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时间好像就只是一个流动的机器，没有意义也毫无意义。
    一个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早先给智浩提供线索的承焕也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智浩不知道还该不该再派什么线人。
    按理来说案子确实有了很大的进展，已经知道了所查的中心人物，就算是顺藤摸瓜的话也不会一无所获。
    可是自己似乎就是在苦恼着这个，要是不是一无所获怎么办？
    要是真的查到了什么怎么办？
    哥哥他，怎么办？
    变得优柔寡断了起来。
    而更加让自己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的行为，根据韩成俊给的地址智浩去找了胜浩的电器公司，果然不大，要是不注意的话可能根本就看不见，按理说自己作为他的弟弟，还有已经交过手的，本应该上去，是认亲还是公办总是有理由的，可偏偏觉得走进去的脚有千金重，怎么抬都觉得艰难，一想到里面的人是谁，心里却又偏生出一种渴望，一种从没有过的，渴望。
    胜浩的公司叫星星。
    星星，是意味着以前曾经兄弟俩最纯真的美好吗？
    可已经过了二十年，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要真的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该有多好。
    租了星星对面的房子，屋子里的窗户正好对着胜浩的办公室，智浩每天下班都要去那所自己新租的房子，拿着望眼镜像偷窥狂一样的向对面使劲的看，看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态，可还是抑制不住，甚至于在自己上班的时候都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好……去那看看。
    看什么呢？望眼镜看对面非常清楚，胜浩每天背对着自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低着头工作，时不时有人进来再有人出去，只有这些，有的时候他会拿着酒杯站在窗前看向外面，慢慢的品酒，好几次智浩都觉得他拿着酒杯在向对面的自己示意。
    吓得赶紧放下望远镜躲了起来，呼呼的喘了几口气，拍拍胸口，在小心翼翼的朝对面望去的时候看见对方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自己明明是警察，怎么却像是做贼一样、
    回到家看到妻子日渐隆起的肚子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做父亲了，每日的烦恼可能会稍稍的减退，却不知怎么觉得对自己的妻子有了罪恶感。
    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对不起自己即将要出生的孩子。
    还真是奇怪的错觉。
    “喂，成俊啊，出来陪哥喝点酒。老地方。”还没等对方回答智浩就撂下电话，他知道韩成俊是一定回来陪自己的，先到了最长和韩成俊去的酒馆，坐下先喝了起来，却怎么喝怎么不是滋味，满嘴的苦涩。
    “呀，哥，你怎么先喝了。”韩成俊刚到就看见智浩一个人坐在角落满脸的失落像是喝闷酒的样子，骤然的心里不舒服起来，他这样还真是少见，一把把酒杯抢过来，“我怪冷的，先给我喝口。”
    智浩看他来了，点头示意让他坐下，又让老板娘上了两瓶酒一些小菜。
    “怎么了哥？今天怎么不工作非要喝一杯。”知道他今天不对劲，“我今天可是把新交的女朋友放下先来陪你的，哥，我爱你吧。”说完眨眨眼睛，试图想让他笑一下，没想到看见的只是上司的苦笑，一时间觉得自己无趣也不晓得他是怎么了，场面就变成了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喝闷酒。
    智浩什么也不说，只管坐那喝，韩成俊走也不是留还难受，便和他一起喝了起来。
    喝了半天两个人明显的有些喝多了，摇摇晃晃的还是惯性的往嘴里灌酒，韩成俊是个单纯的人，他虽知道智浩一定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心里不舒服了，可是也不敢多问，想着要是他想说的话根本就不用问。
    喝着喝着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是真的喝多了，智浩到底是有工作经验的，知道自己要是再喝的话明天就起不来了，赶紧撂下杯要结账，看见一旁的韩成俊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
    想想觉得好笑，这个孩子还真是天真的可以，没问事由就能跑过来和自己喝一通闷酒，拍了拍他脑袋，“喂……起来了……”
    “嗯……”韩成俊笑着点了点头也嗯了嗯，光嗯没动地方。
    “快起来，臭小子……”这回叫他起来变得粗暴了，可是那小子还是在这安安稳稳的不动弹。
    智浩没办法，只好把帐结了使劲的托起韩成俊，想着先把他送回家再说好了。
    呵，这小子真是沉的可以，明明长的跟个麻杆似的，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不能喝就不找他了。
    揽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车把他送到家酒也醒了一半，看着韩成俊的妈妈一边抱过自己的儿子一边责备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那眼神，即使埋怨也是宠溺着的，看的智浩心里一紧。
    有些难受。
    从韩成俊家出来原本是应该回家的，无意识的抬头看看天空，满天星星眨眼眨的欢实，马上就想起刚才韩成俊妈妈的眼神，知道自己想要去哪了。
    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妻子再晚些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忙，妻子也没什么疑心的把电话挂了。
    智浩来到自己新租的房子的时候还以为对面的公司早就已经关门，来到这里也充其量的看看那个人每天生活工作的地方，有的时候确实如此，那时候智浩就会想，要不然去他家附近也租个房子好了。
    真是变态。
    今天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智浩点了颗烟站在窗户边朝那人的背影看去，远远的能看见那人还在忙碌，自己没拿望远镜也知道是他，手中的香烟缓缓的点着，一缕缕的青烟随着空气慢慢的往自己眼前飘，迷迷蒙蒙的，就好像那人，明明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却还是让人觉得那层雾，无时无刻的环绕着周身，想要触摸，哪怕摸到了却还是觉得不真实，还是觉得若有如无的不存在。
    他站起来了，慢慢的走向窗边，使劲的伸了个懒腰，智浩不知怎地，看他转过头心里马上变得焦躁起来，又是这样，希望他发现自己却又害怕他发现自己，矛盾不堪的心里，快要把自己憋得要疯了。
    然后，他开始了动作，由于没去拿望远镜自己也不知道那该在做什么，电话响了。
    在这样空旷安静的地方陌生人电话的铃音像是鬼魅一般的响起来，看看陌生的号码，应该接了才是，却不知怎的没有办法按下接听键。
    若干年后，智浩知道，就是这通电话把他推向了万劫不复，如果没接就好了。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手虽是不听使唤的哆嗦，却还是控制住按下了接听键。
    “喂。”原来不只手在哆嗦，连声音也在颤抖。
    “喂……”浑厚甘醇的嗓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由电波的转换声音好听的紧又有些空幽的让智浩觉得更加紧张起来，他知道是谁。
    “小浩啊，一起吃点饭吧，哥饿了。”就好像小时候一般的，两个人好像毫无隔阂也从没有分离，好像上午还在见面只是在陈诉一个没什么内容的事实，好像那些令金智浩烦恼憎恨的贩毒案件从没发生，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很普通的兄弟情分。
    “……”所以智浩无语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个20年没见面的哥哥，他不知道自己的矛盾和别扭出在哪里，他什么都不知道。
    “小浩呐，哥我真的饿了，我在楼下等你啊，就这样。”挂了电话，智浩看他转过身，走了出去，看来八九不离十的他知道自己这些天一直的呆在他公司的对面，这算什么，明明是自己要偷偷的看他，可是对方什么都知道。
    那么，自己就好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多么好笑。
    自己的行为，多么好笑。
    智浩下楼的时候看着电梯上方显示的数字，一个一个的往下降，自己的心跳却一下一下的加速，他不知道一会能发生什么，期待又害怕的等着，心里彷徨不安的程度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快30岁的人了，心还能紧张的跳到这种程度，还真是稀奇。
    也很奇怪。
    每走一步都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那声音仿佛敲击着自己的神经，告诉着自己自己要见的人是谁，是自己的哥哥，20年没见面的哥哥，那个人是现在自己追查案件的头目，那个人……还是什么呢？
    那个人，是不是还应该是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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