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相忘江湖 第二章 魂转千年似是梦,歉语连连泪满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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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想再仔细看清楚时,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我赶忙坐正。而此时,门也被轻轻地推开了。
从门外走进一个年莫40的高瘦男子,极为俊朗的脸,犹如被刀子刻画过一般棱角分明。这是张本应看起来很冷漠严厉的脸,却一直冲着我浅浅地笑着,反倒使我有了淡淡的亲切感,也因此消减了我对这个人的陌生感。
男子自顾地搬了个圆凳坐在床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枕,拉过我的手枕在药枕上便诊起脉来。许久后,才开口说道:“既是已经醒了,也就大致无碍了。只是气血仍有些不顺,需要喝两贴药调理调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男子顿了顿,又说,“再苦也要喝下去!”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于是默不作声,等着男子开口再说些什么。屋子里顿时静得出奇,男子亦不开口说话,而我更是只能静静地看着他,气氛开始渐渐变得尴尬至极。
“这一摔,倒是安静了很多。”好一会儿,男子终是开口说了话,“以后尽量不要让外人看你的眼睛,紫色的眼睛,和慕雪的一样。“说着,男子的眼神竟是有些痴了,似乎那个被唤作慕雪的人在他心中占了极重的份量。只是,如他所言,我的眼睛看来果真不是正常的瞳色,而是紫色。略怔,竟有了些许不安。瞳呈异色,在现代虽然在彩瞳隐形眼镜的辅助下是极为正常的,但在古代就等同于不详的妖孽之人的存在。
“怎么说你安静了,倒真的连一句话也不说了?还有哪不舒服吗?”仍是笑,似是调侃却又带着缕缕关切之情。
摇了摇头,依是无语。本欲告诉他,我并不是这具身体原先的寄主,而是灵魂附体。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用脚趾想也能想到,如此怪力乱神的说辞只会有两种结果,不是被认为是疯话,就是索性便信以为真的以为是被妖魔附了体。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一个好结果。
见我仍是不说话,男子的笑变得有些无奈:“平日还挺黏我的,受了伤倒像是不认识了!不会真的不认识我了吧?好歹我也是你爹,不认识我也太没良心了点吧?”
这男子竟是我所寄主身体的父亲,虽然对我过于慈眉善目的他看起来更像是无事献殷勤的代理奶爸。只是,从外貌上来说,我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他有多少相像。还有先前忽视了的,他口中所说的慕雪是谁?一样的紫色双瞳,那应该与自己有着什么联系的吧?
停止了满脑的思索,才惊然发现眼前的男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换了神色。那张微笑着的脸不知何时变得漠然,虽然仍是有着淡淡的笑意,但是这样的笑却让人感到无比的无力。
“当初用银针封住你的百会、神庭、风府、哑门四大要穴,才让你的眼睛变成正常的黑色。但心中也极其清楚,如此一来经脉被堵的你便不能学武,甚至使你的双眼脆弱到受到强烈的光照会瞎掉的地步。这几年一直困在沧雪阁里,只有夜晚的时候才能出去。这样的童年一定很痛苦是不是?也难怪你会只愿跟我和安睿说话。”男子自顾自地说着,没有要停的意思,“却没料到这次会被人掳了去,更没想到的是救你的夜家竟会如此多管闲事的将那四根银针给逼了出来!他们知不知道,那四根银针一旦逼出,若再行扎入,那是会要了你的命的啊?他们知不知道,被人当做异类当做妖精,会有多痛苦?他们知不知道,慕雪就是为了这双眼睛而活活逼疯自杀的?”仿佛失了控般,男子突然显得异常激动,愤怒之情溢于其表,似只差拍案而起变成了气至极致。
未曾料到男子的情绪会突然失控,只因这个男子的笑从一开始便给了我太深的印象。拥有这样一个于世不容的女儿,他定是承受着很重很重的压力的吧。姑且不论他关爱的方法是否正确,他只是一名急于想给女儿周全保护的父亲而已。这样的爱,其实多少变成了一种负荷无形地压在了他的身上,也压在了我的心上。这样的父爱,无论对错,在现代都是我求之不得的。于世,便觉得要说些什么,哪怕或许只是安慰。
“爹~”虽然对于这个称呼既感到很是陌生,又感到很是尴尬,但毕竟现在的身份是人家的女儿,不叫也太过分了些,“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我会让所有人都仰起头看我。紫色的眼睛它将不会是妖异的存在,它代表着的将会是紫气东来,那会是荣耀的紫,而不是卑微的紫。”
话一出口,便是略微一分钟的沉寂。许久的安静使得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万分。于是,便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后悔,刚才的话哪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该说的言语?由此,好不容易抬起的脸,又沉沉地低了下去。
怔然地看了我一会儿,男子又是一笑,道;“说了那么久,定是累了吧?我也不跟你这小破孩子废话了,说着也累。”说着便帮我放正了玉枕,我顺势躺了下去。为我掖好了被子,男子转身向屋外走去。
正想着糟糕了,却在男子转身的那瞬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莹莹泪光。就此,心中还是暗数了一声糟糕,自己的话非但说得有些过份大人,更是有些过于的感人肺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