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杨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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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回家了?!恍惚中看到在厨房忙碌的老妈,一边做菜一边唠叨,熟悉的饭香飘进了鼻子里,她想抱着老妈,没来由只是想抱抱;一转头,看见袁子正陪着李如馨坐在沙发那看电视,说说笑笑的,她没见过袁子正有那么意气风发的笑容,李如馨也笑的甚是妖娆。
嗯他们两人?心刺痛。很想挤过去,把他们两人分开,但好像就是过不去,我在哪呢?应该分开,把他们分开…吴芯用力地伸出手去,被一双厚实又有热度的手握住了,一个听了让人心里踏实的男子声音传进耳中:“玉奴,别怕,别怕…”
这带有磁性的声音好温暖,像是有魔力,抚平吴芯心中的酸痛。是谁呢?不会是袁子正,他的声音里没有这种踏实。玉奴,唰地,想起来,我现在是杨玉奴,也是杨玉环,不是吴芯了!没有老妈,没有袁子正,也没有李如馨。爱的,恨的,都不在了,像是倦怠了所有,她只想接着睡。
杨钊看着床上的病美人,叹了口气。前几日出门时还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一夜不归后刚进府就昏了过去。那日有个什么公主的下人来说玉环在公主府作客,府中上下还高兴了一番,说杨家四小姐是有福之人,有遇着贵人之相。这一回府就晕过去了,又是怎么回事?
请大夫问诊,大夫说玉奴身体一切正常,怕是心病导致郁结难解,只开了些温补的药方,说待病人自己醒转即可。可是这都过去一周了,她还是没有醒。老夫人急坏了,请了些别个大夫来,也都是同一个说法,都说有心病。三叔有公务缠身,离开洛阳有一个月,府中事物本是老夫人做主,只是玉奴这一病,老夫人也跟着病倒了。三婶是个平日甚少拿主意,府中有无其他男丁,杨钊便把这责任担了起来。
杨钊看到日夜守在玉奴身边的的娉儿,想到娉儿是一直跟随着玉奴的,从她那打听打听,也许能知道事情的端倪。这玉奴小小的年纪,会藏些什么心事呢?如果有心病,相信最亲近的娉儿是清楚的。
杨钊对娉儿说:“娉儿,你一直跟着小姐,能把那日离府至回府期间你们所经历的事跟我说说么?现在大夫都说玉奴有心病,自己不愿醒来,她已经连着睡了五天,老夫人都跟着病了。你素来与小姐要好,也是想她快点醒是不?”
娉儿一跪到地,一脸愧疚地说:“钊少爷,都是娉儿没有照顾好小姐。那一日…”娉儿一五一十地将那日遇到公主、去公主府等事禀告了杨钊。这些压在她心头如大石一般的事说出来后,感觉轻松了许多。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见小姐昏睡了。她真的很怕小姐就这么睡过去醒不了了。但她又自觉自己毫无用处,只能守在床前,被动地等着小姐醒来。钊少爷虽然平日寡言,但对小姐却是有求必应,跟三老爷一样是宠着玉奴小姐的,所以她觉得把一切告诉他,他定有办法。
杨钊听完娉儿的陈述,眉头不觉地皱了起来。他现在跟着叔父身边做事,虽没领官职,但宫中之事也有所耳闻。咸宜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据说原本公主的封户是五百户(就是用五百户的赋税来供养),皇上宠爱她,便将她的封户加到了一千户,还允她于洛阳建公主府邸,实际上是洛阳城的半个主人。而太子被刺之事,他一无所知,可见这事还是被上头封住,他这等身份的人是没有资格知晓的。玉奴怎会被卷入公主和太子之间去呢?若公主有事,玉奴也可能会被牵连。毕竟,在太子被杀前,玉奴也是见过那婉婷的。如果被人恶意陷害…
杨钊开始后悔那日借给玉奴的两套男装了,如果他晚一日给她,也就没这些事了。不知公主和玉奴独处时,还发生了些什么。娉儿虽忠心,但缺机灵,好些事都一知半解的,他也很难推断玉奴究竟是有何心事,竟然重到她难以负荷,只想睡过去。杨钊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玉奴的情形。那一年他十岁,父母因意外双亡,族中老人把他送到一门较殷实的亲戚家,在那,他见到了一个晶莹玉透的小粉娃,用肉嘟嘟的小手去牵他,吐字不清地说“哥哥。。抱,玉奴。。玩…”他被她那无暇的笑容给迷惑了,感觉也不伤心了,看着她嘻笑,他也跟着笑。他很庆幸族里人将他送到玉奴身边。再后来,他被送去书塾念书,玉奴也长大了,懂得男女有别,渐渐与他疏远。他只有偷偷地从远处瞧着那个玉人般的小妹妹,看着她笑,他就满足。玉奴的笑像冬日的阳光。
来到洛阳后,也许是同病相怜,玉奴和他比以前更亲近了。玉奴不喜欢女孩子学的那些玩意,倒是有事没事就跟他在一块玩,府中上下都不说玉奴小姐不像个姑娘家,但杨钊却是开心的很,也有事没事地为玉奴煽风点火,出谋划策,帮着她不守规矩地胡闹。别人都说玉奴不像姑娘家,嫁不出去,他就想着,嫁不出去才好,他娶玉奴。这个想法冒出时,他才明白,原来,他对玉奴的感情,早已经超过兄妹之情。他在等那个粉娃娃似的玉奴长大,长大做他的新娘。
杨钊一直很用心跟着三叔做事,再苦再累他都觉得值得。他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滋味他懂,所以他要努力,努力地去拥有自己的家。如果可能,那还将是他与玉奴的家。杨钊关心地看着熟睡不醒的玉奴,她的手还是那么用力的握着他的手,手心的温度那么的冰凉。杨钊吩咐娉儿下去休息,也没再叫其他奴婢进来。这是第一次,他可以那么近距离地、大大方方地守着玉奴。
屋内屋外静静的。杨钊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热烈的心跳声。他自己嘲笑道,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怕被人发现异样,紧张不已。他轻轻地在玉奴耳边说着:“玉奴,别怕,你身边有我呢。可能你因为失忆好些事都不记得,但我没有失忆。你五岁时,学人淘气,爬上了围墙,上去后害怕了,又不敢哭,怕被发现后责骂,我见你晃晃悠悠地站在那,跑过去告诉你,只管闭着眼睛跳下来,别怕,哥哥会接着你,你很信我,就那么一蹦,我稳稳地接住你,你开心地笑了,嚷说这好玩,再来!也不怕了,又爬上墙去,让我接。”杨钊不知不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嘴里继续说着那失忆以前的玉奴的往事。
昏睡中的吴芯将这些事一字不落地全听进去了,仿佛,她也有这些记忆,她真记得一个绑着小辫的小女孩怯怯地站在墙上,想着怎么姐姐们爬上去就是威风凌凌的,自己偷偷爬上来却害怕的想哭,不知道怎么下去,跳下去要是摔破皮出血了怎么办,也不敢叫父亲来救,父亲发现了肯定要责骂的,这般不乖巧。看着脚下,心中觉得一虚,怕是要摔下去了,这时看见了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有些营养不良,他说别怕别怕,心里就真的不怕了,真的敢跳下去了…像是在做梦,梦见自己看了这一幕,又像是那小女孩就是自己。那小女孩很眼熟,那男孩也很眼熟。是因为听见了那些话自己才梦到这些么?还是?
是谁在我耳边说话?吴芯用力地想着,手也开始使劲,杨钊感觉到了,他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激动地说:“你还记得是么?我向你承诺过,钊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只是后来,你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钊?杨钊?杨钊对杨玉环?吴芯真的开始醒了。这一觉好长啊,梦里杨钊对她说了些什么?那些话听起来怎么不完全是兄长对妹妹的口气?那是梦还是?吴芯缓缓地睁开眼睛,叫到:“娉儿…”
杨钊喜出望外,说:“娉儿守了你几日,我让她下去休息了。”
吴芯疑惑地看着把自己手紧紧抓住的杨钊,心里虽有些明白,但还是睁着无辜地眼睛问:“堂兄?玉奴可是睡了许久,做了些奇怪的梦。醒来就不记得梦见什么了。”
杨钊不舍地松开了手,调整情绪,说:“从你回府算起,你已经昏睡了五日。你像是做了噩梦,伸出手来,我就抓住你手了。现在你醒来,我可以去告诉奶奶了。她因为你这查不出病因的昏睡,急火攻心,也跟着病了。”
吴芯一听大急,穿越到唐朝后,杨家奶奶对她疼爱有加,让她觉得自己真就是她的孙女,她对奶奶也是孝顺有加的,平日故意不守规矩时,只要奶奶说她,她便会乖乖的。这次因她而生病,她怎能不急?
杨钊见她不顾着收拾就想冲出门去,拦到说:“奶奶见你这样,只会病上加病了。她那病是担心你担心出来的,你好了,她不担心了,病也就会好了。”
吴芯回过神来,对杨钊说:“那你先去告诉奶奶,宽宽她老人家的心,就说我已经醒了,没事了。我梳洗完毕,马上过去。”
杨钊想问她在梦里是否听到他说的话,想了一想,还是先出去了。
吴芯看出了他的意思,想着,装着没听到吧,以后他问起,只需装无辜就好。原本她就不是以前的杨玉环,那些尘封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