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鬼不语语惊少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云梦山并不高，亦无神仙。但仍天下闻名。

    云梦山之得名，缘于鬼：鬼谷子。

    鬼谷子，姓王名诩，战国时代卫国人。常年隐居于清溪鬼谷，其弟子均纵横捭阖，叱咤风云。如孙膑、庞涓、苏秦、张仪、李斯等等。

    最早记载鬼谷子的史书是司马迁的《史记》。》。《史记•苏秦列传》中说：“苏秦者，东周洛阳人也。东事师子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据传，他曾在人间活了百余岁，而后不知去向。但每逢天下大乱，总有人或称鬼谷高徒，或曰得鬼谷真传，逐鹿中原，窥觑天下。

    再说世群。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世群悠悠醒来。睁眼四望，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山洞之中。

    借着火把的光亮，世群看到头顶上的洞壁上，密密麻麻地镌刻着蝌蚪一样的文字。仔细观看，那些小小的蝌蚪千差万别，形态各异。排列却基本整齐，仿佛是一部书的散落一篇又一篇的章节。

    山洞的侧壁之上，亦是蝌蚪文。

    正当世群纳闷之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呵呵。醒了？”

    世群循声望去，但见又瘦又高的白衣人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你是鬼？”世群猛地回忆起来，并且再次紧张起来。

    “嗯。我是鬼。不，不，不，瞧我，又说错了。其实，我不是鬼。我是想说，我是鬼不语。可是，刚才，你还没听完我说话，就因为劳累、饥饿、害怕晕过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鬼不语和颜悦色地说话。

    “哦。没事，没事。你的姓氏好怪，姓鬼！”世群也乐了。

    “怪吗？我的先祖也姓鬼，所以，我也姓鬼呀！‘

    “你的先祖难道是鬼……鬼谷子？”世群猛地忆起这个名字。

    “先祖其实是王，鬼谷子是他的徒弟们对他老人家的尊称。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字？”鬼谷子反问道。

    “我不但知道老人家的名字，我还会背诵他的文章呢！”世群说背就背。“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故道者，神明之源……”

    世群背不出了。

    “一其化端。是以德养五气，心能得一，乃有其术。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者，神乃为之化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生受之天，谓之真人；真人者，与天为一……”鬼不语接着背了下去，心中感觉小瞧了眼前的小孩子。

    听着鬼不语的背诵，世群为自己刚才的卖弄，感觉有些惭愧。

    时间不大，鬼不语停止了背诵，长叹一声：“唉，这全是伪书呀！伪书流传千年，误尽多少苍生！”

    “什么？伪书？那真书呢？”世群非常惊讶。

    “真书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到这儿，鬼不语用手向洞顶与洞壁的蝌蚪文一指。

    “哦。是天书！你懂吗？”世群怀着极大的兴趣，望着蝌蚪文。

    “不懂。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能懂了！”。鬼不语再次长叹。

    火把的光亮也暗了下去。

    火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鬼不语开始详细地了解世群，世群亦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最近的经过。讲到伤心处，世群泣不成声。

    “世群，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回家！可是，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只知道山青水秀……”。说到这儿，世群又哭了出来。

    “别怕，别怕。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早晚能够找到家，回到家的。再者说，好男儿四海为家。你愿意在这儿跟我学习吗？”鬼不语问道。

    “学习，学什么？”

    “先祖所教弟子均辅助君王，叱咤风云，成就传奇。然而，无一能开万世之基业者。我之教学，与先祖不同。我的弟子当平定乱世，开创治世，永远盛世！”鬼不语豪情万丈，神情坚定。

    “那到底学什么呢？”世群好奇地问。

    “别急。喜欢听故事吗？”鬼不语问道。

    “当然喜欢！”世群高兴地说。

    “好的。我来讲故事。你慢慢听，仔细听，用心想。”

    世群使劲地点了点头。

    只听鬼不语讲道：“羊是天然的弱势动物，经常被其他肉食动物追杀、吃掉，羊苦不堪言。羊跑到玉皇大帝那里，要求派一种凶猛的动物作羊群的首领，保护羊群免遭其他肉食动物追杀。玉皇大帝答应了羊的要求，把羊分成两群放在草原上，一群在南，一群在北。上帝还找了两种肉食动物作羊群的首领，一种是老虎，一种是狼。

    有一天，玉皇大帝对羊群说：“你们的首领可以保护你们，但同时会吃掉你们当中的一小部分以维持你们首领的生存。如果你们要狼，就给一只，任它随意咬你们。如果你们要老虎，就给两头，你们可以在两头老虎中任选一头，还可以随时更换。”此时南边那群羊想，老虎比狼凶猛得多，还是要狼吧。于是，它们就要了一只狼。北边那群羊想，老虎虽然比狼凶猛得多，但我们有选择权，还是要老虎吧。于是，它们就要了两头老虎。

    当那只狼进了南边的羊群后，就开始吃羊。狼身体小，食量也小，一只羊够它吃几天了。这样羊群几天才被追杀一次。北边那群羊挑选了一头老虎，另一头则留在玉皇大帝那里。这头老虎进入羊群后，也开始吃羊。老虎不但比狼凶猛，而且食量惊人，每天都要吃一只羊。这样羊群就天天都要被追杀，惊恐万状。羊群赶紧请玉皇大帝换一头老虎。不料，玉皇大帝保管的那头老虎一直没有吃东西，正饥饿难耐，它扑进羊群，比前面那头老虎咬得更疯狂。羊群一天到晚只是逃命，连草都快吃不成了。

    南边的羊群庆幸自己选对了天敌，又嘲笑北边的羊群没有眼光。北边的羊群非常后悔，向玉皇大帝大倒苦水，要求更换天敌，改要一只狼。玉皇大帝说：“天敌一旦确定，就不能更改，必须世代相随，你们唯一的权利是在两头老虎中选择。”

    北边的羊群只好把两头老虎不断更换。可两头老虎同样凶残，换哪一头都比南边的羊群悲惨得多，它们索性不换了，让一头老虎吃得膘肥体壮，另一头老虎则饿得精瘦。在玉帝身旁饿得精瘦的老虎十分怀念当初可以任意吃羊的时光，于是找到玉皇大帝，希望能把自己换回去。然而，玉皇大帝耸耸肩对它说，这要看羊怎么说。

    饿得精瘦的老虎只好找到羊群，和它们交流，希望能回去。它百般讨好羊群，只求能让羊群接受它。羊群此时也忍受不了膘肥体壮的那只老虎的肆虐，看到这只饿得精瘦老虎这么有诚意，就欣然同意了。于是饿得精瘦的老虎重新走到了羊群中间，并且为了不再回到那饥饿的日子，它兢兢业业地履行它的承诺，只吃病羊死羊，相处十分和谐。

    羊群喜出望外，有几只小羊提议干脆固定要瘦老虎，不要那头肥老虎了。一只老公羊提醒说：“瘦老虎是怕我们送它回玉皇大帝那里挨饿，才对我们这么好。万一肥老虎饿死了，我们没有了选择的余地，瘦老虎很快就会恢复凶残的本性。”羊群觉得老羊说得有理，为了不让另一头老虎饿死，它们赶紧把它换回来。

    原先膘肥体壮的那头老虎，已经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并且也懂得了自己的命运是操纵在羊群手里的道理。为了能在草原上待久一点，它竟百般讨好起羊群来。而那头被送交给玉皇大帝的老虎，则难过得流下了眼泪。

    北边的羊群在经历了重重磨难后，终于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南边的那群羊的处境却越来越悲惨了，那只狼因为没有竞争对手，羊群又无法更换它，它就胡作非为，每天都要咬死几十只羊，这只狼早已不吃羊肉了，它只喝羊体内的血。它还不准羊叫，哪只叫就立刻咬死哪只。南边的羊群只能在心中哀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要两头老虎。……”

    ……

    故事讲完了，少年世群却仍然如痴如醉。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

    “听懂了吗？”鬼不语问道。

    世群摇了摇头。

    “有问题吗？”

    “我感觉您不仅仅是在说羊，人也是这样呀！老虎和狼仿佛国之君王。得民心者昌。可是，我不明白，一山怎么能容二虎，一国怎么能有两个君王？而且还轮流当？天无二日呀！”。世群自言自语。

    鬼不语却不急于回答，而是赞许地将头点了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