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然而若说险中求胜，KING也坚信雷诺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不，甚至更多。
    “这我就不知了，您可以亲自去和族长谈。”
    飞机上平静了许久，直到快要下机时马哈茂德家族的使者才又开口：“希望您的梵蒂冈之行愉快，马哈茂德恭候您的来访。”
    KING微微一愣，琢磨着那人这番话的意思，未等他开口，飞机已经准备降落，KING没了开口的机会。QUEEN随KING踏上梵蒂冈的土地后，自知他是要到雅德维加的城堡去，大方地说去教会祷告，径自走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高傲的笑容下隐藏的是什么样苦涩的滋味。
    相识二十五年，幼年时便被一道关入DARK-RULE毒品研究基地试药，整整五年因强烈的求生意识被乔恒伟看中，这才转入DIE-OUT佣兵训练基地。在太平洋的孤岛上，彼此都明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忍受着莫大的屈辱和恨，赢得了进入核心的资格，在那暗无天日的生活里，两人几乎成为了对方的信念。
    QUEEN本以为在KING得到自由之后会娶她，然而两年前随乔叶落拜访雅德维加之后，一切都变了。该是有恨的，只是高傲的她不允许自己做那些愚不可及的蠢事，所以，她只有选择祝福，独自承受这份苦涩。
    梵蒂冈北郊的古堡中，格拉斯领着KING穿过满是鲜红玫瑰的花园，诱惑的玫瑰花香充满着妖艳美丽，一如林惊霜的美，媚惑而禁忌。
    格拉斯停在雷诺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门，KING在一旁默默等候，平淡的神色掩饰了内心的狂躁，只要一想到曾经拥有过的现在却失去，他就止不住内心的狂乱。心像野兽在啃噬，痛到不能自已，他开始真的想去和巴利奥尼合作。
    门开了，雷诺披着一件浴袍阴沉着脸看向KING，空气中还残留着沐浴过后的香味，他道：“你来做什么？”
    “我找霜儿。”KING压抑住心中的感情，淡淡说道。
    “他累了，正在睡。”对于这个有能力将林惊霜从自己身边夺走的男人，雷诺做不到大度。
    雷诺和KING走出房间，关上了门，摆手示意格拉斯退下，自己领着KING去书房。古典的排列摆设洋溢着中世纪欧洲的独特韵味，KING也不废话，直说道：“我要带霜儿走，你这并不是我所想的那么安全。”
    “是吗？”雷诺讥讽一笑，深湛的眼眸分外冰凉，“惊霜说要和我过一辈子，你呢，他给过你什么承诺？”见KING不答，雷诺悠闲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点燃雪茄，换上了柔和的笑意，“你想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吗？瓦洛夫公爵送来的那瓶波托酒，还记得么？”
    KING脸色数变，全欧洲里瓦洛夫公爵是出了名的调教师，也是研究媚药的顶级大家，用几种极强烈的催情剂混合制成一种，加入新酿的波托酒中，每年去除沉淀时再重新加入药剂，一直到十五年以后酿造完成。瓦洛夫公爵总共制造了三瓶这样的波托酒，一瓶献给了阿拉伯的著名石油商，一瓶被黑手党的一个大头目天价买走，最后一瓶则落在了雷诺手里。
    “惊霜在我身下哭泣求饶的样子，真美……”雷诺享受般地向后靠，眯起眼睛，“他累坏了，早上刚睡着，你还是别打扰他了。”
    “你真是个疯子！”KING咒骂道，拽着雷诺的浴袍将他提起，隐隐有淡淡沐浴露的香味传来，“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雷诺抓住KING揪着他领子的手，站直身体，一米九零的身高立刻占了优势，他甩开KING，冷冷笑道：“你从我身边带走他一次就够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你也高兴得太早了，马哈茂德和巴利奥尼已经开始盯着你了，还是想想怎么跟他们斗吧。”KING冷笑地扬起一抹弧度，“有些事，我还想问个清楚，杀泰格，是乔先生的主意还是你的，塔维斯基应该是你的目标。”
    “恐怕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乔叶落要这么做。”雷诺淡淡瞟了一眼KING，走到计算机面前，开机，“你给我的那盘光盘是半年前制作的，乔叶落亲自动手制作，然后是允许我安插人在DARK-RULE核心，接着是削减DIE-OUT的权利，取消其独立性。”
    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二十几的年轻女人，淡雅的眉眼、温和的笑容，并非出众的样貌却是带着宁静的气息。雷诺指着那张图片，似笑非笑地问：“还记得她是谁吗？”
    “柳晨雪？”KING震惊般地看着屏幕，“这世界真是小……”
    雷诺坐在转椅上饶有兴味地看着KING复杂的表情，他道：“十年前给她做洗脑手术，销毁她的记忆，然后让她在日本重新开始生活，这是你的提议吧。可惜，中国有一句话叫‘缘分是天注定的’，乔叶落去日本会伊藤集团恰巧碰见了柳晨雪，一切就在半年前。”
    “他想做什么？”KING颓然坐在沙发上，问道。
    “将DARK-RULE交给我，自己跑去日本，他说错过一次是悔，错过第二次便是恨。”雷诺关了那张图片，打开另一份视频文件，“如果你不是想和我抢惊霜，我会毫不犹豫地将DARK-RULE交给你，爱德诺已经提我找到新的人选了，同样十分出色，我对亚洲没什么兴趣，分一杯就够了。”
    “我对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斗不过我，巴利奥尼也是一样。”锐利的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射向KING，压迫的气息竟是使KING的身形微微颤栗。
    “你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KING试探性地问。
    “他能往我这里安插人我就不能买通他的人么？”雷诺将液晶屏幕转向KING，“看清楚了，这是你们谈话时的场景，我在格莱斯顿的老窝布置了上百个摄像头，他的电脑也被爱德诺监控，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自作聪明的下场往往是最可怜的。”
    “不愧是雅德维加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人才。”KING苦笑道，“你想杀我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
    “杀你，不。”雷诺扬起诡异的弧度，他望向窗外的花园，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田随风摆动，“这些花很美，我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些往事，每次在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着，若是我倒下了，惊霜该怎么办，他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的美丽只会使他沦为那些疯子的玩物。”
    KING讽刺道：“你待他就不是对待玩物了？硬生生扭曲他的身体，你这样还不叫疯狂？”
    “我时刻都在害怕，倘若将来有一天，他离我而去，我又该怎么办。是的，我承认，当时没有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想让他属于我一个人。我也说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不知为何，KING觉得雷诺的笑容里有着更深的意味，那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阴暗，如同冥河之水，充满着毁灭的气息。他强迫自己压抑住内心的恐惧，面对对手先露出恐惧的，注定是输家。
    “你想怎么做？将巴利奥尼和马哈茂德的势力连根拔起？”
    “那是自然。”雷诺点头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出自三国时期魏国的曹冏《六代论》，这你应该知道。”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落在KING身上，“我爱惊霜，绝不比你浅，他是我的信仰，值得我一生去膜拜。”
    “亚洲不比得欧洲，雅德维加在那里没有分毫根基，我不会不自量力试图掌控，但欧洲不同，我已取得黑手党大头目的地位，塔维斯基一死再无人可以威胁雅德维加的统治。”
    “我不明白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KING冷淡一笑，打定主意不作任何表态。
    “我不是要你来帮我，KING，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消失。”雷诺俊美刚毅的神情里有着读不懂的深邃，没有人知道在他的话里究竟隐藏的是一种怎样的情感，“而我所能做的，仅仅是提醒你，不要说自以为是的话，也不要做自作聪明的人。”
    “谢谢你的忠告。”KING不咸不淡地回答，微低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神色，无从知晓此刻的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午餐时间，不介意的话就在我这里吃吧。如果你担心QUEEN，我可以请她也来。”雷诺礼貌地点头示意，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明亮的光辉，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友善的笑意，任谁都会对他产生无害的错觉，看来这些年里，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成长。
    KING点头，随即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雷诺喊了声“进来”，格拉斯依旧是一张雷打不动的扑克脸，站在门口躬身一礼后才道：“林小姐在五分钟前闯入了您的卧室，请问是否需要做些什么？”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去的吗？”雷诺极为不悦地沉下了脸色，“替我准备午餐，有两位客人要一同进餐。先替我带这位客人前往正厅。”
    “不用了，这里我也熟。”KING冷冷打断了雷诺的话，格拉斯朝KING微微欠身，跟着他走出了书房。雷诺这才从旁边的衣橱取了件衬衫和牛仔裤换上，将浴袍随手扔在沙发上。书桌上计算机传来一声提示音，雷诺点开刚发送过来的邮件，扬起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