切记住,害怕一旦错过,就会再也想不起。
“诗如,哭出来好吗。”小俊的声音颤抖嘶哑,他其实好害怕的。于是,他只能懦弱的从背后拥住她,试图让彼此都坚强起来。
“哈,说什么呢。”诗如音细如蚊蝇,索性小俊还是听清楚了。“小俊你知道吗?我看见了他的笑颜,但是我伸手想去触摸,却纷飞调散于飘渺的天空。”
雨声回应着这个女孩的每一字每一句,将他们的故事讲完:“只是现在,我就开始一直想念他,一直难舍思念。沐浴在他残留的雨和泪中,我无法独自默默哭泣的。”
“我也许只能赤着身体,俯伏在这片爱的残骸上,剩下赤红血色,渐渐蔓延。”扭曲的弧度挂在她的嘴角上。
男生无声的滑落眼泪,只因为这几句话,就可以令他感同身受。她恨他,她爱他,如今无法传达的歌声,早已随风而去消失在遥远彼岸。就像是曾经的沙漏被抛上天空,也无法重现往日的音律。
“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诗如挣开小俊,任凭对方在雨中绝望,也丝毫不肯回头。
小俊擦拭掉眼泪,他毫不退缩的再次抓住诗如。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害怕伤痛、害怕死亡、害怕疯狂,然而就是因为越害怕,所以才要更加去努力。
他还记得,在刚来逐梵台的时候,诗如对他说的话。
“小俊是一个豁达勇敢、有点粗心的男孩子,同时也是一个善感柔情、却任性的女孩子。”
“就算你和拉德真的有什么遗憾,但是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啊”
“你已经,已经做得够好了,够努力了……你就给我们添点麻烦吧,不要再那样勉强自己了……”
他们相互倾诉,相互鼓励。他说,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便去帮她向凛枫告白,可能诗如还一直在期待着那天吧。
但是,那一天应该永远不会来了。命运究竟是什么,谁都无法去诠释,那对于凡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我们存在命运之中,赞颂它,诅咒他,即使这样还是无法超脱命运。
那真是强烈的反差,相应的也成就了这巨大的悲伤,希望换来绝望,明天换来末日,因此诗如再也不想去感受活着,只要这样,这样就好。
但小俊知道,那绝对不是诗如真正的想法。他只想将诗如带走,就算再痛苦,就算再绝望,他也要带她走。抓住诗如的手臂,小俊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拽,哪知诗如还是将他挣开。
“你走吧,我……”
“啪!”巴掌声响起,小俊颤抖着手掌,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措的女孩。“殷诗如,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泪水重新涌出眼眶,同雨水一起模糊了眼镜片。“你这样算什么,你是自己一个人吗?你就这样死在这里,对得起你的爹爹吗,你对得起拼命让你活下来的摩柯祁吗!”
“如果你真是那样,我会不管你,但是你自己问问你的内心,你真的那么想吗?”诗如抚着红肿的脸颊,眼泪不自觉的滚落出来,她的表情仿佛是自己也不相信在哭泣一般。
“你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想起来了吗!”想到这,男生用尽全部的力量拥住她。“凛枫啊,你还有凛枫的,你不是要向他告白吗,你正义的气势到哪里去了,你明明就不是那样想的……”
“他还需要你啊!”小俊扶住诗如的肩膀,两双湿润的眼眶对视着,世界一片寂静:“如,你要活下去。”
当小俊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诗如仿佛又看到了摩柯祁最后的笑容,他们说出了一句话:“你要活下去。”
是啊,她要活下去,就算自己放弃了,可即使为了某些人,她都要活下去。一定,一定,将他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将他的那份梦想完成。她生命里两个最爱的男人,还需要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