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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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幻世胡家广邀修真界适龄弟子,左未央与扶风、月潭混在一众弟子中坐上天霄门的云舟。胡家身负天狐血脉,自古以来在幻术一道颇有天赋,涉猎广泛,其中当世佼佼者尤属胡家家主胡思思。
左未央摸着手里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只是一串穿有睡莲状翡翠的剑穗,前些日子得的,如今倒是可以缀在剑上,只不过送他剑穗的人却不在此处。朝云澜母妃病逝,他回去蜀国为母妃守灵送葬,过一段时间才会去胡家和他们会和。
云舟上修为最高的就是冶清君明清和长老辛严,还有十名随队的弱境长老。偏头看过去,月潭在雕刻木头,随着手指翻飞见木头初具神采,左未央道:“师兄是在刻冶清君的模样?”
“嗯。想送给师尊作生辰礼物。”
“淮止君的生辰在什么时候?月潭师兄知道吗?”这么多年过去,左未央还是和淮止君没亲近多少,明淮止待在葬花海的次数很少,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千里冰原闭关修炼。
“未央别难为你的月潭师兄了,他要是知道才怪。”和云舟各弟子沟通过一遍的扶风正好听到,“整天就爱守着木头玩,淮止君最后一次过生辰时,月潭还没有拜入天霄门。”
“最后一次?”左未央和月潭齐刷刷盯着扶风,要他给出个答案来。
“不好说。”扶风侧过身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弹了下栏杆上的挂饰,“冶清君还在呢,要是听到怎么办?”
懂了,这意思是等到了幻世就可以说一说了。
“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扶风补救道,“那会儿我跟着九幽君去蓬莱受训刚好错过,回来后便听到有人说淮止君闭了死关,而师祖在一旁守着不让任何人进葬花海,也是自那以后天霄门才多出一个千里冰原来。”
“大师兄!我们凑了个牌桌,要来玩吗?”一个弟子跑来叫扶风。
扶风装作生气假意训斥一番跟着王蒙去到云舟内部,月潭收了木头和好奇的左未央一左一右观战,扶风**实在不行一直输,要不是左未央也不大会一定替了他出招。
云舟三楼上站着两个人,冶清君欣赏风景自不会轻易打破平静,而辛严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您和淮止君是堂兄弟?”
“人间关系罢了。”明清道。
“听说莲华圣君当时只带回了淮止君,而没带您。”
明清笑意盈盈,但甚为冷淡,“听说你曾是左良辰的弟子,如今一见不愧为左良辰的弟子,教唆挑拨之道倒是比自身修为更高,何况是师出有门。”
“我不过问问而已,冶清君何必这么言辞激烈,咄咄逼人。”
“我也不过说说而已,辛严长老何必反应过度,过于在乎本君的字面意思。”明清性子并不似表面温吞,相反他睚眦必报,也极为护短。
“呵。”辛严压不住火只能先行离开,总有一天她会为师尊正名。
辛严这么一扰,明清也是想起些前尘旧事。
明淮止十四岁时父亲病逝,祖父远在千里之外的魔界长芜一时间不得回来,母亲身体本就不好悲伤万分过后亦随爱人而去。暮莲华受明淮止所托将他带去了修真界。
明淮止归葬父母的时候,明清就在一边陪着,他懂明淮止的痛苦,后来暮莲华提出可以带他一起离开。明清承认自己有所意动,毕竟明家带给他的只有苦难,但他的娘亲在明家,他不能走。
那一次分别后,十年间,明家待他娘亲越发苛刻不好,最终娘亲不堪重负在父亲墓前以死证清白,就剩他了。
明清离开明家,转而去浪迹天涯,走着走着竟然到了人界与修真界的交界处,路上遇到妖兽群差点死在那里,之后他被外出游历的勿忘君所救带回天霄门,拜入勿忘君门下。
幻世气候宜人总是温暖如春,几乎不曾下过雪,而满山的桃花在幻世堪称一绝,云舟将要落在幻世地界,左未央倚靠在栏杆处去接风中的桃花瓣。
落空了?是幻术吗?
“这可就是幻术的魅力。”扶风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放开手里花瓣让它随风而去。
“看来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月潭起身伸懒腰。
天霄门众人到得早,只见胡家人列队以待,最前头的自然是胡家家主的独女胡紫嫣,她一袭白衣似雪,眉目间颇为清冷,整个人不卑不亢。
“见过诸位。”
入了幻世才知里面别有洞天,那中心的巨大桃花树根系错综复杂,树冠遮天蔽日,根据胡家的惯例,只有家主才能住在桃花树顶端,是以左未央他们被安排在底下的院子。
这两日总归是空闲,他们问过胡家的门人便四处转转,一下午过去,其他地方的人陆陆续续来的差不多,晚间大家小聚一场算是初次认识的见面会,真正的宴会还在后日。
“未央,未央。”扶风师兄的声音怎的这般兴奋,左未央闻声看过去,瞧见扶风双眸清亮两颊泛红,等他靠得近了,一阵酒香直直压了过来。
“师兄哪来的酒,闻着怪馋人的。”
“偷来的。”打了个酒嗝,扶风笑眯眯间想起些什么,对着左未央说道,“你可别告诉月潭。”
“想尝吗?”
“想。”
酒瓶子近了又远了,“未央喝不了,未央还是个小孩子。”
幻世胡家自出现以来便以幻术称绝天下,据说其家族血脉中仍旧保留一丝上古灵狐的残血。
幻世地处天霄门之东南方向,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唯有紫木桃花常开不谢,游人不绝。
“月潭师兄又在刻木头啊?”
“嗯。”
月潭年岁四十三,看起来是一副青年模样,平时不常与人交谈,是天霄门众位嫡系弟子中最安静的一位。
左未央趴在飞舟的栏杆上时不时去看月潭,月潭手中的木头初具规模,甚为眼熟。
“送给你的。”月潭对他说。
“未央入天霄门时,我正好在闭关未能及时见到你,后来每回见到未央,你都很累,便一直没与你搭过话,如今想来已是错过太多。”
今年幻世的桃花开得很早,一朵一朵娇俏地挂在枝头。
左未央时不时看月潭雕刻木头。
清君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启慧外出游历至今未回到青霄门,二徒弟诸葛空智多近妖却醉心阵法,小徒弟月潭呆愣愣的成天与木头和符咒为伍。
左未央犹记得被诸葛空支配的恐惧感,淮止君坚决认为技多不压身,派他去跟诸葛空学习阵法,可怜他一天到晚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地画阵法图,就这,也得不到诸葛空夸他一句勤奋。
月潭不怎么说话,和淮止君的不怎么说话想来又不是一个性质的。月潭是不说话,淮止君是不喜欢说话。
看久了眼睛有些酸涩,左未央就去看了会儿桃花。等转头时,月潭手中的木雕已经初具规模。
此时,月潭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对他说:“未央小师弟,等刻好了我便送给你。”
左未央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道:“真的给我?”
月潭说:“嗯。”
哇塞,师兄真好!爱了爱了。左未央想。
“师尊生辰快到了,我想送他一个礼物。”月潭又道。
“冶清君的生辰?”
“嗯。唉,还是算了,师尊他老人家不喜欢过生辰。”
“为什么啊?”左未央不解道。
得了,月潭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听到左未央的话,扶风得等到后几日才能与他们俩个见面,左未央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遇到不怎么说话的月潭熄灭了。
离讲学正式开始还有那么个几天,左未央与月潭打过招呼后便头也不回冲入幻世的大街小巷中,这可是他头一次独自出门,以往有淮止君在身边盯着,左未央总归不会太出格。
左未央左边手里拿着几根糖葫芦,右边又要去探糖炒栗子,嘴里还含着早些时候吃进去的软腻糖果,模糊地哼出几个音节。
使得车子旁的小摊贩越发心急,“客官,您到底要啥子?我好给您拿。”
“我,我要这个。”
“哪个?”
“这位小公子是要那边的紫色流苏。”
左未央一听连忙点头,也没深想为何答话的人声音如此之熟悉,回头一看,可算是吓得去了三魂七魄,呆愣愣看着传闻中不识人间烟火的淮止君对着他笑。
“师尊啊,你可不可以,我,其实只是出来玩一会儿,我给月潭师兄说了的,我很注意分寸的,我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越界的事情,我保证。”
“未央越说越离谱了!”淮止君给小摊贩递了银钱,接着示意左未央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他些。
“师尊,你怎么跟着来了?”
“路过来看看你。”
“那师尊是要去哪里吗?我可以跟着去吗?好吧,很显然我去不了,师尊,我就问一问,绝对不是在要求您非得给我说清楚,我只是好奇嘛,还有啊,师尊,你要不霸气地来一句,师尊的事你少管,然后我就假装自己很委屈,不,超级委屈。”
“呜呜。”
明淮止实在听不下去了,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他给左未央的自由过了火,还是左未央天生如此能说。
两人在胡家的门前分别,左未央看着明淮止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时才拿出门牌走进了胡家。
“未央回来了?”
“是的,月潭师兄。”
“未央有没有兴趣学习符咒呢?”
“有,有的吧。”不,我没有,但是左未央不能拒绝。
根据一般情况来判断,月潭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能让他主动提出教导左未央,只可能是淮止君说了些什么。
月潭笑眯眯地说道:“那便从明天开始!”
“好的。”
剩下的三天里,左未央被月潭盯着学习符咒,扶风一来就见到如此好学的左未央啧啧称奇,说是月亮打东边出来了,不然一向不羁爱自由的左未央能静下心看书?
左未央眨巴眨巴大眼睛向扶风求救,扶风虽然心软成了一片也觉得左未央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一想到要对着月潭,还是摆手出去了。
希望破灭,左未央继续惨无人道的学习。
距离讲学最后一天,扶风提出大家一起出去转转,算作最后的放纵,左未央倒想第一个应和扶风,想起前日里就差头悬梁,锥刺股证明他坚决的学习态度又将话咽了回去,矜持地表示:“都听师兄的。”
其他几人也没意见,青霄门人多,大家也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结一下就是不熟,但是青霄门大弟子扶风的面子还是得给。
再说都是一群很久不下山,一下山就放飞自我的年轻人。
“未央,你怎的不高兴?”
“扶风师兄,我,我不是,我就是,我,没钱了。”
“?”
左未央扭扭捏捏道出刚来幻世就被自家师尊抓包的事情,真不怪他,他只是站到街角才记起他的私房钱被淮止君带走了。
“所以?”
“师兄,救救孩子!”
“小事小事。”
“话说,左未央,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淮止君对你出去有这么大的阴影?”
“我也就,就不小心逛进了烟花地带,然后被发现我不见的师尊逮住罢了。”
扶风默默地伸出大拇指,心里直呼左未央厉害。
“其实吧,我也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