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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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晨暗自窃喜自己独占了林峰温柔的时候,林峦则意外地独占了林峰的房子。
林峰当天离家到外地出差,母亲次日要乘飞机返回法国,所以晚上几位老相识一起为她送行。打定主意留守国内的林峦对即将到来的独居生活感到十分惬意,尽管独守空房正式开始要到明天,而且也持续不了几天,林峦还是乱兴奋了一把。
第二天上午,林峦送母亲到机场。不能亲临现场的林峰打来电话道别。
“妈,您保重身体。代我问外公好。”
“小峰,你,你和……”林母欲言又止,她知道林峰不爱听。潜意识中,林母对林峰还是有所顾忌。
林峰知道林母想说什么。“妈,我和他的事,我只求您能理解。”
“妈她理解不了啦!”在一旁窃听的林峦按捺不住抢过电话,“少费点口舌吧。行了,哥,你就放心工作吧啊,这几天你的房主任务就由我暂代啦。”
“你小子!”林峰不给林峦偷着乐的时间,“只准你看家,你要敢给我玩什么花活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母亲叮嘱林峦在国内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林峦一一答应。
“要是在国内呆不下去,就回法国,别给你哥添麻烦。”
我会没骨气到一遇到困难就往妈妈怀里缩吗?林峦一边在心中自问,一边点头。
望着母亲搭乘的飞机升空,然后消失,林峦离开候机厅。
除非证明我在国内也能凭本事吃饭,否则决不回去。
林峦颇具无业游民风范地在街上闲逛。他突然回忆起那天、那天还有那天,他也是这样漫步,手里举着个木头牌坊。
也正是这样,他第一次见到了邓夏生。
看外表还真想不到,他还是个挺大胆的人。林峦想起他们第一个正式的吻,微笑了一下。他有理由相信,那是邓夏生的初吻。
林峦边笑边无目的地踱步。直到一条马路横在面前,他才意识到应该在被旁人误认为精神分裂之前确认一下自己在什么地方。马路对面是一所幼儿园,园门上方大书其名——“童梦花”。
林峦过了马路,来到幼儿园近前。园外的围墙上满是各色各样的涂鸦,当是园中孩子们的手笔,还有一块刷得很干净的小黑板,上面贴了几幅素描静物和人物写生,旁边注明“教师作品”。
林峦凑近教师作品仔细观看,看罢,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敢恭维……”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女声冷冷地响起,“不好意思,我没什么艺术天分,让您见笑了。”
林峦忙回头看自己惹到了哪路神仙。站在面前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眉眼略有些丹凤的痕迹,长而柔顺的黑发碎散在肩上,与着黑毛衣的纤细身形融为一体。女孩的口气有些恼怒,但林峦从她脸上找不到愠色,相反,女孩唇边似乎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林峦不认为自己的评价有什么失当之处,但他还是微微有些赧颜,“那个……这些是你画的?”
“这几幅是的。”女孩指给他看。
“你是这儿的老师?”林峦对女孩的面相和年龄产生了怀疑。
“不是,不过我空闲的时候会来这里做义工,”女孩答道,“我外甥女在这儿上幼儿园。”
“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敬意,小姐,”油腔滑调的某人开始卖弄外交辞令,“家兄也是人民教师,所以我特佩服有志于投身教育事业的人。小姐怎么称呼?”
林峦的重点显然只有最后一句。女孩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大方地报出姓名。
“我叫沈昭蕙,昭然若揭的昭,蕙是恩惠的惠加一个草字头。”
“你的名字屈原爷爷肯定很喜欢。”林峦想起当年父亲勒令他们兄弟在十分钟之内背出《离骚》全诗,心中慨然。
女孩咯咯笑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林,单名一个峦字——山峦的峦。”林峦答完,又颇不平地加了一句,“我哥叫林峰,我就只能叫林峦。”
沈昭蕙又被逗笑了,“我们家几个兄弟姐妹名字都很随意,没有排字的。”
听女孩说自己不是独子,林峦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你姓沈?”
“对呀,有问题吗?”
“你该不会有个叫沈羽晨的哥哥吧?”
林峦只是念头突起随口问问。女孩刷地变了脸。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林峦没想到自己会猜中。他刚要惊叹世界太小,沈昭蕙目光中的怀疑和敌意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听说你也姓沈,搞不好是那家伙的亲戚,才随便问问,没想到……”
看来不像是伺机打自己和哥哥的坏主意的人,沈昭蕙稍稍放下心来,“你是我哥的朋友?”
“朋友……也对。”林峦无所谓地笑笑,他总不能说叫嫂子更合适吧?
“真想不到我哥有你这样的朋友。”沈昭蕙由衷地感慨,不知其中有没有人为的讽刺。
林峦一笑,“我也没想到沈羽晨会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妹。”
沈昭蕙没有正面回应林峦的赞美,“我哥很漂亮啊。”
“嗯?”林峦一怔。
“你不觉得吗?”沈昭蕙转向林峦,露齿一笑。
“这倒是……”林峦还算客观地承认道,“不过你跟他……不像。”
沈昭蕙听了,静静地注视了林峦一眼,“……是吗?”
沈昭蕙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林峦在心中从头过滤刚刚的对话,思考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我不光和羽晨哥不像,”沈昭蕙打断了林峦的过滤进程,“我和我大哥、姐姐,也不像。”
“是你太过敏了吧。”林峦分析,“总不至于不是一个妈生的吧?”
林峦的打趣正中靶心。刚刚说出那句话沈昭蕙就后悔了——干吗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那种话?难道自己要对这个几分钟前还素不相识的人说出——
“你说对了。”
“这么……复杂。”沈昭蕙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后,林峦吐了吐舌头。
沈昭蕙提到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交情恶劣。“那么说,沈羽晨不愿意回你们家住,是因为你大哥?”
“应该是吧,不过,”沈昭蕙犹豫,“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我想也是。”
沈昭蕙不解地望着他,林峦并不解释。
让林峦最不理解的是沈羽晨的留学经历。“你爸当时为什么要送沈羽晨出国?”林峦问,“十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国外要怎么生活?”
沈昭蕙摇了摇头,“我那时才五岁,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突然听说哥哥要走了,还又哭又闹地吵着要他留下……”沈昭蕙怅然地笑笑,“想也知道,哥哥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
“可能因为分开了十几年,现在哥哥跟家里很疏远,就连对我也这样。”沈昭蕙不无伤感,“我们是一家人啊,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沈昭蕙再度向林峦投来困惑的目光,林峦依旧不加解释。
“你现在在念大学?”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沈昭蕙迟疑了一下。
“是啊,不过我正在考虑退学。”
林峦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
“上学没意思,学不到多少东西又浪费时间,还不如工作呢。”
不愧是沈羽晨的妹妹,就是个性,林峦笑着想。不过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说的话。
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大学所以退学,有钱人家的孩子却以“没意思”为由中途放弃,这仅仅是“城外人想进,城里人想出”吗?
话说回来,人家女孩子说得也有道理,上了大学,前途真的一片大好吗?自己倒是科班出身,还留过洋,现在不照样为了工作愁白头?
科班出身。林峦不经意地想起那些自己“不敢恭维”的画,他朝贴在小黑板上的画又看了一眼。
“小蕙,”林峦不知不觉地又套起了近乎,“你跟园长熟吗?”
“挺熟的,”沈昭蕙的脸不觉红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林峦的称呼持默许态度,“我经常来帮忙嘛。”
“可以给我引见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