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高考落榜，再也成不了你的骄傲。”洛辰木木站了会儿，身子往后退。
    “你若还想考大学，我可以送你去补习班复读。”洛星河取了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烟。
    “算了。”洛辰背靠着门，垂下眼。
    “为什么？”洛星河吸着烟，乳白色的烟雾遮住他的脸。”
    “没有为什么。”洛辰突然有些不自在，转过身打开门快步往楼下走，撞上正准备上楼的温洋。
    温洋个子跟他差不多高，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穿一件竖条纹深蓝睡袍，手里端着杯冒热气的绿茶，被他这么一撞，滚烫的茶杯瞬间打翻，茶水泼到他脚背上。
    看着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的陶瓷杯，洛辰还没有反应过来，钻心的疼痛已从脚背席卷全身，手下意识抓紧一旁的栏杆，才不至于从楼梯上掉下去。
    温洋也懵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忙转身下楼，进厨房接了碗凉水，浇到他脚上。
    洛星河打开卧室门，探出半个身子，“什么东西打碎了?”
    “洛辰脚烫伤了。”温洋扶着他已经来到沙发上坐下，脸上写满自责。
    洛星河取了药膏走下楼，看到洛辰仰躺在沙发靠背上，脸色惨白。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子，替他高高肿起的脚背擦抹药膏。
    洛辰看着他垂下去的头，和微弓起的背，鼻子莫名酸酸的。
    凉凉的药膏在他脚背上游走，就连痛感好像都减轻了不少，到底是肉体上减轻了痛楚，还是心理上减轻了痛楚，他无法分辨。
    小时候，以为洛星河是天。
    跟同学每次因为同一件事打架，打到鼻青脸肿，只要洛星河出现，都会弯腰搭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以后若是再有同学嘲笑你没有妈妈，你就告诉他们，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还有很爱你的爸爸。”
    “那妈妈呢？”他总是眼泪汪汪问。
    “妈妈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洛星河抬手替他抹去眼泪，然后轻抚他的头，“虽然妈妈因为一些原因不能陪在你身边，但你永远不要怀疑她对你的爱。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就是妈妈。”
    “妈妈叫什么名字？”
    “叫……陈丽萍。”
    陈丽萍这个名字，从他记事起，便深深扎根在心里。直到那天在出生证上看到亲生父母的名字，才知道母亲叫作陈丽华。
    洛星河果然骗了他，就连他妈妈的名字也是假的。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但是没有。相反，他替洛星河感到悲哀。为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拖延到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
    他有时候很想问洛星河，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会抛弃自己？而他又为什么肯收养自己？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
    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定是有成为秘密的理由，他又何必去戳穿它?戳穿它对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将过去的伤痛重新撕扯开来，让每个身处其中的人，再体验一遍撕心裂肺的痛苦罢了。
    “还疼不疼?”洛星河将药膏在他脚背上涂抹均匀。
    抹完药膏后，火辣辣的疼痛愈加钻心，他却极力表现的云淡风轻，微微点头，“还好。”
    “疼的话，就上医院。”洛星河起身将药膏盖拧上，“温洋，拿车钥匙来。”