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  第六章 失踪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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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煤油灯里依然吱吱作响,李家翠俯首在青枝的床前,时不时为她擦拭冷汗,一面焦急地盼着天明,困意袭来她就强揉双眼,生怕睡熟后孩子有什么闪失。就在她打盹的间隙,青枝的双眼忽然睁开了,李家翠忙打手势问:“感觉怎样?”。
    青枝坐起来,目光冰冷的看向李家翠,忽然单手切向她的后颈,李家翠闷哼一声,眼中的惊惧一闪而过便倒在了床上。青枝看向窗外,没有月色星光的点缀,黑夜中的树影显得格外狰狞。她的唇角浮现出诡异的微笑,与她天真的小脸极不相称。
    沈修元在隔壁卧房浅眠,练武之人异常敏锐,察觉到了这边厢有动静,他迅速起身,来到这边推门一看,李家翠趴在床上,青枝不见人影,窗户大开,山风肆无忌惮的贯入房中。
    青枝穿过树林朝着山外的方向快速奔跑着,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像一首欢快的歌正在庆祝着她的自由。沈修元一路追来,心急如焚,青枝的速度之快已不是凡人所能达到的,沈修元追出几里路都没有看到那抹身影,追到公路上时,天已萌萌亮,往来市区的第一班车已经启动。沈修元跳上车,扫了一眼车厢,没发现青枝的身影又跳下车去,惹来售票员的一记白眼。
    细雨纷飞迷朦了双眼,沈修元站在雨中无比懊悔,都怪自己大意,蛇毒阴寒,驱散了青枝身上的阳气,加上她意识薄弱,让怨灵钻了空子。可恨怨灵有了青枝的肉体做保护,竟然丝毫也感应不到她的气息。青枝,你到底躲在哪里?望着延绵起伏的衡山,沈修元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
    医院的停尸房俗称太平间,一般都设在地下室或院外的角落,一定不会在医院内,以免让病人见了有心理阴影。明白人都知道,在太平间里躺着的不叫尸体,而叫“喜神”,为的是讨个口彩。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人怕鬼古来有之,心理上怎么也得安慰一下。
    人民医院的太平间设置在地下室,入口很隐蔽,里面有十个左右前苏联制造的大冰柜,年代久了,偶尔会发出机器轰鸣的声音,但制冷效果还不错,医院也就一直舍不得换。守着这个太平间的是陈氏父子,在这里工作的人胆量自是不必说,见过的喜神有齐整的也有零碎的,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少半边脸或半个脑袋的,各式各样的都有,都不知道怕了。
    要说长年停尸的地方没碰到过什么怪事那也不尽然,老陈刚来这工作的那会儿这里并不安宁,常听到喜神敲冰柜的声音,二十几年前和老陈一起工作的小王,现在该称老王了,当年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莫名其妙的疯了,查不出原因,背地里有人议论是让鬼给吓的。
    出了这些怪事,老陈暗地里找了个江湖术士,在这七、八个平方的房间里摆了个阵,阵眼就藏在某个角落里。自从有了这个阵,太平间就再没发生过诡异的事。
    老陈一呆就是三十年,儿子小陈也在这混了五年。小陈不好读书,整日游手好闲,若不是老陈在医院待的时间久了,就算这个守夜的活也轮不到他。不要小看这份差事,三不五时的帮家属给“喜神”烧些落地纸钱,也能得到不少外快。
    今天下午,医院刚送来一具喜神,女性,二十来岁,小陈好奇的瞥了一眼,模样还挺标致。听说死得不明不白,经家属同意,法医实施解剖。小陈见法医剪开了喜神的上衣,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老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兔崽子,小心长针眼。”
    法医取完样,解剖过的喜神被装入有拉链的尸袋放入了冰柜,小陈一边清理铁床上的血迹、碎肉和神经,一边感叹,这么标致的姑娘,年纪轻轻就没了,死后还被开膛破腹,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为了工作方便,陈氏父子的家就在医院附近的平房,往来也不费时。但是太平间每晚都需要人员值班,有时半夜三更医院有人故去了,会立即送到这来,所以父子俩晚上都睡在太平间旁边的矮房里。
    今天因老伴身体不适老陈就回家照料去了,只留下小陈一人值班。小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那具女喜神的面孔,这么漂亮的姑娘死了真可惜,要是能娶来当老婆该有多好,想着想着便意淫起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半夜,值班室的门忽然被风吹开,寒风直往小陈被窝里钻,小陈被冻醒,咒骂了一句,“老家伙出去也不把门关好”,披上外衣小陈起身关门,太平间里阴气重,阴风吹到人的身上,骨头都会跟着发寒,何况是在冬季。
    关门时,小陈忽然听到旁边的太平间里有声音,好像是冰柜被人拉开了。太平间停尸的冰柜都是一格一格的,就像抽屉。小陈狐疑的走进太平间,伸手拉灯灯不亮,“妈的,又坏了。”
    借着外面零星的光线,小陈果然看到了一个冰柜出来了一截。小陈没多想,走过去把冰柜推了回去,刚一转身,“吱”一声,冰柜又出来了。小陈又将冰柜推了回去,暗骂一句:“奶奶的,尸箱也坏了。”这次小陈用手在外面使劲摁了摁,将两边的扣锁紧,“这下你总出不来了吧。”
    “吱~~~~嘣~~~~~”,重重的跌落声在整个太平间里回响,走到门口的小陈被声音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去看,冰柜竟然又自己跑出来了,并且掉在了地下。小陈的心里开始打鼓,“不会吧,难道有那‘东西’了。老家伙不是说这里摆了阵,百邪不侵吗?”
    小陈盯着地上,见那个冰冷的银色物体在黑暗中闪着寒光,他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犹疑着移动脚根,忽然重重的甩了自己一耳巴,“陈解放你懦个屁呀,都说人怕鬼,鬼更怕人,要真是个鬼,我还开了眼界呢。”
    给自己壮了一回胆,小陈干脆的朝那冰柜走去,刚走了两步,冰柜忽然自己立了起来,冰柜里面的尸体包着尸袋,正是下午送来的那具女尸,刚刚自己在梦里还侵犯过她。小陈看到尸袋的拉链正自动打开,女尸的头露了出来,没有生气的脸上蒙着一层细碎的冰霜,女尸忽然睁开双目,死死的盯着小陈。小陈的胆量彻底泄气了,双腿开始抖动着,不敢向前也不知往后。
    “妈呀~~~~~~”,小陈终于找回自己的意识,撒开腿往外跑,一路跌跌撞撞,衣服和鞋都跑掉了,后面“嘣嘣嘣”的响声不断,冰柜正一路追来,小陈跑到门口忽然向前一栽,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像有人故意拌了他一脚,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心口仿佛都被摔碎了,小陈绻缩在地上出气不得,转过身,赫然见到装着尸体的冰柜朝自己压来,女尸紧绷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小陈的肾上腺急速上升,两眼一黑便昏死过去。
    翌日清晨,前来上班的老陈发现儿子赤脚躺在太平间的门口,身上只着了单衣短裤,一夜风寒,人已冻得僵硬。老陈吓坏了,虽然平时父子俩多有口角,老陈一直恨铁不成钢,可小陈始终是他唯一的儿子。老陈扯开嗓门叫救命,一路奔到医院找帮手。
    小陈醒来时身在病房,胸口缠着绷带,手上打着吊瓶,老陈见儿子醒来,本想关怀几句,想到他尽让人操心又忍不住骂起来:“你个死伢子,这么大的人了路也不会走,好好的怎么就摔成那样了,昨晚医院没送喜神来,你没事跑去停尸房做啥。”
    小陈破天荒的没有顶嘴,他忍着胸口的疼痛,喘息道:“老爷子,昨晚我碰到诈尸了。”“啥~~~~~~”老陈一激动,碰到了小陈手上的针管,小陈哎哟一声,忙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老陈凑近脑袋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小陈压低嗓门继续道:“诈尸的是昨天下午送来的那具喜神,法医解剖过的,不是说她死得不明不白吗,估计有大冤屈,昨晚一路追着我跑呢。”
    老陈心里琢磨着:摆了阵的太平间二十几年来一直风平浪静,除了他,没谁知道阵眼在哪,再说平时这地方也就他们父子俩待着,期间没谁动过阵啊,难道阵不灵了,还是碰到厉鬼镇不住了。老陈听完皱着眉头,半信半疑,他决定先去看看。
    回到太平间,老陈摸到东南面墙角下的一块砖,揭开一看,底下压着一面乾坤镜,东西还在,应该是诸邪不侵的。老陈奇怪的站起身,忽然看到门口的木凳翻了,像被人踢倒的。定是这小子让木凳给绊倒了,可是他半夜三更跑到停尸房来干啥?老陈想起儿子看那具喜神时的好色模样,忽然一拍大腿啐道:“小王八蛋,你要敢做那勾当,老子就废了你。”
    二十几年前,和他共事的小王也是光棍一条,别人不知道小王是怎么疯的,他可是清楚得很,那小子色胆包天,见到一具貌美的喜神,晚上竟干出了奸尸的恶事,犯了大忌,结果被正主报复得了疯病。他怕儿子也是做了这等肮脏的事,所以扯谎诈尸,就算真的诈尸也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让鬼缠身。思及此,老陈气血上涌,冲回病房质问儿子。
    小陈见他返回一脸怒容,诧异的问:“老爷子,你咋了?”,老陈坐下来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吼道:“小畜牲,你老实说,三更半夜你跑去尸房是不是淫尸了?”小陈一听傻了眼,胸口气愤的起伏着,疼得咳了两声:“你老糊涂了,就算我想女人想疯了也不会干这种事,我可不想将来生儿子没屁眼。再说了,那喜神都被法医给解剖了。”
    老陈松开手,相信了儿子。“这就怪了,我刚才回去看了,阵眼完好,难道真是她有莫大的冤屈,化作厉鬼镇不住了,可是她跟你无怨无仇,追你干啥。”小陈想起昨夜自己意淫侵犯了她,心虚的不吭声。老陈摆了摆手:“不怕不怕,等我回去烧点纸钱给她,冤有头债有主,请她别再缠着你,今天她家里人来领尸下葬,走了就没事了。”
    老陈回去后烧了些纸钱,口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家属来领尸,老陈看着那老俩口哭得死去活来,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都是有儿女的人,老陈顿时有了兔死狐悲之感。送走喜神,老陈松了口气,回过头突然见到院里站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眉心中间一颗乌黑圆润的痣。
    女孩脸上面无表情,一点也没有孩童的天真。老陈以为是刚才那家人的孩子,忙催促她说:“你怎么还在这,快跟上你家大人,这可不是久待的地方。”女孩偏着头看向他,忽然笑了一下,转身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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